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定然身份不凡，請一定要阻止這場災難。”她說。
  “你知道些什么？”霍臨淵問。
  林瑤咳了兩聲，艱難地搖了搖頭，這些年她清醒的時間不多，哪怕朦朦朧朧知道這個實驗，也很難完整地表述出來。
  更別說現在的她已經氣若游絲，即使有心，也沒有力氣將自己知道的完整地說出來，于是只能撿最重要的叮囑道：
  “孢子離體后還需要孵化，這個過程要經歷七天，這是……咳咳……最后的機會。”
  說完她又開始大口地吐血，鮮血很快就浸透了林徹的衣服，他崩潰大喊：“別說了，你別說了！”
  “阿徹，還記得你小時候……咳咳……姐姐給你唱的搖籃曲嗎？”
  “咳咳……可以唱給姐姐聽嗎？姐姐想聽……”
  戚顏不忍再聽下去，雙手死死地捏著霍臨淵的衣擺。
  在霍臨淵的示意下，他們默契地離開了房間，將這最后的時間留給了姐弟二人。
  走到院子里，戚顏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不管經歷多少次，離別的場面總是讓人無比沉重。
  霍臨淵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關心地問：“要不要先回去？”
  戚顏搖搖頭，看了一眼屋內，說：“我想留下來。”
  雖然可能幫不上什么忙，但是人在脆弱的時候，有朋友在身邊總比一個人要好。
  霍臨淵沒有反對，輕輕地說了一個“好”字。
  他們這邊剛達成共識，房間里就傳來林徹撕心裂肺的聲音：“姐！！！”
  佐伊和戚顏想進去，但是被霍臨淵攔了下來。
  他沖兩人搖了搖頭：“此事必須他自己面對。”
  聞言，戚顏和佐伊都沉默了，他們明白，霍臨淵說的沒錯，失去至親的痛苦只能靠他自己消化。
  過了好一會兒，林徹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戚顏見他兩手空空，獨自一人，忍不住往房內看了一眼。
  這時林徹偏頭看向他，慘然一笑：“她生前最在意外貌，定不會愿意以這副身軀安葬。”
  戚顏明了，原來他竟是直接用化尸水將尸體融了。
  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該是多么不容易。
  林徹突然目眥欲裂地看著霍臨淵：“追查幕后黑手，我也要參加！”
  霍臨淵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說：“軍人的第一天職就是服從，如果有一天你有手刃仇人的機會，軍令卻讓你顧全大局，你當如何選擇？”
  “十二軍不需要被仇恨駕馭的人。”
  “我能做到！”林徹目光堅定。
  霍臨淵直視他的眼睛，許久。
  就在氣氛陷入凝結之時，他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很好。”
  ——
  最后霍臨淵將林徹交給了佐伊安置，戚顏不放心，也堅持跟了去。
  佐伊在軍部為他找了一間臨時宿舍，戚顏一直等到林徹安頓好，才準備和霍臨淵一起回家。
  走之前，他對林徹說道：“我不擅長安慰人，但是我覺得如果我是林瑤的話，應該是無憾且幸福的，因為可以不用再讓自己愛的人，為了自己備受煎熬。”
  “所以我想，比起傷心她肯定更希望你能振作，好好生活。”
  作為前世飽受病痛折磨，且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沒有誰會比戚顏更了解，看著自己所愛的人為了自己飽受折磨的那種痛苦。
  所以死亡對于他們這類人來說，不是結束而是解脫。
  “謝謝！”林徹看著他，目光中夾雜了許多情緒，但最后通通都化作了一句感謝。
  ——
  安頓好林徹，戚顏便到辦公室等霍臨淵。
  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情緒大起大落，讓他感覺有些疲憊。
  可是明明身體已經累得不得了，但是他的思維卻異常清晰，或者說緊繃。
  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要不了多久，就將迎來和幕后黑手的最后交鋒。
  房間里少見地燃了熏香，清清淺淺的味道十分好聞，戚顏感覺緊繃的神經緩解了不少，不一會兒他就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等霍臨淵回來的時候，戚顏已經睡熟了。
  因為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會讓戚顏難以入睡，所以霍臨淵事先在房間里點了安神香。
  他將戚顏從沙發上抱起，隨后登上飛行器，回到了別墅。
  霍川見戚顏被抱著回來，立即緊張地問：“小少爺這是怎么了？”
  “噓，睡著了，稍后送些安神花到房間里來。”
  說完，霍臨淵抱著戚顏上了樓。
  他將戚顏放到床上，又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最后俯身親了親戚顏的額頭：“做個好夢。”
  將戚顏送回來后，霍臨淵又回了軍部，目前有太多的事等著他去處理，他還不能休息。
  后半夜的時候，阿萊德帶著實驗分析數據來到了軍部。
  “有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若不是阿萊德的表情實在嚴肅得緊，任誰都會誤以為他還有心情說笑。
  然而不等霍臨淵回答，急性子的他，就已經開始說起了自己的發現。

  “好消息是，這份數據十分有用，通過這份數據，我大致掌握了他們的行動軌跡。”
  “目前融入軍隊內部的寄生者并不多，而且這批寄生者只是半成品，壽命有限，寄生后只能維持一個月。”
  “一個月后，宿主便會因為承受不了高強度的細胞分裂而暴斃。”
  “根據實驗時間來看，在一個月前他們便已經停止了新的寄生者投放，所以這部分人，暫時構不成主要威脅。”
  “目前最困難的是第二批寄生卵，這部分人，數量龐大，粗略估計，已經占了軍隊總人數的十分之一。”
  “而壞消息是，我們沒有人員名單。”
  “雖然實驗數據有明確的編碼，但是僅憑這些根本無法鎖定具體的人。”
  “現目前，檢測寄生卵的方法就只有細胞檢驗，普通的血液化驗已經無法檢測出這種型號的活化細胞。”
  “我已經在研究能夠快速檢驗的試劑，但是這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此外，還有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以前的解毒劑對這類寄生卵有效，只不過需要的劑量更大，治療的時間更長。”
  “但是解毒劑對于被激活的寄生卵無效。”
  就好比之前的感染者，一旦異變發生，便形成了不可逆轉的組織損傷。
  “所以，我們必須趕在幕后黑手實施最后一步之前，搶先將全部的寄生卵找出來，然后清除掉。”
  話雖是這樣說，但是阿萊德也知道，這實施起來有多么困難。
  且不說要在十二軍團內排查出十分之一的寄生卵感染者，就單單是解毒劑就是一大難題。
  解毒劑的核心成分是凈化水，但是能生產凈化水的就只有戚顏。
  如此龐大的用量，就算他日以繼夜，不停地施展精神力，這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霍臨淵沉默片刻，命令道：“先把編碼名單整理出來，我會下發到十二軍團，立即展開甄別。”
  “同時盡快研制出檢測藥劑。”
  說完，他沉下目光，臉色有些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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