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附近，某處寺廟。

        禪房里面，一個小和尚開口說道，“寒山寺的琉璃觀音像是怎么來的還不知道，那邊口風很緊，沒有打聽出來什么，不過，據說長安縣伯李鈺在長公主生辰宴上，送給了公主殿下一尊琉璃像，當時有好多人都看到了。”

        老和尚皺了皺眉，問道：“哦，可曾知道李縣伯那琉璃像是從何處得來的？”

        小和尚說道：“據說是從幾個異邦商人那里買到的，再多的就打聽不出來了。”

        另一處寺廟。

        “異邦商人？”中年和尚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告知城內的弟子，這些日子要多多注意城內的異邦商人。”

        隨后又想到一件事情，問道：“對了，去寒山寺的張大善人怎么說？”

        張大善人是法華寺的忠實香客，每年都會捐數千兩的香火錢，此次，便是托他去寒山寺打探消息的。

        年輕和尚臉上浮現出了尷尬之色，說道：“張大善人看到了那里的琉璃像，然后……”

        “然后怎么了？”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中年和尚開口問道。

        “然后給寒山寺捐了一千兩香火錢。”

        “……”

        “檀印老禿驢，我法華寺與你們勢不兩立！”

        禪房內傳來了暴怒的聲音。

        不多時，年輕和尚從禪房里面走出，回頭看了一眼之后，搖頭嘆息。

        雖然說搶人信徒，奪人香火這樣的事情是各個寺廟的大忌，但是師父他老人家罵寒山寺的和尚是禿驢，不是連自己也一同罵進去了嗎？

        ……

        ……

        “李兄，你家那位方護院，是不是對王某有些誤解？”

        兩人走在街頭，王永有些疑惑的回頭問李鈺道。

        “王兄何出此言？”李鈺回頭看著他問道。

        “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對……”王永想了想，搖頭說道，“或許是我感覺錯了吧……”

        感覺倒是沒錯，畢竟價值幾千兩上萬兩銀子的東西就被他那么砸了，以老方嗜錢如命的性子，沒有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已經是極為克制的了。

        李鈺當然不能把這個原因說出來，擺了擺手說道：“王兄不必多想，他可能是昨日被婆姨罵了，這幾天心情不好，王兄不要介懷。”

        “應是如此。”王永點了點頭。

        想到了某件事情，又看著李鈺問道：“寒山寺的那尊琉璃觀音像，也是出自李兄吧？”

        李鈺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王兄也知道，我們景國不產琉璃，倒是那些異邦商人，經常不遠萬里拿這些東西來販賣，這次也是運氣好，遇到了幾個缺錢急于出售的，就全都低價拿了下來。”

        王永愣了一下，問道：“李兄之前不是說，是從琉璃礦中挖出來的嗎？”

        “啊，是嗎？”

        王永點點頭，說道：“是的。”

        李鈺看著他，說道：“王兄切記，以后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從礦里挖出來，可是要上交給國家的……”

        王永看著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姑爺，我回來了。”老方剛才去巡視店鋪，此刻從后面追上來，和李鈺說了一聲之后，轉頭看了王永一眼，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王永臉上浮現出疑惑之色，問道：“敢問這位兄臺，王某是不是……”

        “兄什么兄，我沒有你這樣的敗家子兄弟！”老方臉色一橫，說道：“你要是我弟弟，早把你腿打斷了……”

        “兄臺何出此言？”王永臉上的表情更加疑惑。

        “你還敢問……”

        見老方有擼起袖子的趨勢，李鈺急忙將他拉開，小聲道：“這是客人，不要失禮……”

        回頭對王永歉意的一笑，“王兄抱歉，老方今天情緒有些激動，莫怪莫怪……”

        看著李鈺將那大漢拉走，王永站在原地，看了看身邊的隨從，又看了看幾人離去的方向，一頭霧水。

        ……

        ……

        “姑爺，剛才要不是你拉著我，非得讓他賠幾千兩銀子！”

        看不到王永了，老方依然怒氣沖沖。

        “行了行了，以后別對人家那樣，不就是一顆玻璃球嗎，值不了幾個錢。”李鈺擺了擺手，岔開話題，問道：“剛才那邊的店鋪怎么了？”

        老方撇了撇嘴說道：“幾個番邦商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人攔在店鋪里了，大白天的耽擱我們做生意，全都被我趕出去了。”

        京都民眾在稱呼外邦人的時候，也是分情況的。

        若是齊國或者趙國、武國，會稱之為齊人，趙人之類，畢竟同樣的黃皮膚黑頭發黑眼睛，打仗歸打仗，打心眼里還是將對方當成同族。

        而番邦這個稱呼，就帶有一些貶義了。

        那些和常人膚色不同發色不同，長相也不同的番邦小國商人，走在京都街頭，一眼就能被人認出來。

        至于他們在京都的待遇，自然也不能和其他幾個大國同日而語。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幾天好像所有人都在找那些番邦的商人……”

        老方嘴里嘀咕了一句，身邊有幾人匆匆而過，隱隱約約的聽他們討論“寒山寺”“琉璃像”之類的。

        李鈺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這些原本其實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內，賣給老和尚的琉璃像，居然起到了這么大的宣傳效果，而這幾天來家里旁敲側擊的打聽送給公主的那琉璃像是從何得來的人也不少，那些名媛貴女們居然也懂得迂回戰術，還好他早就提醒過如儀，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番邦商人的身上。

        如此一來，甚至都不用去做什么多余的動作，只等老皇帝的鑒賞會召開，把皇宮里面“珍藏”的幾件琉璃器拿出來，低價促銷給京都的權貴們，這件事情的鋪墊才算真正完成。

        接下來，就是王家登場的時候了。

        到目前為止，需要他做的事情，就是在王家的慈善義賣結束之后，坐在家里等著數錢。

        當然要偷偷的數，不能被人尤其是柳二小姐看到。

        “姑爺。”

        李鈺腦海中想著這些事情，無意識的走路，耳邊忽然傳來了老方的聲音。

        李鈺回過頭，看著他問道：“什么事？”

        老方雙手環抱，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沒有說話。

        “神經病……”

        李鈺回過頭，又向前走了兩步，腳步忽然一頓。

        四下里看了看，再往前幾步，就要踏進那一座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小院子里了，居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這里……

        “姑爺，怎么不走了？”老方有些戲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閉嘴！”

        李鈺轉過身，向回走去。

        “咦，李公子，你終于來了！”身后有清脆的聲音傳過來，充滿了驚喜。

        李鈺回過頭，看到小翠從院子里面走出來，滿臉都是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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