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說天黑得回家。”
  才來江邊幾分鐘？顧婼希的情緒還沒醞釀好，就被盛淮南掃興的話打斷。
  雖然六點鐘天已經全黑，江邊的夜景真不怎么樣。
  跟維多利亞港沒得比。
  跟黃浦江也沒得比。
  沒辦法讓顧婼希有那種：思家的，向往浪漫生活的感覺。
  “這么快就回去嗎？”林曉雅意猶未盡地問。
  “要不你給我爸打個電話。”盛淮南冷冷地說。
  “那還是算了！”林曉雅可憐兮兮地說。
  要不是江景太丑，這深秋的風吹得人發抖，顧婼希也不想那么快回家。
  這些天她算是明白，住在奢侈豪華的大別墅，一堆傭人伺候著也沒意思。
  得不到愛也得不到尊重。
  “還沒吃晚飯！”顧婼希說。
  盛家的飯菜雖然精致，但每天一堆人站在旁邊，吃的很是不自在。
  林曉雅家是什么樣子？
  “你們應該不餓吧？剛才酒店那個蛋糕，吃一個夠一個星期。”盛淮南說道。
  “我是不餓，那個蛋糕很大，不吃完又很浪費……”林曉雅解釋道。
  人家不是貪吃，是有家教。
  “曉雅，你也是走讀的，每天都回家吃飯嗎？”顧婼希問道。
  普通人家，平時吃什么？
  顧婼希很好奇，陵山是不是跟香江一樣？一葷一素一個湯。
  “是的，我媽做菜很好吃。”
  普通的家庭主婦，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們的胃。
  不過男人都有兩個胃。
  吃飽飯之后，另一個胃就開始蠢蠢欲動。
  高段位一些的女人，把做飯這事交給其他人，專注于變美和提升氣質。
  滿足男人的另一個胃。
  本質上跟做飯也沒區別。
  只是飯量有限，欲海無窮。
  “我們可以去你家吃飯嗎？”
  這樣問很唐突。
  但是顧婼希看到書上說，普通人很喜歡富人去做客，那是看得上他們的一種表現。
  “真的？”林曉雅驚喜地問。
  她看著顧婼希，又看向副駕駛位上的盛淮南。
  “哥哥，一起去嘛！”顧婼希撒嬌地說道。
  盛淮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喜歡去就去嘍。”
  江城回陵山都是高速路，老張的技術很嫻熟，沒多久就到陵山地盤。
  “張叔叔，我家在一中后面，橋邊山下的雙峰果園。”
  “哇，你們家還有果園。是不是還有走地雞？”顧婼希好奇低問，她還沒見過。
  當然吃過。
  那些果園走地雞，聽說吃爛水果和蟲子長大，肉質有嚼勁，還有一股果香。
  有些老板很喜歡去農家樂。
  高端一點的，果園里還有特色表演，就像東北的二人轉。
  林曉雅家有表演嗎？
  “是的，有一百多只雞。”
  “那要打個電話過去嗎？”顧婼希又問道。
  “不需要，周末很多客人，有現成的菜。”
  車開過陵山大橋之后，從側邊的水泥路下去，進入彎曲的黃土路。
  路兩邊種植著成排的松樹。
  一直開到盡頭，一個農家的牌子上寫著“雙峰農家菜”。
  隔著圍墻看進去，院子里有停車場，已經停著好幾輛車。
  “少爺，我在這兒等你嗎？”老張問道。
  盛淮南環視四周說道：“您也一起吃個飯吧！”
  聽到汽車轟鳴的聲音，有個女人出來接待。
  林曉雅打開車門，跳下車，對女人喊道：“舅媽，我同學。”
  被稱作舅媽的女人，三十幾歲的模樣，穿一身淺黃色的夾。
  水嫩的皮膚，豐滿的胸部，一副讓男人眼饞的模樣。
  看到江城車牌的奔馳，她馬上換上一張笑臉，打開院子的大門招呼他們進去。
  “還有包房嗎？”
  “沒有，不過聽說盛總今天出國，你們就坐他那個包間。”
  顧婼希和盛淮南面面相覷，臉上都浮現出尷尬的神色。
  他們不約而同地沉默，心中涌起異樣的情緒。
  林曉雅見此情景，連忙賠著笑臉說道：“舅媽你去忙！我招呼他們就好！”
  女人笑盈盈地應一聲，扭動著肥臀往餐廳里面走去。
  顧婼希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惡心。
  她對盛硯書，該怎樣諂媚？
  那些場面顧婼希見得不少，以前為一個大單，她也會對著客人說些違心的話。
  甚至不惜出賣身體。
  現在看到眼前的女人，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低聲對盛淮南說：“真是一個熟透的水蜜桃！”
  盛淮南看她一眼。
  眼神中閃爍著調皮和調戲。
  “你懂得真多！”
  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跟隨著林曉雅，從停車場側邊的林蔭小道，穿過一片小竹林，到達池塘邊獨立屋。
  這就是盛硯書的包間。
  小屋前后的門完全敞開。
  前門正對著一條溪流，后門靠著陵山。
  桌子上擺好精致茶臺。
  原色竹子做成的茶盤，純白色的陶瓷杯和茶壺，甚至有一些檀木古龍水的味道。

  正對著主人位，是一個八平方米左右的舞臺，擺放著琵琶和古箏。
  一切都顯得高雅和精致。
  顧婼希心中不禁感嘆道：“盛硯書，你還真會玩啊！”
  她回頭看一眼盛淮南，見他眼神中復雜的神色，便知道他也有同樣的感受。
  林曉雅熟練地沏好一壺茶，給盛淮南和顧婼希倒上，坐到舞臺的木椅子上抱起琵琶。
  “你們喝茶，我給你們彈奏一曲怎么樣？”
  “太好啦。”顧婼希開心地拍起手來。
  一曲伯牙的《高山流水》。
  開個果園，也是用心良苦。
  曲畢，盛淮南一言不發。
  “太厲害了！”顧婼希贊嘆。
  林曉雅很是得意，站起身對著他們說：“我去廚房端些吃的，你們在這兒品茶。”
  等她稍稍走遠，顧婼希站起身，走出小屋的后門。
  后面是一個空曠的園子。
  沿著山腳下，種植一些普通的花草。
  園子外不遠處有一排小屋，小屋門前堆放著成垛的柴火。
  一個背影魁梧的男人，正拿著斧頭用力劈柴。
  “你在看什么？”盛淮南也走出小屋，站在顧婼希身邊說。
  “那兒，有個男人劈柴！”
  盛淮南順勢看過去，男人的背影和衣服都很熟悉，他正想走過去看個究竟。
  林曉雅端著一碗雞走過來。
  “剛燉好的土雞！”
  “那個劈柴的男人是誰呀？”盛淮南好奇地問道。
  “我舅舅。”
  “這么重的體力活，讓親舅舅做呀？”顧婼希笑著說道。
  “他離開單位之后，一直沒有找到工作，就在農場干點雜活。”
  盛淮南若有所思地點頭，招呼著張叔喝土雞湯……
  屋外的小徑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稍微年長的女人，穿一身中式的旗袍，尷尬地對著屋里笑過之后招呼林曉雅出去。
  顧婼希好奇地跟上去。
  女人在屋外壓低著音量說：“小騷蹄子，叫你別到處跑，李局看見你，點名要你去彈琵琶。”
  “盛總的兒子，盛淮南。”
  “那個毛頭小子，你們八字還沒一撇，先找個借口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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