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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見見你師傅嗎?”許凌見小和尚面露難色,他立馬又說“我本就饑寒交迫,又被你潑了冷水,外面冰天雪地,不被凍死也要被野獸吃掉,你看那頭狼跟了我一路了!你是出家人可不能這樣”
小和尚探頭朝許凌的身后張望,那頭灰狼果真還在寺廟外面徘徊“我師傅早就睡下,我不能去吵他!”
小和尚雖然樣子看著機靈,可說話聲音單調,詞匯有限,也許是年紀尚輕表達不出什么情緒,許凌站的離他不遠,借著地上的雪光,他發現小和尚在提到師傅的時候,身子明顯渾身顫抖了一下:“你看這荒郊野外,我也無地可去,我只需要一個遮風擋雪的地方,柴房,門廳都可以!咱們站在寺門口喧嘩吵醒你師傅可咋辦?”
小和尚聽到吵醒師傅的話果然面色大變,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那我帶你去柴房,你可千萬別說話啊!”許凌悄悄松了一口氣。
才進寺廟,一面氣勢恢宏的牌匾先映入眼簾——云覺寺,大殿石基上建起了一座高堂廟宇,殿前三顆參天巨樹,廟里還在修葺,另一塊空地上擺放著疏于管理的各種廢料,工具,已經被雪覆蓋,漏出來的雜亂無章地冒出雪線,各類仙佛前的香火煙霧繚繞,大殿內還有個小和尚在閉目誦經,不時還有敲擊的木魚聲,他們沿著寺廟一旁開辟出來的走道往后院走,整個寺廟除了木魚聲就是腳踩在雪地里的吱吱聲,后院已經建好的四合院沒一個亮燈的,有些房間還沒裝門,空洞地敞開著,寺廟里唯一顯得有生氣的竟然還是大殿里那些冒著煙的香和小和尚誦經敲擊木魚的聲音。
許凌不信怪力亂神,在一些書籍中倒是了解過一些早期人類對圖騰的依賴,這來源于生命的無知,他很不適應這種氣氛,才進院子就被這些香熏的踹不氣來,空靈的木魚聲卻讓他生出了些許安慰,許凌輕聲的問:“小和尚,你師傅不是已經睡覺了嗎?怎么大殿里還有誦經,敲擊木魚的聲不會把他吵醒嗎?”
小和尚壓低聲音:“師傅喜歡聽木魚的聲音,我們都是連夜輪番值夜誦經的!你跟著我千萬別說話了!”
許凌暗自驚嘆:難怪這些小和尚這么怕師傅,全憑自己喜好就讓弟子連夜誦經敲木魚真是一個作威作福的惡僧,如今這世道乾坤顛倒,戰亂不止,這山中寺廟如此奢靡,只怕是朝中哪位達官貴人為了‘還愿’才出資建造,而這些惡僧倒憑廟享了福祉。
小和尚把許凌帶到一處柴房隨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卸下行囊脫了蓑衣,衣服濕了大半,外面的雪已經停了,臉上的水已經風干,全身濕漉漉的感覺一陣疲憊,站在臟亂的柴房里許凌哭笑不得,風雪是遮住了,在外面還可以點把火,不過鉆木取火可難住他,看著從兜里掏出來濕漉漉的干糧他索然無味,古人擁有新鮮的空氣,可現實煩惱一點也不少啊。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一陣奇怪的動靜——一陣尖銳,短暫的聲音,讓他想起那頭悄無聲息,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的灰狼,那個聲音轉瞬即逝,他悄悄走到窗戶口,外面是干冷,幽森的雪地,許凌從不質疑自己的直覺。
就在這時,一陣打斗,叫喊的聲響徹底清晰地回蕩在雪地里,但那個聲音很遠,很低沉,只有單調的幾個聲響和模糊的音節,拼湊不出故事畫面。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這次從前院傳來一陣凄厲高亢的喊聲,許凌從柴房里走了出來,一個稚嫩孩童的聲音,這是一間黑寺?李笑的記憶里搜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許凌悄悄朝前院走去,他想看個原委。
前院的情形一目了然,兩個穿著僧袍的和尚看上去十多歲,他們正強行拉扯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孩子,凄厲的哭喊聲就是從孩子嘴里冒出來的,這孩子扎這古人的發髻明顯不是寺廟里的僧人,他拼命掙扎,卻不是兩個和尚的對手?而給自己開門的小和尚就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圍觀。
許凌高喊了一聲:“喂,你們在干什么?為什么要欺負一個孩子?”
扭做一團的三人同時吃驚地朝許凌看過來,其中一個高瘦的和尚更是吃驚地張大嘴巴:“你是什么人?你怎么進來的?”
站在一旁開門的小和尚嚇的大驚失色,許凌沖他笑笑道:“我趕路見有寺廟就翻墻進來了,才進來就聽見你們在欺負人,你們為什么要欺負他?”
“你翻墻進來就是盜賊咯,竟然還管別人的事?你是活膩了吧!”另一個矮個僧人戾氣怒增,這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出家人,這時許凌可真犯了難,自己原本就‘寄人籬下’如今又替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出頭?真被趕出去能去哪?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落荷寺了,可想到還有一個小時的腳程他就頭大。
兩個僧人見許凌不說話以為他是害怕,可見許凌人高馬大也不敢貿然上前,他們放開孩子直接抄起漏出雪地里的一根木棍:“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厲害?”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寂靜的寺廟里突然從大殿內傳出一陣聲如洪鐘的佛語,兩個小和尚聽到聲音立馬扔了手中的棍棒面色緊張恭敬地朝向大殿,許凌自言自語:“無我相,無眾生相!真精辟!”他順著聲音望了過去,竟然是一個慈眉善目的瘦臉和尚從大殿的陰影里走了出來,這個和尚看樣子五六十歲,身上披著一件發青的道袍,他從大殿走到雪地里,對著許凌就施了一禮:“阿彌陀佛。”
那兩個小和尚立馬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師傅!”
許凌猜測這就是這個寺廟的主持,他再看卻發現那個孩子和開門的小和尚不見了,他一時略有些尷尬。
老和尚朝著兩個弟子揮揮衣袖:“孩子不見了,還不去找?!”兩個弟子這才回過神慌忙地跑開,老和尚轉臉笑著問許凌:“施主能明白無相道義?”
老和尚竟然沒責備自己,看來是個知識分子,只對學術有研究,他順口從嘴里冒出一句貌似在書里看過的話:“不驚,不恐,方可為人!”
老和尚面露喜色:“看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參悟,可到房中一敘!”
許凌正求之不得,他到底想看看這個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跟著老和尚就進了內殿,老和尚住的地方確實普華無光,舊式的器材貌似用了很多年,屋內炭爐燒的正旺,他趕緊將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脫了下來。
老和尚從進屋就笑地看著他,目光里有試探,也是疑惑:“施主一個人就明目張膽地進來,當真一點也不害怕嗎?”
許凌脫掉濕漉漉的麻靴一股臭味沖天而起,他滿不在乎坐在地上開始烤腳:“害怕就是恐懼咯,恐懼確實不需要緣由,人從出生開始就注定要死,所以說人誕生就包含在了死亡里,有啥好怕的,恐懼這個詞是因為所知有限!哦對了,你有干的衣服嗎?”
老和尚開心地大笑起來,他起身從身后的床上拿起一件道袍遞給許凌:“老道秋水,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許凌!”他接過衣服裹在身上,用自己未來的名字應該沒人認識自己,見老和尚如此慷慨他索性厚著臉皮問:“你這有吃的嗎?我快餓死了!”
秋水叫來一個小和尚吩咐幾句又笑著走了回來:“許施主年紀如此之輕,卻有如此參悟,未來真是不可限量!”
許凌聽完忍不住大笑起來,未來他在火星上是專門撿機械碎片的,用專業的話語就是——撿垃圾。確實不可限量,不可限量的又回到了古代,他的笑容突然僵住,外太空掉落的隕石砸中了他,那死亡密不透風的讓他無處可逃,在那一剎那確實有種東西讓他觸摸到了,似乎傳遞給他了某種幽微的心事,讓他對死亡來臨的一刻竟然忘乎所以,那是什么東西?意識穿越千年落在了李笑的身上難道也是因為那個?眼前的一切難道都是夢境?
“許施主怎么了?”秋水老和尚察言觀色能力極強,這細微的感情變化全讓他看在眼里。
“我是想到剛才外面那個孩子,你們不會對他怎么樣吧?”許凌惆悵地嘆了一口氣,作為一個人類,想戰勝恐懼,簡直就是天人說夢。
秋水坦然地說道:“施主宅心仁厚真是少見,自己如此落魄還關心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是個孤兒!”
“孤兒?”
“是啊,他的父親死于長平之戰,她的母親抑郁難平,失魂落魄地帶著他走到了我們這里,隨后就在后山跳崖自盡了,只留下這個孩子!我看這孩子慧根還不錯——”
秋水老和尚年紀大了,說話絮叨,許凌怕他真說下去沒完沒了,看他慈眉善目確實也不像是壞人,忙說:“我真是錯怪你了,我以為你們是家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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