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英國公被害,公主要祭天
“廢物!朕要你大理寺丞有何用!已經十日了!連一絲有用的線索都查不到,是要英國公一家老小都死不瞑目嗎!”
啟元皇帝坐在龍椅上怒不可遏,擰著眉頭看著階下站著的一眾朝臣,一揮袖將桌案上的奏折都掃到地上,恨不能指著這些窩囊廢的鼻子罵個痛快。
十日前的夜晚,皇城和平常一樣守衛森嚴,但英國公府一家老小十幾口卻在一夜之間悉數被毒害,死狀祥和,毫無痕跡線索,更離奇的是,死者均為國公府主子,丫鬟仆役一個不損,滿城上下噤若寒蟬。
大理寺丞忙告一聲失職無能,惶惶趴跪在大殿中央,抖作一團,不敢作聲。
兩旁的大臣不管是白胡子還是黑胡子或是沒胡子,都低頭看著前面同僚的腳后跟,不發一言。
啟元帝把這些唯唯諾諾的大臣從前到后仔仔細細打量片刻,這幫人都很懂明哲保身,不該趟的水潭絕不亂跳,沒有一個人敢在天子盛怒下為大理寺卿求情,雖正好和了他的意,但文武百官沒有一個膽子大的也不是好事啊。
眼睛一瞥將自己腦袋死死抵在地磚上的大理寺丞趙毅,啟元帝深嘆一口氣:“趙毅,你既做不好這差事,就把自己的烏紗帽摘了,讓別人戴吧!”
趙毅猛地一抖,驚慌地抬起頭:“陛下,臣……”
啟元帝擺擺手截了他的話:“不必多言,趁此機會,回去好好教養兒子罷!
眾臣先是一驚,皆醒悟過來,原來是為了趙毅那不成器的兒子,幸而沒有多嘴求情。這老小子平日里寵得獨子無法無天,當街縱馬,整日里留連煙花柳巷,如今竟是要抬煙花女子做正妻,公然挑釁律法,無視天子威嚴,觸及天子逆鱗,便是在天子面前紅極一時的老臣都被罷免,那自己這鼎小小的烏紗帽,還能戴幾日!說不定連命都搭進去了!回去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自己家那不孝子,這段時間萬不能再去那煙花之地,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腿了,他老子還想多活幾日呢!
“此事不便張揚,以免京中局勢不穩,還是交給幕司來調查吧!眴⒃壅f完淡淡的瞟了一圈,壓低了嗓音:“眾愛卿有何異議”
眾臣一想,這是已經決定了,那他們還敢有什么異議,躬身高呼圣上英明,吾皇萬歲!
幕司是劉家皇帝的耳目,只有坐上皇位,才可從先皇口中知曉幕司司主是何人,又是如何同司主聯絡等事宜,甚至只有知道這些才算是名正言順的一國之主。平日幕司用來探聽一些消息,但有些明面上做不了的事,也會請幕司來做,比如暗殺一些身份特殊的人。
這一任的幕司司主便是花企,在世人眼中是一個口不能言的皇家花匠,事實上,花家近十代都在做皇家幕司,為皇家分憂,只忠于歷任帝王,只要這個帝王知道聯絡方法,便可隨時啟用幕司為他做任何事。
解決了亂朝作惡的人,啟元帝心情不錯,開始聽各處的折子,有個不長眼的文臣偏要在啟元帝高興的節骨眼提淮南旱災一事,把啟元帝高興的小火苗一盆冷水澆了個干凈。
淮南氣溫高,自去歲八月來算,已有半年未降雨水,百姓之前還能勉強用余糧度日,如今就是地主家的所剩無幾,商人哄抬糧價,毫無底線,連南疆的將士們也只能以米粥裹腹,更別說那些只靠幾畝田地的農戶了。
那些沒了糧食的流民一路北上,竟已到了新州,要知道,新州與京都只有一河之隔,若他們進了京都,龍椅上的啟元帝又怎會有安生日子。
啟元帝思量幾息,想到了祈雨祭天的方法。
所謂祈雨,便是請欽天監算好良辰吉日,由皇帝帶領群臣百姓向上天講述自己的過錯,今后如何改正,以及將來如何更好;而祭天,實則是活人獻祭。
獻祭之人需是二八年華的處子之身,啟元帝選中的獻祭之人,是自己唯一的女兒,公主劉鈺。
只有足夠有身份,才能感動上蒼,讓上蒼聽到人們的赤誠之心。
劉鈺是啟元帝金尊玉貴,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尊貴高雅的公主,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讓人心動不已,倍受寵愛,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個性溫婉大方,被教養得極好,是整個山久國的信仰。曾經西域天狼國國王舉國之力備萬卷絲綢,千斤鮫珠,數不清的金銀財寶,都未能求娶,可見啟元帝對這個獨女的喜愛。
眾臣都十分詫異,拍慣了啟元帝馬屁的太史令正站了出來,高呼:“圣上三思!公主乃天子之女,尊貴無雙,如何能祭天!”
“臣育有一女,容貌姣好,品性溫良,愿替公主!”
啟元帝被他逗笑了:“可你怎知她自愿”
那人上前一步,雙膝跪地,埋頭苦思,好一會兒才編出一套說辭:“她,臣,臣,她曾說過‘大丈夫忠君愛國,嗯,當飽讀圣賢,輔佑君主,或強健體魄,開疆拓土,若女子也能報效祖國,我,我必首當其沖!’”
“哈!哈!哈!!眴⒃鄞笮θ暎骸皣笫拢允怯晒魃硐仁孔,朕雖疼她,但為臣民祈福是她的責任,高愛卿的好意朕心領了。不過,如此有趣的孩子,朕改日定要一見。對了,選妃在即,不如帶她來試試,朕非常好奇這是怎樣一位女子!
太史令面上一喜,磕頭謝恩。沒想到多了一嘴,便在后宮占了個位置,圣上親口要人,那必然是能選上的,若是將來女兒能當個貴妃……
“公主乃朕獨女,朕自是不舍,但淮南旱情嚴峻,鈺兒作為一國公主,這是她必須做的事!眴⒃郯戳税囱劢堑乃釢,繼續道:“傳朕旨意,封公主劉鈺為安平公主,賞金萬兩,良田百頃,其生母元貴妃升為平皇后,入黃陵!”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啟元帝在解決了這件麻煩事后,無心處理其余事務,草草散了朝,開始思考應對更加棘手的同胞弟弟南疆王。南疆王近兩年頻頻暗中與朝中大臣來往,這一月愈發地密切,據幕司所報,那趙毅便是來往最為頻繁的那一個,得找機會讓他再也說不出話,趙毅是個有腦子的人,萬一他心生反骨,很有可能江山不保。對于這個自己的親弟弟,啟元帝總是寵一些的,但如果他威脅到了自己的這座龍椅,那么便把十五年前饒他的那一命拿回來。
散朝之后,啟元帝親書一封,系在信鷹腿上,放了出去。
這一任的幕司司主是花企,在世人眼中是一個口不能言的皇家花匠,事實上,花家近十代都在做皇家幕司,為皇家分憂,只忠于歷任帝王,只要這個帝王知道聯絡方法,便可出動幕司為他做任何事。
花家書房內,花企坐在案幾旁打開從信鷹腿上取下的紙卷,放在火燭上一寸,便有字跡慢慢顯現,上書:
十日之內找到殺害英國公一家兇手,以慰悠悠之心。
另:合理殺了趙毅。
收到信的花企面色凝重,以花企對啟元帝二十年的了解,自己需要做的是撫平百姓惶惶之心,至于兇手,畢竟不是真兇,是誰便不重要了。至于趙毅此人,做成山賊作亂吧。
雖說此案是為皇家做顏面,但還是要查一查的,隨手編織的‘兇手’可無法堵住悠悠眾口。
花企搖鈴叫來下人,請他幫自己將花窈找來。
花窈乃花企長女,才十三歲,亭亭玉立,樣貌像極了花企,卻并不男相,反而平添了幾分女子的英氣,性子很溫和,端著一副京都中大家閨秀的腳步無聲踏入書房。
花企從書卷中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筆,眼帶笑意用手“說”:
“看來這幾日你母親給你安排的課上得不錯!
“父親莫要嘲笑女兒了,您知道女兒從不愛這些,這些有花窕去學就好了,反正她現在學我也很像了,連母親自己都認不出來!
花窈霎時卸了端莊的樣子,一邊說一邊拖了椅子徑自在花企對面坐了下來。
花企聽了這話,眼神一凜,拿起剛放下的筆用筆頂敲了敲花窈的腦袋:
隔墻有耳。
花窈這才住了口,改為手道:
“明明您已經決定讓花窕來頂替我在京中行走,以便我外出做事,可您為何還要讓母親帶著我一起學習那些繁文縟節?”
花企回道:“畢竟是女子,端正一下儀態有何不妥?”
“好罷,我學便是了!被鹤松眢w,把自己端了起來。
“皇上命我調查英國公一案,我白日不便出面,你這幾日去國公府附近調查一番。”
“都已經十日了,怕是很難查出什么了。”
“會有的,心細一點,總會有蛛絲馬跡,可以先去去英國公府附近喝喝茶!被ㄆ鬄榛褐噶艘粭l路。
花窈眼中一亮,直說:“是啊,茶館肯定有消息,還有附近的小食攤,也得多去才行!
花企微笑,用手撫平女兒因為方才被筆頂敲過的微微伸出的發絲,才繼續道:“怕是你這毛丫頭嘴饞了吧!
花窈撓撓頭:“父親,順路,順路嘛。”
花企帶著笑意擺擺手讓女兒出去,又補了幾個動作:“注意安全。還有,皇上即將舉行祈雨大典,屆時公主會祭天。”
花窈呆了一呆:“祭天”
“圣上不是最疼愛公主的嗎,怎會……”花窈不敢相信。
公主是花窈的閨中密友,同樣喜愛梅花,曾在刁蠻的官家小姐的刁難下解救花窈,二人私下以姐妹相稱,私交甚篤。
“皇上已在朝堂宣布,禮部已經在挑選良辰吉日,已成定局!被ㄆ髶幕涸谕饴牭胶笞龀鲆恍_動的事。
花窈身體僵了一僵整了整裙擺,端端正正行了一禮:“父親放心,女兒知道了,女兒這就出門了!
英國公府外,對街茶樓依舊人進人出,一旁的餃子攤也如往常,食客三三兩兩,沒有人因為英國公府的事停下生活的腳步。
花窈帶著丫鬟白梅坐到小小的餃子攤上,要了兩份餃子,望著英國公府門前車來人往,聽著人們放肆的談論別人的生死。
“這么久了,英國公一案還未有明目,怕不是惡鬼作祟吧”一位老人耷拉著雙眼將餃子在蘸碟中打了個滾,一口吞下,含糊不清地邊嚼邊說。
一旁搟餃子皮的婦人聽到了,將搟面丈一扔,敲到鋪滿面粉的案板上,發出重重的敲擊聲,將那老人嚇得將未嚼完的餃子直接吞了下去,嗆得連連咳嗽。
婦人端了一碗溫水放在老人桌上,動作毫不客氣,任水灑了一半在餃子里:“喏,溫水!
待老人不咳了,才一邊麻利地搟餃子皮,一邊說:“英國公一輩子積善行德,怎么可能有惡鬼纏身,老人家莫要胡亂講話!
那老人不服氣:“可若非惡鬼,還有誰人能做到這樣的事,哼,分明是小鬼作怪!
婦人又一次將搟面杖扔在案上,搟面杖敲出了更大的聲音后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沾了塵土。
那老人被這一下一驚,扔下兩個銅板拖著腿跑了,還不忘嘟囔一句:“這婦人真兇,還不讓人說話了……”
“我那晚分明看到有人從國公府后墻翻出,后來,后來又……”婦人看著老人離去的背影,想為死去的英國公鳴不平。
“快別說了,這位小姐等吃呢!
是那婦人的丈夫招呼完客人將搟面杖拾起來洗過擦干之后遞到婦人手上,打斷了婦人的話,暗暗抓了抓婦人手臂,壓低了嗓音:
“別說了,小心惹禍上身!
婦人這才閉了嘴,繼續搟餃子皮了。
花窈一聽,線索來了,看來今晚是個不眠之夜。
吃完餃子,花窈裝作散步消食在英國公府后墻細細查看,果然發現了一些蹊蹺。
一棵樹會掉落些樹枝樹葉不奇怪,怪的是這節樹枝是折彎的,裂了一半,像是被踩到的,將斷不斷的樣子。
花窈吃餃子時細細觀察過,此處偏僻,不會有人來,再者,那樹枝落在樹根處,常人走路如何會走到樹根下看來,果真有人夜探國公府了。
待花窈重新回到國公府門口時,看到一位氣質出塵的灰袍公子出神地望著緊閉的國公府門,一動不動。那人衣著雖樸素,但有幸被宮中嬤嬤教導過的花窈看的出來,這位公子舉止雖不像是宮廷出身,但舉手投足很有一番氣度,身份成謎。
花窈跟著他進了那間只用茶館二字提名的茶館,聽店中人稱他“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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