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隱瞞身份
紅葉齋離柳園有點距離,但沒有安瑾靈的院子那么遠。白櫻在前面提著燈,安瑾寧一路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剛才在院外明明聽到門里有腳步聲,進來之后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她心里總是不放心,怕外面的人只是幌子,還有其他人潛入了安家。
不管怎么說,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只是,她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紅葉齋里種的多是楓樹,現在正是賞楓時節,葉片正由綠轉紅。有五角的,也有長圓的,安瑾寧不了解植物,單從長勢來看,這里的植物都得到了良好的照顧。大約是品種的不同,它們葉片的顏色沒有在同一個頻率上,所以這會兒的紅葉齋里,集齊了紅黃綠三種顏色,好看極了。
月光映著燈盞,這個夜晚并不漆黑,安瑾寧和白櫻二人遠遠地就看見紅葉齋中那座小樓的二樓亮著盞燭火,一個女子托腮在窗口讀書。
酉時過半,換算成現代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多。安瑾寧不否認這是個讀書的好時間,但那是在她白天要工作,周末要娛樂,偶爾還要應酬的現代,想要看點什么書只能是晚上睡覺之前。
可這是在古代,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這種燭光條件下讀書,安瑾寧一直覺得眼睛很容易疲勞。秋格作為安家的姨娘,衣來張口飯來伸手,最多就養養花種種樹,又不考科舉,真是想不通她為何還會這么癡迷讀書。
不會是看到什么讓人愛不釋手的話本了吧?安瑾寧以自己的喜好揣測這位格調高雅的女人,當然不可能猜得對。
秋格院里的丫鬟跟她一樣安靜,兩個不大的小姑娘一人領著她先就坐,另一人上樓去叫秋格下來。
上樓叫人的丫鬟很快下樓來,秋格走在前面,手里還掐著那本書沒放下。看見安瑾寧她第一個反應還想要施禮,安瑾寧站起身扶住了她,兩人又分別落座。
丫鬟上了茶,秋格嘗了一口,示意安瑾寧也喝,然后才慢悠悠地說:“大小姐深夜來訪,可有什么要事?”
安瑾寧把茶當水解了個渴,開門見山:“聽說姨娘擅繪畫?”
“閨中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白櫻拽了拽安瑾寧的衣袖,示意她看墻上。在白櫻提醒她之前,她已經看到了。墻上掛著一幅仕女圖,落款是秋格的私章。
安瑾寧不精通書畫,秋格這幅畫是個什么水平她說不好,不過畫個畫像綽綽有余了。她跟秋格表明來意,秋格同意了,吩咐丫鬟回去幫她換身方便作畫的衣服。
等著無事,安瑾寧掃了一眼攤開的書冊,似乎是一本植物圖鑒。看來柳如許說這家中的植物都是秋格照顧的,是真的。
秋格很快出來,在安瑾寧的委婉要求下,她沒帶自己的丫鬟,只身一人跟著她們離開了紅葉齋。
出了院子拐彎,與預定的路線不一致,她雖然很久沒走過這條路,但她識得這條路的盡頭是柳園。秋格略感到奇怪:“不是去大小姐的院子嗎?”
“我那不太方便。”安瑾寧微微前身略表歉意,然后詢問,“姨娘是不愿去柳園?”
秋格停住了腳步,思忖片刻,又重新邁開步子,像是開解自己似的:“倒也無妨。”
到了柳園,安瑾寧既沒看見安瑾靈,也沒看見柳如許,只見到了小啞巴。
小啞巴沖她比劃,大概是讓她去里面。于是她留下白櫻幫忙招待,自己去后面找人。
柳如許以一種妖嬈的姿勢橫躺在榻上,安瑾靈背對著他研究梳妝臺上的粉盒,還挺和諧。
安瑾寧一進來便問:“怎么回事?”
柳如許明白她在問什么,沖安瑾靈抬下巴,跟安瑾寧解釋:“你讓她出去見秋格就行了,你們兩個要是一起出現,她會混亂的。”
安瑾寧這會兒是忙亂了,都疏忽了這件事。讓安瑾靈躲起來是有道理,那柳如許呢?怕安瑾靈自己躲著能跑了?
安瑾寧看著柳如許這會兒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先走到了安瑾靈身邊:“姐姐,秋姨娘來了。阿彥的模樣麻煩你一跟她描述一下,她會畫出來。”
安瑾靈沉默地點頭,她面對安瑾寧的時候話一直很少。安瑾寧不問,她便不說。
直到安瑾靈跟小啞巴去了前屋,柳如許才從榻上坐起來,看著前屋的方向,明亮的燭火像是能照亮一切,一想到秋格在那,柳如許直覺得自己的小屋蓬蓽生輝。
安瑾寧自己搬了個凳子在柳如許對面坐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柳如許收回視線,笑著問:“秋姨娘好說話吧?”
“人挺好的,長得也好看。在安家是耽誤了。”隨著安瑾寧的夸贊出口,柳如許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多,她忍不住問,“你那一臉得意是什么意思?”
“是我的秋姐姐。”
安瑾寧也循著他的視線去看根本看不到人的前屋,忽然明白了幾日前柳如許說的話:“你是為她來的?”
柳如許不置可否,那咧開的嘴角和滿目的柔情都是答案。
“原來你喜歡女人。“安瑾寧頷首道。
柳如許炸毛:“誰說我這樣的,就一定要喜歡男人?”
“那她來了你不趕著去展示自己做個開屏孔雀,躲在這兒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這應該是個沒開的水壺,柳如許的情緒瞬間就變了,臉上的喜色蕩然無存,低著頭沉聲:“她不想見我。”
安瑾寧沒再繼續問,八成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愛情故事。家務事是最難搞的,她就不跟著裹亂了。
“安瑾靈知道嗎?”說完安瑾寧覺得自己的問話有歧異,又加了半句,“你是男的,她知道嗎?”如果她不知道的話,以后見面自己得注意點。
果不其然,柳如許道:“她不知道。”
兩刻鐘之后,小啞巴帶著安瑾靈回來,比劃著秋格已經離開了,把那幅畫像交給安瑾寧。
安瑾寧接過畫沒多留,也走了。反正她回小院的時候安瑾靈都會住在柳園,柳如許安排她住哪間房,她晚上都做些什么,安瑾寧沒興趣知道。只要柳如許不會做出傷害安家真正大小姐的事情,安瑾寧認為別的都好說。
一天的案子查下來,安瑾寧感覺又回到了最累的那段時日。如果白櫻沒跟她說話的話,她泡在木桶里都差點就睡著了。
“小姐,你是怎么覺察出那尸體不對的啊?你只見過姑爺一面,而且人都燒成那樣了,我都不敢看。”
安瑾寧笑著逗她:“還有你不敢的呢?”兩人在外這三年,不說殺雞宰羊,就是遇上狼白櫻這丫頭都躍躍欲試想上去比試一番,安瑾寧還沒聽說她會怕什么。
“那可是死人啊!”
“死人你沒見過?”
白櫻嘟著嘴為自己辯解:“沒見過冤死的人。”在她老家有一種說法,冤死的人要是不能洗刷冤屈,靈魂就會一直飄在尸體附近,等到夜里會去嚇唬那個害了自己的人。
安瑾寧沒去糾正這個疑似唐鈺的人并不能說是冤死,而應該說是橫死。
要說害怕,她也害怕。尸體這種東西,就算見得再多她還是適應不了。五感似乎已經習慣了,她在見到尸體的時候已經不會有太多的反應,但心里那種悲痛感始終都在。那是一個生命從這世上流逝,讓人無可奈何的悲哀。
安瑾寧不再逗白櫻,讓白櫻去確認了四周沒有人偷聽,才壓低了聲音問:“咱們的聯絡密文你還記得多少?”
白櫻羞赧:“一點點吧。”白櫻從小沒讀過書,識得那幾個字還是跟安瑾寧出京之后,她一個一個教的,學的時候便很吃力,想要記住什么文字的東西,對她來說難上加難。
“如果把唐鈺后幾次來信的日期換成密文解碼,分別是第一頁第七個字,第三頁第二個字,第四頁第一個字,第六頁第十二個字。”當初收到來信的時候她就有些奇怪,唐鈺有的時候會在信的最末寫上日期,更多的時候都沒有寫。那時候她沒注意,可今天她注意到了,不知怎么那幾個日期就順著她腦海中記住的密碼破解了出來。
“這,”白櫻很快就理解了安瑾寧的意思,但她實在想不起這些對應的都是什么字了。當初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認得那勞什子所謂的“母本”上所有的字,后來出了點意外,她記得母本都燒了,“咱們的母本還在嗎?”
“沒有了。”安瑾寧沒打算考白櫻,直接給了她答案,“四個字分別是,吾、將、危、遇。”
“重新組合一下就是,‘吾將遇危’,姑爺有危險!”一瞬的愣神后,白櫻后知后覺地恍然大悟道,“他知道我們的密文?他是咱們的人?”
安瑾寧洗完了澡安靜地擦著身體,沒去回應白櫻的話。
這個念頭從她白日在大理寺看出了端倪,就一直縈繞在她心頭。毫無疑問,能知道他們特殊密碼的人,肯定是自己人,但她從前從未想過,唐鈺會跟這種組織有關系。他好歹是朝廷命官,這人是不想活了嗎?
嗯,沒準他真的死了。
無論如何,明日都得去大興酒館看一看。那封提到與劉術打賭的信最后也寫了日期,與剛才她說給白櫻聽的那四個字的來信日期比,要更早一些。它是一個單一的字,解讀出來的字是“重”。可以理解為很重要吧。既然是重要的提示,自然不能放過。
再說南明奔著那人影去了之后,沒費多大力氣就逮到了那個跟蹤的人。
這人衣衫凌亂,一身衣服看不出個顏色;表情呆滯,滿臉臟污,細看還有血跡;頭發干枯打結,遮住了大半張臉,仔細看也看不出個原樣。從身形上看,是個女子,可不管問什么,她都只是搖頭,一個字都不說。
南明把人帶回大理寺,關進了牢房。他們這兒實在沒什么可以安置人的地方,這人精神不正常,一個看不住再跑了,放別的地方他不放心。
新招來的獄卒小七好在,南明通知他明天晚上有秘密行動,然后讓他去喊冷凝霜來。
冷凝霜住在大理寺還算老實,但也真是很閑。這會兒有活干,她也想表現一番。到了大牢才發現找她的不是周海易,頓時有些失望。
來都來了,冷凝霜想著都是少卿,打好關系沒準以后能用得上,就按照南明的指示幫那姑娘換了衣服清洗了身體。邊收拾邊抱怨,她還是第一次伺候乞丐,這大理寺里的男人都一樣,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梳洗干凈的姑娘露出白凈的臉,南明愣了愣:“你是白梨?”
帶回來的女子說了第一句話:“我不是,我不是,不是。”她邊說邊躲,不知在躲什么。若不是牢房就那么大一點,她肯定已經跑出去了。
南明一夜就沒走,一直看著她鬧累了,睡了,才回自己的書房瞇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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