中午時分。
  霍臨淵端著一個白色小碗，遞到戚顏嘴邊。
  輕聲哄道：“乖，張嘴。”
  戚顏扭頭將臉埋進他懷里，無聲逃避。
  從早上醒來后，戚顏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整個人都是病懨懨的。
  小臉白得沒有一點血色，表情也是倦怠無力。
  由于人魚體質不同，適用人類的藥并不適用于戚顏，所以黎伽專門調配了藥。
  但是戚顏卻什么都不肯吃，霍臨淵一喂他就躲，整整一個上午就只勉強吃了一個葡萄大小的果子。
  現在的戚顏也就三四個月的嬰兒大小，霍臨淵單手把他抱在臂彎，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心疼得厲害。
  可是不吃藥終究不行，霍臨淵將碗放下，調整了一下姿勢  ，將他的臉露出來。
  “喝了藥再睡，嗯？”
  戚顏眼里還有淚光，嘴角輕抿著，精神很不好。
  看著他的狀態，霍臨淵也不忍心再逼他，打算等他睡著后改成注射。
  然而這時，抓著他衣服的小手緊了一下，那力道很輕，輕到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霍臨淵還是感受到了，他立即就明白了戚顏的意思。
  “喝藥？”
  戚顏沒有回應，整個人就像是被抽掉靈魂的精靈娃娃。
  霍臨淵調整了一下姿勢，再次端起小碗遞到戚顏嘴邊。
  這次戚顏往碗里看了一眼，皺了皺眉，但好歹是張嘴了。
  只見他兩只小手抓著碗邊，小口喝了起來。
  霍臨淵怕他嗆到，喂得很慢，中途還停了幾次。
  等戚顏把藥喝完，感覺力氣已經全部用完，又趴回了霍臨淵懷里。
  霍臨淵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
  其實以戚顏現在的狀況來說，呆在水里會比較好，但是生病的戚顏十分黏霍臨淵，根本離不了一步。
  現在戚顏的腦海里還是一片混沌，此時的一切反應都不過是遵循本能行事，如今的他就像是個剛出世的小嬰兒。
  等戚顏睡著會后，霍臨淵又帶著他去了靈泉池。
  不一會兒，黎伽也過來了，他給戚顏帶來了新藥。
  看著戚顏蒼白的小臉，黎伽心里十分心疼自責。
  這次他沒有多待，因為他還要去給戚顏調配新的藥劑。
  雖然戚顏的高燒退了，但依舊一直反復低燒著。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三天。
  三天后。
  “再吃一個？”霍臨淵蹲在岸邊，舉著一個剝好皮的果子，遞到戚顏面前。
  戚顏看著果子，面露糾結，不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霍臨淵：“最后一個？”
  霍臨淵點頭，戚顏高興了，雖說這種果子營養價值很高，但是這些天一直吃，戚顏有些吃膩了。
  他嗷嗚一口咬下。
  軟軟的舌頭不經意間觸碰到霍臨淵的指尖，帶來一陣溫熱的濕意。
  霍臨淵眼神變了變，將指尖握進掌中。
  這時，黎伽和君衍一起走了進來。
  黎伽給戚顏測了體溫，隨后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燒了。”他摸了摸戚顏的腦袋，“寶寶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戚顏搖頭：“我現在感覺很好，讓你們擔心了。”
  黎伽眼眶微紅，為了不被戚顏發現異常，他背過身，對霍臨淵說道：
  “寶寶現在已經度過了易感期，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褪鱗。”
  只有褪完鱗，第一個生長階段才算完整度過。
  “褪鱗期間，寶寶的身體會很虛弱，你要多留意。”
  囑咐完，黎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戚顏看著他的背影感覺有些疑惑，這時君衍蹲了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顏要快快好起來。”說完，他也跟著黎伽離開了小院。
  留下戚顏一臉疑惑，他抬頭看向霍臨淵：“在我生病期間發生了什么嗎？”
  其實戚顏對于生病期間的事都記得不太清楚，那段時間他一直是渾渾噩噩的。
  “顏顏還記得被異獸襲擊當日的情景嗎？”霍臨淵不答反問。
  戚顏認真回想了一下：“就是三只鳥型異獸，然后它們被黎伽殺死了。”
  “對了，黎伽還因此受了傷。”
  戚顏的回憶斷斷續續，霍臨淵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表述有些問題。
  當日的詳細情形，他已經通過星球的監測系統看過了。
  現在只是想確認一些問題。
  霍臨淵皺眉：“那你還記得它們是怎樣被殺死的嗎？”
  戚顏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只記得當時情況很緊急，他想幫忙，但是后來發生了什么，他卻很模糊了。
  還有黎伽又是怎樣受傷的呢？戚顏突然發現，他對這些居然全無印象。
  霍臨淵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便知道他失去了控制靈植的那部分記憶。
  為了防止他繼續想下去，霍臨淵捏了捏他的臉蛋，轉移話題道：
  “想不起就算了，悶不悶，想出去走走嗎？”
  這幾天戚顏一直待在池子里，現在好不容易病好了，出去透透氣也是好的。
  室垣星的氣候的確很適合人魚。

  戚顏聞言，眼前一亮，但下一刻卻說：“我可以去找黎伽玩嗎？”
  剛剛黎伽的反應讓他有些在意。
  霍臨淵看著他希冀的目光，捏了捏他的臉：“好。”
  戚顏捂著臉抗議：“不準再捏，捏丑了怎么辦？”
  霍臨淵失笑，原來他家顏顏還是個顏控。
  他拿開戚顏的手，指尖順著臉頰滑落到下巴，然后單手捧著戚顏臉頰，認真道：“不會丑。”
  這時戚顏才注意到霍臨淵眼底淡淡的青黑。
  這幾天，他一定也很擔心吧。
  戚顏伸出雙手，讓他將自己抱起，然后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眼底。
  霍臨淵握住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
  彼時兩人什么都沒說，但是又都能明確地感知到對方的情緒。
  ——
  君衍端著藥碗，走進煉藥室。
  黎伽這幾天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呆在這里。
  此刻他正在配藥，雖然他不是藥劑師，但是擁有人魚傳承的他，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
  見他忙碌的樣子，君衍把藥放在桌上，然后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腕，強制停止他的動作。
  “先把藥喝了。”
  黎伽這幾天的情緒不對君衍十分清楚，他是將戚顏生病全怪到了自己頭上。
  松開他的手，君衍接著說道：“小顏現在已經痊愈了，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黎伽說完，又準備投入到之前的事情上去。
  君衍皺了皺眉，正想開口說些什么。
  這時候，霍臨淵帶著戚顏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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