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劍醒過來，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四合院高大的房梁，而是裝修的很典雅的陌生景象。

　　沈劍回想起來，他是在楊先生家過得年，他這一覺睡得非常安心，楊先生他們似乎已經起來了，空氣里彌漫著食物的香氣。

　　沈劍穿好衣服打理好來到客廳，楊先生正在讀早報，見到沈劍起來，溫和的問道：“起來啦，小劍，休息的還好么？”

　　沈劍笑著點點頭：“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先生過年好！這里給您拜年啦！”

　　楊先生也笑著擺擺手，兩人起身去餐桌上吃早飯。很簡單的大米稀飯，咸菜饅頭，還有各種炸丸子炸藕合之類。

　　吃完早飯，就要開始一天的拜年了，沒有微信，短信的年代，拜年也要比現代繁瑣的多。

　　初一早晨，講究的人家要先拜天地祖宗，高堂尊長，施禮時要磕頭，從輩分最高的開始，一般是爺爺、奶奶、父母，長輩受拜后，要將事先準備好的壓歲錢分給晚輩。在給家中長輩拜完年以后，才能外出向本家親威拜年。

　　但那都是老皇歷啦，只有宗族聚居才能那么干。哪有這么多天能讓人按習俗初一到初五一家家慢慢來，也沒有以前只有男性出去拜年，女性要大年過了才能出門的老規矩。大部分都是行個禮，多說幾句吉祥話，關系好的聊幾句就算拜年了。

　　重頭戲多是初一或初二到岳父母家和舅父舅母、姑姑姑丈家串訪吃飯，還要帶一些年禮。

　　新中國成立后澄清玉宇煥然一新，擯棄糟粕的民俗，在這京城里，初一早上反而是住的近的街坊四鄰來的居多，有些時候一家來了一家沒走，大家就坐一起聊聊一年的變化見聞。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款待，楊先生家就準備了些點心、糖食、壓歲錢熱情款待孩子們，大人們喝些茶水聊聊天也就告辭了。

　　楊先生跟徐斐家族都在南方，沒有什么親戚來訪，但是楊先生家來拜年的客人可以說是高朋滿座，很多都是沈劍耳熟能詳的元勛們，這一天下來沈劍倒是見到不少在教科書上認識的知名科學家。

　　令沈劍更驚訝的是，好多大佬們在楊先生介紹沈劍的時候都是一副“就是這個小伙子呀”的表情，尤其是楊先生的好朋友錢倚先生和姚桐彬先生，更是留下來一同吃了午飯。

　　看楊先生作為一家之主要招待客人，徐斐也招呼著女眷孩子，沈劍把茶水沏好，看著就要到午飯的點，想想就去了廚房。

　　沈劍先拿出兩斤上好的五花肉燉上了一鍋紅燒肉，又從空間取出一些鵪鶉蛋，煮熟剝皮之后過油炸成金黃色放進紅燒肉里一起燉。

　　趁這個功夫，沈劍把其他的食材泡好切好。

　　看紅燒肉差不多了就乘一些到鍋里，下口蘑片一同煸炒，炒熟以后，加入香菇、黃花菜、木耳，放水和各種調料，煮開以后在湯里甩幾個雞蛋，再加入一些五花肉的湯，這一鍋的味道就上來了。

　　煮十分鐘以后，最后用土豆淀粉勾芡，芡汁明亮，滋味十足的一鍋鹵子就做好了。

　　點上香油，往大海碗裝的面條里來一勺鹵子，這就是一碗正宗的老BJ打鹵面。

　　這面條完全泡在勾芡的恰到好處顏色誘人的鹵子里，又好吃，溫脾胃，有營養。

　　沈劍去請在客廳的眾人來吃飯，眾人聞到這味道，早就餓了，紛紛上桌。

　　菜品很簡單，幾個涼菜，一個熟食拼盤，主菜是一道五花肉燉鵪鶉蛋，主食就是一人一碗的打鹵面。

　　大家嘗過之后，紛紛贊不絕口，楊先生主動說：“小劍，上次我們談到了購買設備計劃的步驟，輕重緩急，現在這沒有外人，你來介紹介紹你應該先發展哪一塊？”

　　沈劍吸溜了一大口面條，咽下后回答：“先鋼鐵！又或者說冶金。先從鋼鐵的生產開始，提產量，提質量，再同步發展機械加工的工藝�！�

　　錢倚先生來了興致：“回答的這么快，看來你這個答案是早有腹稿啊，詳細說說？”

　　沈劍點點頭，說道：“鋼鐵是工業的糧食，這話雖然質樸但是切中核心。不管是輕工業，還是重工業，不論是采掘還是化工，就連生產衣服玩具，都需要機床，需要鋼材。”

　　看幾位大佬都饒有興致的聽著，沈劍拋出了最關鍵的一點：

　　“但是這其實都是老生常談了，其實最關鍵的一點是兩個字！”

　　“外匯！”

　　楊先生幾人對視一眼，不由問道：“外匯？”

　　沈劍點點頭：“您們覺得，現在國際關系如何，咱們國家以后要何去何從。”

　　楊先生見沈劍還賣個關子，就配合道：“我雖然沒在研究這方面，但是老大哥這幾年似乎不想帶我們玩了，但是西方還是把我們當成大老哥陣營里的，國家現在也是兩邊不討好啊�！�

　　沈劍點點頭：“現在老大哥跟老美，算得上是旗鼓相當，既然老大哥不愿帶咱們玩了，這個風向早晚總會被老美發覺，到時候有一段蜜月期是肯定的。”

　　“到那時候，西方不拿中國當成威脅，還想拉攏中國別倒向老大哥，那時候，有外匯，大多技術咱們都能買�！�

　　沈劍可是知道的，改革開放之后，中國進口了不少技術，就比如鋼鐵，大多數國內大鋼廠都是進口RB的整條生產線，從頭到尾，從德國拿的汽車技術幾乎沒什么保留。

　　沈劍繼續說：“當然，這種關系只能在老大哥給西方足夠的威脅的時候成立，為了利益的友誼，早晚會因為利益的消失而結束。”

　　楊瑞夾了一顆裹著肉汁的炸鵪鶉蛋吃下，他雖然聽不懂，但是還是被吸引住了。

　　只聽沈劍的聲音擲地有聲：“所以說，只要我們趁現在還有機會，從老大哥那里買來這些最重要最基礎的機床，咱們就能把鋼鐵搞上去�！�

　　“因為高質量的鋼鐵是咱們進口消耗外匯最多的！每年這么多的外匯如果能用咱們自己生產的產品代替，那就能投入到其他領域的技術上！起到一個頭部帶動整體，下游反饋上游的作用”

　　“甚至，咱們能把高質量的鋼材，精加工之后出口，賺一整個產業鏈的錢！”

　　“對于咱們國家，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大量的外匯啊！”

　　“賣鋼鐵可比賣糧食強多了！

　　“說得好！”突然有人拍手叫好，竟是姚桐彬先生站了起來。

　　楊先生笑著給沈劍介紹說：“小劍，你錢叔叔跟姚叔叔跟我一樣，都是航空技術出身，老姚更是研究現代冶金學的，領著有關金屬和合金這一塊。”

　　姚桐彬贊許的點點頭：“小沈，沒想到你不僅技術過硬，對國際關系的視角也很開闊嘛，高屋建瓴，我看啊，咱們跟領導們開會的時候，你就把這道理講清楚，這個計劃一定會得到支持的。”

　　之后又有一些客人來拜年，錢倚先生和姚桐彬先生也就告辭離去了。一直到下午，來拜年的人才漸漸少起來。

　　楊先生跟沈劍來到書房，喝著茶水，楊先生心情很好，也就聊起了過往。

　　原來沈劍的父母早年出國讀書，都是楊先生家的長輩資助，沈劍的父母人員很好，在國外交了很多朋友，但是還是毅然決然的回國了。

　　楊先生講起他所知道的一次交流，沈劍父母的在國外的領導也是諾貝爾獎得主都勸到：“沈先生，你們這樣前途無量，天賦過人的年輕物理科學家，回到那樣一個貧窮的農業國，能有什么作為呢？這不是浪費您們的青春么？”

　　沈劍的父親彬彬有禮說：“先生，只要是在我們的祖國，哪怕是當一個工人，我都心甘情愿！”

　　楊先生回憶說：“當時我接到他們要回國的信，不知道有多激動，你父親的字寫得很好，我一眼就認出他的字了。”

　　沈劍也回憶起父母給原本沈劍寫得很多信了，當時他在蘇聯，這些信給了他很多鼓勵。

　　這些信...這些信！

　　等等！隨著沈劍的記憶不斷涌上大腦，沈劍突然覺得里面很多內容有所聯系！

　　而這些信件沈劍一直貼身保存著，沒有給任何人看過。

　　沈劍借口說有些累了，回房間中休息，楊先生忙讓沈劍快去歇會，晚飯會叫他。

　　沈劍回到房間，合上門，從空間里取出父母的信，一封封仔細閱讀。

　　果然，一年前的信里父親突然跟沈劍討論了一種含鉀酸對金屬的影響，當時沈劍還有些詫異。

　　還有最近的一封信，父親突然回憶起小時候一家三口一起讀的一本故事書了，那是一本《蘇聯童話故事》，這個版本的《蘇聯童話故事》在市面上非常少見，是建國前上海有名的出版社世界書局的。

　　如果有隱形密語在這些信上，那么也一定是用一本書加密的，很可能就是這本書。

　　而這本書就在四合院的家里。

　　沈劍決定回去取這本書，以免夜長夢多，這是唯一的線索。

　　沈劍向楊先生說明了情況，楊先生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因為兩位戰士現在還在盯著四合院。

　　沈劍一路騎著車子快速的往四合院趕，他的心情是焦急又期待的。

　　沈劍迫不及待要知道父母的任務是什么？敵人在尋找著什么？

　　回到四合院，已經快到吃飯的點兒了，但是來時有人來拜年串訪，四合院里有很多平時不認識的人，多是親戚朋友來家里拜年的。

　　見沈劍回來了，院子里的眾人也紛紛行個禮打招呼跟沈劍拜年，沈劍跟院里人家多是不親近，這樣拜年就算行了。

　　沈劍回到家里，開始在好幾個滿滿的書架上尋找那本并不厚實的童話書，書上只有幾十個蘇聯童話故事，也沒有什么配圖，而童話照顧兒童多是篇幅不長。

　　這期間，二大爺，三大爺還都過來敲門向沈劍拜年了，沈劍知道這兩位都是想跟他處好關系，能借借力，沾沾光，也不在意，笑著跟他們拜了年。

　　終于，沈劍在一個書架的深處找到了那本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看過的《蘇聯童話故事》，奇怪的是，這本書放在書架頂層一堆書的后面，卻意外的沒有什么灰塵。

　　沈劍忙將書放進空間里，這里不是探查的時候，還是先回楊先生家。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聲音并不大，不像前面兩位大爺敲門敲得很響。

　　沈劍聽出這不是何雨水的敲門聲，去開了個門縫，一看，外面竟然是一個模樣挺俊俏的姑娘！

　　姑娘一副靦腆害羞的樣子，提著個工廠用的包，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請問您是沈工程師么？”

　　沈劍點點頭，回道：“是我，那個...同志，請問您是？”

　　那姑娘更不好意思了：“啊啊，我是...我叫李英，后邊胡同王大媽一直想跟我介紹你，但一直沒能相上，這不我親戚在這邊，來拜年，就想著能不能見一面�！�

　　沈劍恍然大悟，記起來了，這不是前段日子跟何雨柱相親的那個李英嘛，傻柱剛把人家請到家里吃了飯，院子沒出就被許大茂攪和了。

　　后來那個王大媽還想把這姑娘介紹給沈劍，沈劍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

　　沒想到這姑娘如此潑辣，竟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沈劍有點頭疼，雖然現在流行自由戀愛，大膽表白，但是這么主動的姑娘還真不多啊。

　　李英小臉羞羞的，問沈劍：“那個，沈工程師，你，你覺得我咋樣！”

　　沈劍有些無奈，還是溫聲說道：“李姑娘，謝謝你對我的認可，但是我真的，已經有心儀的人了，抱歉了。”

　　看沈劍想謝客，李英忙想去按住沈劍拉著院門想關上的手，嘴里說著：“沈工程師，我真的”

　　沈劍還是停下，不然就要把這姑娘手夾住了。

　　突然�。。�

　　沈劍看到黃昏的夕陽，淡淡的光打在李英白嫩的小手上，她的手心竟然亮起一抹淡淡的光。

　　沈劍集中的看去，被長生訣能量加強的視力竟讓他看到了一根微若牛毛，但是閃著淡淡金屬光芒的針。

　　這是注射器�。。�

　　針頭似乎有什么液體，這液體在日照下散發著代表死亡的光。

　　這時，李英的手已經快要按到沈劍的手上了，一抹淡笑畫起迷人的弧線。

　　沈劍的大腦好像忽然停止了，他回想起那些當總工的日子，那些遺憾，原本沈劍的瀕死，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的幸福跟憧憬，振興國家的志向，婁曉娥，何雨水，楊先生，父母。

　　上天給他最珍貴的禮物，神奇的穿越和系統，空間，抽獎，還有...、

　　長生訣！

　　沈劍突然想起來了。

　　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沈劍全身的肌肉突然繃緊，每一根肌動蛋白都在軸上鉅力做功，所有的ATP都釋放了能量，有氧呼吸不夠，無氧呼吸開始進行，大量的糖被分解成乳酸。

　　沈劍腳下的地面突然陷下，在倏忽的時間里，沈劍的身形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日閃！

　　李英的手按向沈劍，下一秒，觸感卻不是肉體，而是冷冰的木門。

　　再一看，沈劍已經不再門邊了？

　　他什么時候離開的？剛才不還在這里么？這么大一個人呢？

　　李英沒時間多想，還是推門進入了院子，后院人不多，似乎沒有人看到這一幕。

　　沈劍不由得踉蹌向后退了幾步，大口的呼吸著，全身肌肉因為乳酸十分酸痛，但是沒有脫力的感覺，沈劍知道自己還能在使用一次日閃，之后就會很快需要休息和進食。

　　這時，虛掩的木門上出現了一只白嫩的手，把門拉開一條縫，閃身進來，然后把院門合上。

　　轉過身來，李英挺起身子看著沈劍，原本女工模樣純樸踏實有點俏麗的臉上，突然染上一抹神秘自得的笑。

　　她轉動手上的一個指環，然后沖沈劍笑了笑，一句話沒有說。

　　但是沈劍覺得，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李英看著沈劍，突然！她飛快的將手伸進包里，掏出一把裝著消音器的手槍！

　　敵人完全沒有審問的意思，而是準備直接消滅一切！

　　沈劍跟李英隔著好幾米，而槍口已經抬高指向沈劍，沈劍似乎在劫難逃！

　　李英歪歪腦袋，笑笑似乎在觀察他。

　　這時沈劍突然全力向李英沖了過來。

　　同時盯著李英的眼神和手臂判斷她的開槍方向！

　　看著沈劍還要做困獸之斗，李英輕蔑的看了沈劍一眼，沖著沈劍的心臟精確的開了槍！

　　日閃！

　　這次李英還是沒看清，但是她知道這個追蹤了好久的青年男子突然往旁邊平移了一步距離，這莫名其妙的一步距離讓子彈沒能擊中。

　　李英懷疑自己眼花了，但又知道不可能，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她將槍口移向就快沖過來的沈劍的位置，沒事的，他手里沒有武器，不管他要干什么，只要他想沖過來，貼身的距離下，這一顆子彈一定能擊中！

　　然而，沈劍側著身子沖向李英，靠后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根鋼制的管材，雙手握住，用最大的力氣掄向李英。

　　一邊在抬高槍口，一邊在揮下鋼管，下一秒鐘，兩個人至少會有一個將要死去。

　　在那1964甲辰年第一天黃昏的陽光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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