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長長的走廊。
  他們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遇見。
  一樓酒店大堂，挺多人。
  有些拖著行李箱入住的。
  也有躺在沙發上休息。
  深夜里的旅人們，都拖著疲憊的軀體，想找個地方歇息。
  沒有人注意多出兩個人。
  顧婼希歡心雀躍的，大踏步走出酒店，路過公開的畫廊。
  畫廊里陳列著現代作品。
  昏暗的燈光下，一幅鮮紅色的作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泡溫泉的少女。
  少女的身體，大部分被掩蓋在水下，只露出一顆腦袋。
  她頭發濕漉漉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細看時肌膚如益母般雪白。
  咧嘴笑時，牙齒尖銳鋒利，貼近看時沒有眼白，全黑的眼洞看上去格外詭異。
  大半夜的，顧婼希被嚇得靈魂出竅，才想起出逃的目的。
  “去哪個醫院？”
  “醫院？”
  眼前的少女，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汗水。
  “肚子痛，還是被嚇得？”
  盛硯書輕聲說，拍拍她的后背好像在摸一只貓咪。
  可惡的上帝視角。
  什么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你肚子痛的話，去泡溫泉比較合適。”
  盛硯書著墻上的畫：“泡溫泉可以排毒，你看那個小貓咪的女孩子，眼睛都被毒瞎了。”
  嘆細蚊仔咩！
  顧婼希笑得前高后仰。
  真是一個高手！
  被他這樣說，恐懼感全無。
  鐵臉也是會哄人開心的。
  “坐車去箱根？”
  腦子壞掉吧，要兩三個小時去到就天亮了。
  “地震國到處是溫泉。”
  “那我們去一個，有溫泉的醫院看病可以嗎？”
  “先去腦科醫院。”
  盛硯書的語氣帶著嘲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還裝什么。
  通過  50  米長的扶手電梯，仿佛通過了一道任意門，進入了一個奇幻的世界。
  樓下是一個巨大的廳堂。
  燈光昏暗，氣氛陰森恐怖，讓人不寒而栗。
  兩個人站在廳堂中間，宛如兩只孤獨的小船，漂泊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顧婼希感到一陣恐慌，想要退縮，回到那個溫暖舒適的房間里，遠離這個詭異的地方。
  “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她顫抖著聲音說道。
  “你回去吧，我隨便逛逛。”
  盛硯書語氣平靜，好像這個地方，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透明的玻璃櫥窗外，還有談笑的年輕人。
  大城市的生活，24小時都有不同人。
  “我陪你坐坐吧！”
  兩個人走到海邊。
  十月的深夜已經很冷，海風呼嘯著吹過身體，顧婼希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
  盛硯書靜靜地坐在沙灘上，眺望著遠方。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許他在等待日出。
  “你想留在東京嗎？”
  像是下了的決心，盛硯書眼神溫柔地看過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沉默良久，他又說：“房子和車子都是你的名字，過幾天證下來，我可以給你辦移民？”
  “？？？？？？”
  邊有咁大只青蛙隨街跳。
  餡餅也太大了！
  “擔心我回去以后，影響你兒子的前途？”
  除去這個原因，還有什么？
  顧婼希有些失望，不過對于一個孤兒來說，在哪都一樣。
  問也是白問。
  他心機深沉是不會承認的。
  “是的，留在東京，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
  竟然有一些失望。
  還有很多很多心痛。
  對于一個中年男人來說，有什么比得上他兒子的前途。
  “我很快就要藝考，還想著去北京上大學。”
  “女孩子跳舞，拋頭露面的，就是為了討好有錢的男人。”
  “我在你眼里是這樣嗎？”
  顧婼希眼里飽含淚水，她以為他們不一樣，可在他的眼里，她也是一個撈女。
  “你跟我回家，不就是為錢，現在又裝什么清高？”
  他眼里的冰，比王昭君的冰杖還要讓人心寒。
  對他的幻想，消失殆盡。
  他算什么東西？
  縣城的首富，也就是個有點錢的鄉巴佬。
  以顧婼希18歲的身體，30多歲的閱歷，什么首富都靠邊站。
  “行吧，房子車子的證件都給我，咱們從此以后一別兩寬。”
  東京灣的臭，還不如眼前這個男人，滿身銅臭，也只配那種能吃會睡，像豬一樣的女人。
  才沒有人會稀罕。
  “這樣坦誠多好！”
  “是的，盛總！接下來還要陪你工作多少天？”
  想起房間的那些衣服首飾，應該不會白給吧！
  “接下來不需要你，其實本來就不需要你，帶你去是擔心紅姐跟你一起不開心。”
  “哦，好的。你破費了。房間的衣服收拾，我沒動過，你讓人拿走吧！”
  “那倒不用，你穿的太寒酸，跟我一起不合適。”
  有些人覺得這是羞辱。
  銷冠可不會那么脆弱。

  十幾年混跡香江，什么苦沒有吃過，幾句難聽的話算什么？
  “盛總大氣！”
  “女孩子嘛，總得有幾件像樣的衣服，才走得出去。”
  “是的，您太太就有很多，她真幸福啊！”
  走出房門的時候，還有年輕女生的優越感，現在就覺得自己是個小丑。
  眼前的男人，自私冷漠。
  他對自己的老婆尚且如此，對一個沒有肉體關系的女人，有多大方？
  遠處的海上，漸露金黃。
  太陽要出來了！
  公園里的年輕人，紛紛跑到圍欄邊，準備好攝像機。
  男孩女孩都有。
  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真讓人有些羨慕。
  拿到房子和車，顧婼希才不會一個人留在東京。
  不僅不留在東京，還要去縣城變成新的首富。
  今天被羞辱的，以后……
  “太陽出來了！”
  “太美麗了，家人們！”
  “這就是東京灣的日出！”
  旁邊的女孩，背對著太陽，露出燦爛的笑容和八顆牙齒。
  一個人看日出，幾特別。
  再也不用顧忌任何事，也不用揣測盛硯書的心理。
  他就是個骯臟的成年人。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熟悉的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不見。
  他一個人回去了？
  就很莫名其妙！
  到底在想什么呀？
  “盛硯書，盛淮南，你們都會遭到報應的！”
  顧婼希發誓，一定要變成陵山首富，跟他們斗到底。
  回去就開個養殖場，邀請盛硯書的老婆共同創業。
  對，就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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