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
一個外穿淺粉綾羅披風(fēng),內(nèi)搭立領(lǐng)素色長衫的閨門旦手持一枚金色繪花鳥的折扇碎步走到了臺前,珠翠滿頭,容貌秀麗,甫一開口便有如鶯啼翠柳,流水照花,令人不自覺便陷了進去。
這唱的是游園驚夢,演的是牡丹亭杜麗娘與春香偷游花園,麗娘觸景生情,有感而發(fā)。
我雖一貫不喜歡聽?wèi)颍伺拥穆曇粢怀觯有誰能分出心思到別處去,等這一出戲唱完,我才訝異到杯子就這這樣被我拿著,竟是一整場都未放下。
此刻我才頓覺手酸,但口中實在渴,便也就著這一杯冷茶喝了再放下。
而寒月來仿佛是呆了一般,靜靜坐在那里,眼角竟蜿蜒出淺淺的紅。
“寒道長?”
我輕喚道,他這才回過神來,微垂下眼睫,頗有幾分抱歉道,
“長贏道友,我…”
“無妨,這出戲?qū)嵲诰史欠玻吡松褚膊灰馔狻!?
“而且,我并未從這里感受到妖氣。”
寒月來亦頷首,
“在下亦是如此,只是…”他微蹙起眉頭,似乎努力在想什么,
“有一處很是奇怪。”
“嗯?”
“從前聽?wèi)蛩坪醪皇沁@般模樣。”
“從前的戲不如這般動聽?”
寒月來點點頭,我心想這是自然,此等天籟之音哪能隨意便聽見。
我等著他的下文,可惜只是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么,但還是咽了下去。
“罷了,或許是我多想了。”
見寒月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只得自己又回想了一遍。
這戲我聽得可謂是全神貫注,連這閨門旦的一舉一動都記得清清楚楚,絲毫沒什么逾越常規(guī)之處。
若硬要說,便是唱的太好聽了,可這算什么異常。
我和寒月來一面走著,出了包廂,見底下還有好些人不肯離去,嘰嘰喳喳說著話,嘴里磕著瓜子,旁邊擺了酒水之類的。
中間還有些趁機兜售瓜果小食的,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我略略看了一眼四周,雖說平民百姓居多,但明顯也能看出一些衣著華貴之人,想來是當(dāng)?shù)氐拿髻F紳也來了此處,就說那位坐在離戲臺最近處的男子,光是手上那枚翡翠扳指,就能抵尋常人一年的收成。
這人看起來似乎十分的不開心,正對面的管事說著什么。
可惜戲院嘈雜,我只聽到只言片語。
“不讓扔…,不讓喝彩…笑話,這是哪門子規(guī)矩…”
“哎呦,公子,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您也知道…”
“那就改!我告訴你,誰拿錢誰是爹,要裝清高就別吃這碗飯。”
那管事只得不住點頭道,“是,是,公子息怒,…”
后面似乎又說了些賠禮道歉的話,似乎沒什么打緊的,我便未再聽了。
出了門,已經(jīng)是正午,日頭曬得很,我們便回了那家客棧坐著,點了幾個菜,要了兩碗綠豆湯。
綠豆湯拿井水冰過,喝下口倒是清涼得很,一下便解了不少暑熱。
我向柜臺望去,掌柜的一臉苦色,我便問道,
“掌柜的有什么煩心事么?”
她點點頭,仿佛終于找到個人吐苦水一般,一下扯開了話匣子,
“少俠有所不知,這戲班今晚就要走了。”
“什么?”
“說是城里裴家的三小姐失蹤了,而且啊,還在她房里發(fā)現(xiàn)了戲服。”
“是誰的戲服?”
掌柜的放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
“是游園驚夢里柳夢梅的戲服,而且啊上面還繡了這個戲班的名字,這戲班無論如何是掙不脫關(guān)系了。”
“那掌柜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
掌柜自信一笑,
“自然是我在戲樓有相識的人。”
我心下一動,便從懷里摸出了一錠銀子,放于柜臺上,推給了掌柜,
“此人姓甚名誰,還望掌柜的引薦一番,日后若是想提前買戲票也方便。”
看著閃閃發(fā)亮的銀子在面前,掌柜的伸出手,瞬勢向自己衣袖里一收,笑道,
“他叫張三,個子不高,中等身材,是園子里負責(zé)收票的,平日里就好一口白酒,你見了他只管報我的名就行。”
末了又補充道,
“剛才的消息,我見少俠是個信得過人才說的,少俠可千萬替我保密啊。”
“那是自然。”
我回到桌前,寒月來正準(zhǔn)備端起綠豆湯,見我來了,手便停在半空,只道,
“如何,可有新線索?”
我奇道,
“你怎么知道,難不成你剛才一直在看我?”
綠豆湯立刻泛起了波瀾,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
“不,不是,只是你去了這許久,回來亦神色輕松,便料想是有了新線索。”
原來如此,我坐下來,痛飲了一大口綠豆湯,豪氣道,
“我們今晚便夜探梨園,定要看看是什么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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