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測室內。
  “你實話告訴我，顏顏的情況并非只是休眠那么簡單是不是？“阿萊德表情嚴肅地問道。
  黎伽眉頭緊鎖，卻沒有回答。
  這時候阿萊德繼續說道：“我檢查過顏顏的身體情況，體內激素異常活躍，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的水平，然而生長數據卻有了停滯的跡象。”
  “這明顯不是單純能量耗盡的自我保護，我需要你跟我說實話！”
  阿萊德目光銳利，情緒顯得有幾分暴躁。
  因為戚顏并非自然破殼，所以生長周期本就受到了影響，但在之前阿萊德好歹還能推算出他的生長階段。
  可是現在他卻完全無法檢測出戚顏的生長數據，就好像本來流動的河流突然靜止了。
  如今戚顏的身體就像一堆亂麻同時又像是一張白紙，所有數據都是混亂的。
  黎伽壓下嘴角，然后緩緩地走到舷窗邊。
  看著外面一望無際的黑暗，他幽幽地說道：“人魚族在成年時會經歷一次蛻變，而身為王族更是要通過神隱試煉才會覺醒力量。”
  “可是顏顏破殼尚且不足一年。”阿萊德驚訝道。
  “沒錯。”黎伽沉下目光，“幕后黑手正是想強行刺激寶寶覺醒，從而借助人魚族至高無上的力量來破壞空間壁壘，打開時空通道。”
  說到這里的時候，黎伽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目光變得無比冰冷。
  如果桑漠還沒有死的話，他一定會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就那樣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所以說，顏顏現在的是……”
  阿萊德一時找不到準確的詞來描述，這就好比是迫使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強行承擔超出身體承受范圍的重負。
  不僅身體會超出負荷，甚至可能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黎伽垂下目光：“當年右祭司白衡舉全族之力開啟封印，并將所有能量匯聚于兩塊晶石之中，以此支撐法陣的運行。”
  “如果封印法陣沒有遭受意外破壞，待寶寶破殼后，晶石中的能量將會輔助他日后成長和覺醒。”
  說到后面黎伽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忍不住停了下來。
  晶石中的能量就好比是供養戚顏的養分，本來應該緩緩吸收，然而現在卻將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吸收完的東西，一次性注入了體內。
  所以怎么可能完全沒有影響，戚顏本就因提前破殼丟失了傳承，破殼會后也沒有接受來自人魚的祝福。
  現在又被迫以幼生形態強行覺醒，黎伽查遍了人魚族的所有文獻，也沒有找到和戚顏目前情況類似的記錄。
  但是他卻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人魚在虛弱或者陷入休眠時，一般會下意識保持人魚形態，因為這樣會更利于恢復。
  然而戚顏昏迷后卻一直保持的人形，這就說明他的身體在自動回避，或者說還無法承受人魚形態。
  更讓黎伽覺得憂慮的是，之前霍臨淵見到的戚顏，人魚形態已經成年，如果覺醒已經完成，那么當他化成人形時，外形也應該有所變化。
  可是現在的戚顏卻依舊是少年模樣。
  對于這種情況，黎伽只能想到兩種可能，一是覺醒并未完成，二是強制覺醒導致生長停滯。
  也就是說戚顏以后可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而無法長大。
  這些擔心黎伽之前并沒有說出來，一方面是因為戚顏還未醒來，他也無法確定。
  更重要的是，他深知若是讓霍臨淵知道了，還不一定要瘋成什么樣子。
  收回思緒，黎伽轉過身，繼續說道：“總之，兩塊晶石的力量和寶寶同根同源，不會對身體造成傷什么傷害，至于……”
  話剛說到一半，隔離室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黎伽和阿萊德對視一眼，然后匆匆向著隔離室跑去。
  ——
  戚顏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俊美無濤的臉。
  只是那張臉過分蒼白，眼底帶著鮮明的血色，仿佛已經好幾天沒有闔過眼。
  戚顏離得很近，連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下一刻他卻猛然推開對方，接著呈防備狀地拉開距離。
  “人類？”
  還是熟悉的聲音，然而此刻從戚顏嘴里說出來卻不帶一絲溫度。
  霍臨淵的眼中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光彩。
  這時戚顏已經站了起來，他開始環顧四周的環境，在打量了一圈后，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霍臨淵身上。
  此刻他的表情帶著明顯的冷傲：“白衡現在何處？他怎么會允許你進入人魚族的領地？”
  霍臨淵被他那陌生又冷漠的眼神灼得生疼，當下顧不得已經開始暴走的精神力，起身大步向著他走了過去。
  戚顏發現他的動作后立即警覺了起來，當下便抬起手欲發動攻擊。
  然而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下一刻他就被握住手腕按到了墻上。
  緊接著，有些涼意的手掌貼上了戚顏的臉頰，指腹輕柔地從他的眼角撫過，帶來一陣微微的癢意。
  “好好看看我，我是誰？”霍臨淵的語氣低沉又平靜，然而眼底深處跳動著的希冀卻泄露了他的緊張。

  戚顏抬頭，目光直接撞進了那雙墨綠色的瞳孔中。
  此時那雙眼睛就像一汪深潭，揉碎了許多情緒。
  然而讓戚顏詫異的是，在那眼底深處居然藏著一絲細微的祈求。
  這樣一雙銳利的眼睛，怎么能生出這樣軟弱的情緒？
  戚顏皺起眉頭，但看著那眼神他卻忍不住一陣心悸，戚顏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卻本能地覺得危險。
  于是下一刻他直接屈膝，攻向了霍臨淵的腹部。
  也不知是因為要抑制精神力，還是反應不及，霍臨淵沒有閃避，結結實實挨了一擊。
  而戚顏則趁機掙脫了束縛，看著停在原地的霍臨淵，他表情冷漠：
  “不管你是誰，又為何會在這里，你的無禮行為已經惹怒我了。”
  說完他直接轉身，然后凝聚精神力，化成一把大刀狠狠地劈向了隔離室的大門。
  黎伽兩人聽到的巨響就是破開房門的聲音。
  等幾人聞聲趕到，戚顏已經走出了門外。
  聞翼看著眼前的狀況無比震驚，在呆愣了片刻后他猛然反應過來，接著沖進了房間。
  而趕來的黎伽和阿萊德則一臉高興地走向戚顏。
  但戚顏的表情卻十分冰冷，可當他的目光落到黎伽身上時，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緩和了很多，眼角甚至帶上了淺淺的笑意。
  接著就聽他對黎伽說道：“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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