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天還沒黑完，城門卻已經緊閉，門里面靜悄悄地，聽不到任何往來的人聲。

        竟然就像是一座死城一般沉寂無人，可門口的士兵卻有六七個只數。

        和他們背后那座沉寂的城池放在一起實在是很極端。

        他們也很久沒看到有人過來，一見有人駕馬走來，士兵們都直愣愣地將她看著。

        楚卿嬌翻身下馬遞出了自己的文書。

        這張文書并不是她從邑國拿來的那張，而是在三國的府衙里辦的。

        對于襄國來說去霸秦往來是很正常不過的事兒，所以要想求得這樣一張文書并不太難。

        楚卿嬌為了和顧逍燃撇開關系，也并沒有讓他給自己弄來，而是真真正正親自去相應的府衙里得來的，一切都毫無破綻。

        士兵們打量了她一眼，看她只是一個人，便沉聲發問，“你到霸秦來做什么？”

        楚卿嬌只是低聲笑笑，“來探親。”

        幾個士兵交頭接耳一陣，在說些什么楚卿嬌聽不清。

        不過僅從他們對自己的打量中，楚卿嬌都能感覺到一些和尋常不同的氛圍。

        很快士兵便讓開了路，讓她進了城。

        而他們的表現也讓楚卿嬌尤其的重視。

        她并未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些士兵的表現恰好說明了霸秦對于這件事情處理的方式。

        想來如今霸秦皇室已經知道漠縣出了時疫。

        而漠縣并沒有徹底關閉城門，之所以看起來冷清，都是因為那些人自己不去的。

        所以霸秦皇室還是在隱瞞這種事兒嗎？

        楚卿嬌想了想，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不屑。

        還以為霸秦的皇室是什么厲害的，卻沒想到還是一葉障目，這種事情竟然用藏著掖著的方式來解決。

        竟不知道究竟會帶來怎樣更大的危害嗎。

        要不說她和謝含璟真是想到了一處去。

        如今謝含璟也正是此想法。

        距離楚卿嬌從襄國出發來到這里已經過去了快十日了。

        而這幾天謝含璟每夜都幾乎徹夜難眠。

        有時候是想念楚卿嬌，有時候是真覺得沉痛。

        霸秦掌管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如今就這樣放任。

        當日在秦衍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便知道秦洹大概不會采納自己的建議。

        果不其然，這么幾天過去每一日都會有消息從漠縣傳出來。

        那些秦衍派過去的醫士根本就沒有用處，他們壓根兒就查不出來究竟是什么原因。

        而目前感染的人也越來越多。

        起初只是小孩和老人，如今大半的壯年人都已經染上了。

        一個個都臥床不起，甚至一家老小全都病倒的也不在少數。

        根本就沒有人照顧他們一日三餐，還得是他們輪流拖著沉重的病軀自己解決生計。

        城里面原有的醫士們自己都病倒了，更不用說還有問診的。

        唯一有幾個每天還去看病的都是游走在獨木橋上，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會出現病癥。

        而那幾個宮里派去的醫士原本只是為了探查此事和解決的，他們解決不了，開不出藥，一樣一樣的藥下去，卻壓根兒就不見好轉。

        這一次的時疫已經是確信無疑，也比從前的每一次都更加危險，更加難以控制。

        要說霸秦從前也并不是沒有傳出過時疫的，可是從沒有過這樣兇險的情況。

        如今宮里的醫士們仍然留在漠縣，可也是空架子沒用處。

        縱然如此，秦洹也不昭告天下，甚至不封鎖漠縣，任由漠縣依舊開放，完全就是極大的隱患。

        要知道漠縣連通的是襄國，而襄國又連通了其他兩國。

        若是任由這樣一直連下去，只怕要讓整個天下都淪陷一次。

        這并非杞人憂天，所以謝含璟才會暗中讓青燈閣的人去多傳些消息。

        可以說漠縣傳出時疫的事兒十之八九都是青燈閣的影子們在傳的。

        目的就是為了讓襄國的人別再去漠縣。

        按理來說，他的身份本不該做這些，可他實在不忍看到那些人將這樣的東西往外面沾染。

        “嬌嬌，這到底是不是你的手筆？你又意欲何為呢？”

        是夜，謝含璟一人獨自坐在窗邊，他望著外面那輪皎潔的明月，神思卻已經飄到了千里以外。

        同樣都是那一輪月光，謝含璟的院中看到的。是思念，而在秦衍的眼中，卻只是讓人心煩意亂的光亮

        “主子，你還不睡嗎？”

        齊書添了些燈油，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秦衍微微瞇了瞇眼，“如何能睡著呢？”

        “還在為了漠縣的事兒發愁嗎？”齊書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與他聊說起來，在這種時候秦衍身邊也只有一個齊書能夠稍微說得上話。

        說起這個秦衍的神色就又陰郁了些。

        “怎能不愁，漠縣已成心腹大患，恐怕一時半會兒收拾不住。”

        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還是這件事引發的結果。

        自從那天開始，每一日下朝以后秦洹都會將他和謝含璟一起叫到書房，議論漠縣的事兒。

        每一次謝含璟與他的想法都大相徑庭。

        可以說這短短的十幾天，他們之間的暗潮涌動也是直接演變到了最高點。

        他對謝含璟的厭惡也達到了頂峰。

        齊書不喜歡看到秦衍這樣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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