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小團子像顆小炮彈一樣，沖到男人懷里。
  一邊撒嬌，一邊親昵地在男人臉上蹭蹭。
  “阿父~”
  被遮住視線的男人放下手中的筆，拎著他的后衣領，將他提溜開了一點。
  然后沉下臉，訓斥道：“毛毛躁躁，成何體統，我教你的禮儀都丟到哪個海溝里去了？”
  被訓的小團子撇撇嘴，一副見怪不怪，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壓根不懼怕男人的冷臉。
  見唬不住他，男人提溜著他的那只手輕輕晃了晃，手里的銀色小尾巴也跟著晃了晃。
  “又干什么壞事了？”男人問道。
  小團子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后驕傲地挺起胸膛：“才沒有，我乖得很！”
  男人挑了挑眉：“可我怎么聽說有人裝病，不想來學堂。”
  聞言，小團子驚訝地鼓起一側臉頰，氣鼓鼓地說道：“紅翹姐姐壞，告狀！”
  這時男人松開他，往椅背上一靠：“那我稍后把她趕走，到時候你可別纏著我哭鬧�！�
  見男人表情認真，小團子嚇得立馬抱住他的手臂：“不要！”
  男人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不顯，轉而問起其他的事：“昨天給你布置的功課記得怎么樣了？
  小團子支支吾吾，心虛的眼神亂瞟。
  男人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卻不點破。
  這時小團子注意到水晶桌上的書，于是靈光一閃，立即轉移話題趴到桌子上：“阿父，你在看什么？”
  他認得，這是人類的書籍，在大殿的書房里還有好多這樣的書。
  這些書經過了特殊的處理，即使泡在水里也不會損壞。
  小團子偏著頭，十分艱難地認著上面的字：“霍……”
  可剛看了一個字，書就被一只大手合上了。
  男人將手臂穿過小團子的腋下，將他抱了起來。
  接著魚尾一擺就游向了一旁的石室。
  “既然任務沒有完成，那就罰你再看一個時辰的記錄。
  意識到轉移話題失敗，小團子直接抗議起來：“可是我不喜歡人類的歷史，我是人魚，為什么要學習人類的知識呢？”
  “因為只有學會他們的習性，你才能融入他們的生活�！�
  “我不要融入他們的生活，我要永遠留在永恒之海，哪里都不去�！�
  “阿父，我不學好不好�！�
  小團子費力地仰起頭，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男人。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下一刻他卻輕輕地敲了一下小團子的額頭，無情地拒絕道：“不行。”
  撒嬌失敗，小團子哼哼唧唧，干脆徹底擺爛了。
  石室其實是由一個巨大的珊瑚礁構成，里面生長著許多發光的水生植物。
  正中間有一根石柱，石柱上放著一個碩大的水晶球。
  從水晶球中會投射出影像，而男人今天播放的正是人類世界的演變過程。
  但是這些東西對小團子而言不免太過枯燥了點，他這個年紀正是貪玩的階段，又哪里能看得進去。
  所以沒一會兒便打起了瞌睡，小腦袋一點點的。
  一旁時刻注意著他的男人，見狀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后親自給他做起了講解。
  被迫打起精神的小團子可憐巴巴地撇撇嘴角，但是在男人清潤且有節奏的聲線下，他好歹是沒有再犯困。
  沒過多久，一只巨型海龜游了進來。
  小團子余光注意到他，立即高興地打招呼：“龜伯伯�！�
  下一刻，巨龜口吐“人言”，回應小團子：“小殿下�！�
  小團子剛想向它游去，結果被看穿意圖的男人一把撈了回來。
  見他如此迫不及待，眼神炙熱，就如同看到了救贖般，男人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然后這才看向巨龜：“何事？”
  “長老們有急事稟報，正在大殿等您。”
  小團子聞言一喜，心里為能提前結束今日份課程小小地歡呼了一下。
  但是瞥見男人看過來的眼神，他又立馬委屈巴巴裝作很乖的樣子。
  男人也不點破他心里的小九九，轉頭看著巨龜：“你留下，監督殿下把記錄看完。”
  說完，就離開了石室。
  被留下的小團子……
  小團子他裂開了，原本喜悅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這時巨龜游到他身邊，學人類用哄小孩的聲音說道：“小殿下別害怕，老臣會在這里陪著你，哪也不去。”
  小團子皺了皺鼻子，表情要哭不哭。
  就在這時他的余光瞥到了一個小球。
  那小球外面是一個玻璃罩子，里面則裝著一顆長著紅毛的眼珠子。
  眼珠子滾到小團子的尾巴旁邊，使勁眨巴著眼睛。
  小團子見狀，眼神一亮，心領神會地咧嘴笑了起來。
  下一秒，他突然往旁邊一指，用驚訝的語氣說道：“龜伯伯，那是什么？”
  巨龜緩慢地轉過身，見狀小團子眼疾手快地從座位下掏出一個小人魚雕塑，然后擺到他坐的位置上。
  而他則趁機從珊瑚礁的縫隙溜了出去。

  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的巨龜看了一圈卻什么都沒看到。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回頭，看著端正坐好的“小團子”，欣慰地說道：“小殿下不要戲弄老臣了，接下來就讓我們來看看星際的發展史吧�！�
  然而此時的小團子早已經穿過恒溫層向著海面游去。
  不一會兒，平靜的海面上就探出了一顆銀色的小腦袋。
  小團子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先是左右看了看，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后，接著一個白乎乎、長著雙腿的小孩兒就從水里爬上了岸。
  他赤腳踩在柔軟的苔蘚上，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擺。
  但很快他就適應了過來，然后一路小跑，找到了一棵大樹。
  正當他左右張望，尋找什么的時候，身后的樹上突然響起一聲口哨聲。
  小團子回頭，就見一個紅發青年站在樹枝上。
  見到此人，小團子高興地咧開嘴：“鬼鬼！”
  男子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到他面前蹲下，然后捏了捏他的臉頰，糾正道：“叫叔叔。”
  小團子從善如流：“鬼叔叔！”
  看著小團子那乖巧的模樣，男子無可奈何地戳了戳他的額頭：“小鬼精！”
  “行吧，鬼叔叔就鬼叔叔，上來！”
  說罷，男子背過身，就在這時他的背上突然展開一雙火紅的翅膀，下一秒竟直接變成了鳥人。
  小團子熟練地跳上他的背：“鬼叔叔，我們今天去哪？”
  “帶你去看雪，抓穩了！”
  說完，男子猛地向上一個疾沖，馱著小團子直接一飛沖天。
  這本是非常驚險的動作，但是小團子非但不害怕，反而一路上都留下了銀鈴般的笑聲。
  最后他們在一處山巔落下，山頂被皚皚大雪覆蓋，目之所及一片銀裝素裹，然而在峭壁旁卻長著一棵勁松。
  勁松屹立雪山之上，仿佛是這一方天地留下的最后一抹蒼綠。
  小團子一落地就撒著歡跑得無影無蹤了。
  而青年則變回了人形落到了樹杈上，但是他的翅膀卻沒有收起來，而是緊緊地裹著自己的身體。
  與小團子的歡呼雀躍不同，寒冷的氣溫讓青年有些昏昏欲睡。
  看著喜悅的小團子，他有些無可奈何，明明是一條魚，卻偏偏喜歡雪，也不知這冰天雪地有什么好的。
  這么想著，青年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然后將自己裹得更緊了。
  不過聽著小團子純真的笑聲，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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