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回安家
安瑾寧在皇宮里又呆了兩個時辰,確認趙闊康不會再有生命危險,把之后皇上需要喝什么藥,遇到什么情況怎么處置,都交代給太醫(yī),才回了安家。
安家主人安岳是過年前回來的,現(xiàn)下還沒走,正住在家里。
安瑾寧這次回安家走的還是靠近柳園的小門,等天擦黑了與白櫻一起偷偷溜進去的。
安瑾靈沒在柳如許的院子里,柳如許說,自打安岳回來之后,安瑾靈便沒再來了。
安瑾寧白他一眼沒說話,心說那是自然,他怎么放心安瑾靈一個大小姐,天天往你這么個假女子真男人的院子里鉆。
柳如許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沒在乎。安瑾靈不來煩他,他更有時間偷偷關注秋格,樂得自在。
“安岳怎么樣?”安瑾寧吃了口柳如許那啞巴丫鬟端來的點心,打算在他這院子里歇歇腳,先問問家中的情況。
“他不待見我,這你知道。”柳如許說著掩嘴笑,“不過聽說他最近總往外跑,姓徐那個說,他是外面有人了。”
安瑾寧喝了一口茶,那點心太干,噎住了。她把面團順下去才接著問:“家里有什么新鮮事嗎?”
“沒有,”柳如許也拿了塊點心,慢條斯理地吃著,隨口提到,“夫人身體大好了,靈兒很開心。”
“現(xiàn)在家里,夫人掌事了?”安瑾寧問。之前大夫人病著,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徐姨娘在管。既然夫人康復了,定然是要交權的。
果然,柳如許答道:“那是自然。”他對家中的這些事不太在意,只要秋格安康無虞,安家誰在主事都無所謂。
安瑾寧又跟他閑聊了兩句,沒聊出什么特別的,起身離開了。
已經(jīng)走出了柳園,安瑾寧忽然想起了什么,轉回身盯住了柳如許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如許面色微變,很快又調(diào)整得如往常一樣:“你指的是什么?”
“安岳。”
柳如許眼波流轉,神神秘秘答:“知道一點,不多。”
安瑾寧邁出的腳又回到了柳園,到了柳如許身邊,推著他在檐廊重又坐下:“說說。”
茶已經(jīng)涼了,柳如許讓丫鬟去換,等著的間隙,他就開口了。
“安瑾靈跟我說,小時候她調(diào)皮,安岳特別寵她,從不疾言厲色。有次鬧得太過了,把家里一個很高的木架弄倒了。當時安岳剛好在近旁,他護住了安瑾靈,自己被砸得夠嗆。木架折斷的地方戳進了在安岳的皮肉,在他的后背留下了很深的疤。”
不用柳如許再繼續(xù)說下去,安瑾寧也知道了,柳如許沒在現(xiàn)在家中這位安岳身上看到應該有的傷疤。
“他身上沒有該有的傷疤。”柳如許短暫地停頓后,又詳細地說起這位安岳的情況,“他的背上也有傷,但多是刀劍傷。一個生意人,身上都是那種傷,會不會太奇怪了?”
安瑾寧沒回答柳如許的疑問,她暫時還不想跟其他人談論周安,她把關注點放在柳如許是如何認出他的上面:“所以他是發(fā)現(xiàn)你認出了他背上的傷,才不再踏入你的柳園的?”
“誰知道呢,也可能因為我是男人吧。”柳如許輕笑一聲,媚態(tài)盡顯。
安瑾寧看著他的笑臉,不自覺想起了冷凝霜,不知這兩位放在一起參加個選美大賽,誰能拔得頭籌呢?
這次安瑾寧出了柳園沒再回頭,她讓白櫻去夫人院子那邊看看有沒有什么情況,她則奔著安岳的書房去了。
還沒走到地方,安瑾寧遠遠瞧見了安岳,或者說是周安,她覺得對方也看到她了,便躲著別人的眼睛,跟著周安到了一處僻靜院子。
這里安瑾寧沒有來過,她在安家住的時間不長,還沒有走遍每一個角落。
這位現(xiàn)在安家的一家之主,親自用袖子給她掃干凈了椅子上的灰塵,請她坐下,又親自拎著水壺要去后面燒水。
這是個荒棄的院子,沒有下人伺候,屋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安瑾寧看著他忙前忙后,想伸手幫忙,周安沒讓她動手,跟她說了兩遍“你坐著”。
等了兩刻鐘,周安端出來兩杯茶,放在桌子上,他則在另外一邊坐下,笑容滿面看著安瑾寧說:“以前唐鈺住在這里。”
唐鈺剛來京城的時候,是住在安家的,住的就是這個院子。他喜歡清凈,也為了避嫌,離家里的女眷遠一些,所以特意選在了這里。
安瑾寧打量起周安,這是她第二次回家,第三次見這個男人。
以前拿他當一個普通的生意人,安瑾寧覺得平平無奇,生意人有的特點他都有,她從未懷疑過他可能有別的身份。現(xiàn)在知道了背后的那些事,她重新再審視他的時候,好像能明白他為什么面對自己時,那種多得像要溢出來的父愛。
他在愧疚。
他把自己不想接下來的門主之位,甩給了自己的孩子,安瑾寧從小經(jīng)歷了多少苦難,他都清楚。他自己不想面對的困難,讓一個那么小的孩子去挑戰(zhàn),他著實是對不起這個孩子。他沒能給她一個幸福的童年,還給了她一個那樣難以打理的神隱門,實在不是一個長輩該做出的決定。
不管安瑾寧做得如何,在周安來看,她是在替自己受過。
周安承認,他是懦弱的。他也后悔過,不該把孩子推出去,但他想得明白,如今安瑾寧能做到的,若是交給他來做,他不可能會做得更好。
安瑾寧接受了他沉默中的歉意,她沒有說話,只是接過了周安泡的那杯茶,喝了下去。
周安見她愿意喝自己泡的茶,笑容自在了些。
他之前每次見到這個孩子,都想湊上去,像尋常人家的父女那樣親熱。可惜安瑾寧的成長環(huán)境磨去了她所剩無幾的親情,始終不愿意與他親近。
周安仔細觀察了她半天,道:“你好像瘦了。”
安瑾寧平淡答:“病了一場。”
周安眼中有擔心:“好了嗎?咱們家人參靈芝什么都有,你都可以拿,你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就住這院子,你看行嗎?”他說得誠懇,是真的希望安瑾寧能在家里住下。父女關系難得緩和,他希望今后能更上一層樓,讓他有機會彌補之前的虧欠。
“我能先問幾個問題嗎?”安瑾寧適時切入了主題。
“你問。”周安半點不意外。作為一個生意人,他對氣氛很敏銳,已經(jīng)察覺到此次安瑾寧回來,是有目的的,但他沒提。只要能換回孩子的心,曾經(jīng)隱藏的那些秘密她想知道什么,他都愿意告知。
安瑾寧把羽花的純金腰牌擺在了兩人中間,沒有繞彎子,直言問:“你是朱雀,名叫周安?”
周安沒有反駁,笑著認了:“你都知道啦?”
“你拋棄了這個身份,放任神隱門內(nèi)亂,逸鶴甚至勾結圖安國想要顛覆大庸的天下,你知道嗎?”
周安并沒有對安瑾寧的這番話有太大的反應,他不是不驚訝,只是生意場上經(jīng)營出來的性子,喜怒憂懼不能表現(xiàn)得太顯眼。他的默認不表示他知情,他的關注點在其他的地方:“他把你教得很好,可惜沒有機會教導自己的孩子。”他又給安瑾寧續(xù)了茶水,“從那小子搶過逸鶴的腰牌起,神隱門就注定不能太平。”
“你就看著他這么禍亂?”
周安的笑里摻了苦澀:“神隱門的那些,我什么都不會。我只是長得跟安岳像罷了。”
“可你做到了安岳沒做到的事。”
“你是指皇帝愿意招安我們吧?”周安自嘲地笑,“你以為他為什么會同意?同樣是君王,趙闊康不比他老子傻,不過因為我沒有安岳的威脅性。”
安岳本人武功很高,沒什么人能傷到他,再加上之前組織里的大腦逸鶴,神隱門幾乎可以實現(xiàn)任何他們想要做的事,而周安功夫稀松平常,組織的大腦又被關押在了天牢,這樣一個神隱門,確實對于朝廷來說非常安全。
這點安瑾寧之前確實沒有想過,還以為是周安用了什么足以讓皇帝心動的籌碼換來的。
“唐鈺讓我拿著它回家來,”安瑾寧指了指桌子上的腰牌,“逸鶴一直想得到它,你呢?”
“它是我甩不掉的夢魘。”
這話是周安的實話。外人看來他是京城富商,與朝中不少大人物關系都不錯,官商兩道都走得通,生活富足。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沒有兒子,但那都是外人看到的。
神隱門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將他困在了里面。他在其中委曲求全,就連所謂的失蹤,都是向年輕的逸鶴妥協(xié)的結果。
他為了自己的安穩(wěn),每年要負責資助神隱門所有的花銷,有了錢他們才能東山再起,這其中周安功不可沒,卻沒人知道,都被逸鶴壓下去了。
“你想怎么做?”
周安認真地望著安瑾寧:“阿寧,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這話,是太晚了。我以前沒考慮過你的心情,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做好。但是現(xiàn)在,我想什么不重要。”周安把金牌塞到安瑾寧手中,“我怎么想不重要,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父親支持你。”
安瑾寧看著如此懇切的周安,心中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無力的傷感。
她沒有經(jīng)歷過周安以為的那些苦難,就算她現(xiàn)在有心接受這位年過五旬的老父親的歉意,她真的有這個資格嗎?
見她沒有說話,周安又繼續(xù)說:“我知道你一直是喜歡唐鈺的,三年前我找你替靈兒,其實是想成全你們的,你們?yōu)槭裁床辉谝黄鹆四兀俊?
“您誤會了。”安瑾寧冷汗直流,這要是父母之命再下來,她還得再嫁唐鈺,南明那兒可怎么交代?
我為什么會想要跟南明交代?安瑾寧憋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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