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

水磨石的地面被拖的干干凈凈，能讓鏡子使了。

整個走廊空空蕩蕩，李峰上樓的腳步聲，能聽的清清楚楚。

“小貴，去看下，是不是東西送來了~！”

高規格的實驗室里，玻璃隔斷后面，冉奇林在精心調配著配合試驗的特殊藥劑，一身跟大夫同款的白大褂這么一穿，口罩一戴，是有那么點科研人員的感覺了。

玻璃隔斷外，幾位調來軋鋼廠的種子選手，這個年代數量堪比大熊的大學生，隔著玻璃，仔細的看著冉奇林的操作，手中捧著的本本上密密麻麻的記錄著各種符號，以及相應的數據。

聽到自己主管兼老師兼教授的吩咐，其中一位青年人，癡癡的看了最后一步，隨后趕忙打開了一扇房門，在通道內脫下了白大褂和口罩后，才出了第二個門。

走廊上，李峰正東瞅瞅西望望，結果，和以往的辦公樓走廊還有了些許區別，一扇扇靠走廊的窗戶，都封了起來，就連門上面的老虎窗，都封上了，什么都看不見。

“做的不錯~！”

李峰也是第一次進到這個被要求改造的樓中，大致看了一下，比較滿意。

和后面正規的實驗樓相比，肯定連大學里的都比不上，但這可是經過他的手，才一點點積攢起來的家底。

“你好，請問你找……，李~副廠長？”

看著鬼鬼祟祟到處看的家伙，這位小貴同學，眼神還有些謹慎，等他轉過頭時，才認出來。

是報紙上，以及廠黨委班子照片中，最上面的那一位。

李峰也聽到了冉奇林的聲音，只能說，木門的隔音效果很差，跟這位同學點了點頭。

把這個木門，翻來覆去左右看了看。

“回頭跟劉光齊交待一下，在樓梯那再裝個鐵柵欄門，要是給冉奇林拿著，其他人就別給了~！”

想要換掉木門，就得讓人來量尺寸，耽誤時間不說，搞不好還能被安裝的工人走漏風聲，既然已經裝修完畢，李峰也不打算改了，湊合用。

底下裝個鐵柵欄，把樓梯間封住，再加上窗戶上的鋼筋，這要想上來，那就得費一番功夫了。

“好，好的~！”

“他在里面么？”

看著里面還有一扇門，李峰也拿起通道里衣架上的白大褂，準備穿上后進去看一看。

“鞋子要清理，還有這里有電風扇，需要把身上的灰塵吹一下，我進去跟冉先生通知一下~！”

眼看李副廠長已經回國，還到了自己面前，這位大學生，明顯還沒有機會染上阿諛奉承的那一套，看他就要這么要闖進實驗區，明顯還頗為不樂意，趕忙提醒道。

必須按照然教授定下的規矩，里面的灰塵到達一定地步，就會影響到實驗結果，這，可是他們這個初創，還比較羸弱的團隊，接受不了的。

“沒問題，你去通知，我自己來吹~！”

到了李峰的級別，也不會在這方面較真，人家提醒，他就怎么做，畢竟，都是為了結果，他們越謹慎，他反而高興。

通道里的角落處，確實有一臺電風扇，還是華生牌的，李副處長家里面可都沒有置辦上，這里卻有著這么一臺，可見，劉光齊，確實盡力了。

“三氯化鐵200g，硝酸300mL，水100mL，混合調配而成后，靜置幾分鐘后觀察顏色變化，對大多數鋼材料可以在室溫下浸蝕或擦拭1~5min，各項對比組，做好記錄~！”

“硝酸60mL，鹽酸200mL，氯化高鐵50g，過硫酸銨30g，水50mL，調配后適用于精密合金以及高溫合金，實驗步驟采用室溫侵蝕，對照組……！”

內部的房門一打開，冉奇林沉穩的聲音比剛才清晰了許多，一聽就知道，在教這幾位大學生，試驗溶液的配比。

這個過程，說起來很輕松，但光硝酸，就讓李峰忍不住嗦牙花子，心想，是不是該配上滅火器材了。
光考慮到保密需要，這些人才的人身安全，可是也得考慮的。

實驗可以慢慢來，人，李峰一個都損失不起，家底太薄了，還得想辦法，從哪里拐一些人回來~！

在里面的冉奇林也聽到了學生打招呼的聲音，交代完畢后，從玻璃隔斷內端著玻璃器皿走了出來，放置在桌上，讓學生觀察化學反應，自己則是摘下了橡皮手套，看向了房門的方向。

“讓他進來吧~！”

雖然聲音異常的平和，但李峰，聽著，總感覺，味兒有些不對，好像并不是多歡迎自己的到來。

“忙著呢？”

穿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口罩，進了門的李峰，僵硬的打了個招呼，就在實驗區四處觀察了起來。

玻璃隔斷里面，能看到一排排柜子還有冰箱，柜子里有安裝窗簾避光的，也有沒有安裝窗簾的，能看到里面都是瓶瓶罐罐。

棕色的，白色的，綠色的玻璃瓶，白色的標簽上都是各種警示字樣，還有的，甚至簡潔明了的畫上了骷髏頭的標志，看起來就很滲人。

隔斷外，一片片經過精拋光的合金材料，切的大小均勻，擺放在桌子上，經過處理的，已經進入到了各種分區當中，看起來，確實像那么回事。

“嗯~！”

摘下橡皮的手套的冉奇林，再次換了一雙干凈的勞保手套，對于李峰的招呼，甚是敷衍的回了一句。

隨后就從置物架上，取下了一塊靜置的小鋼片，右眼卡上和許大茂觀察膠片時相同的目鏡還是放大鏡，就對著材料表面觀察了起來。

其他幾位學生，有看著溶液反應的，也有不時偷偷瞟向李峰的，不知道，自己的教授，怎么和副廠長，關系有些耐人尋味。

可不耐人尋味，人是他硬生生搶過來的，胡蘿卜加大棒掄的飛起，差點就挨了棒球棍，這才換到了攤子的順利鋪開。

“73號，實驗失敗~！”

“74號，也不理想，失敗~！”

在沒有金相顯微鏡的當下，只能通過這種笨方法，一步一步試錯，一直到試到正確的那一步。

材料學是工業基礎，所有工業生產技術基礎的教學材料，它就是第一章節，是一門不可能出現瞬間點亮科技樹的學科，不可能憑空就能學會，隨后立馬進入到生產階段。

正式上馬項目，那是最后一步，之前，只能在河水中硬趟過去，或者，跟隨著別人的腳步，硬趟過去。

選擇冉奇林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常春藤畢業，這塊金字招牌，不論承不承認，他在大漂亮學的知識還有做過的實驗，已經把一部分錯誤的分支剔除了出去。

節省下來的，就是龐大的經費，以及，對李峰來說，對整個新國家來說，更加昂貴的時間。

假如有人嚎嚎嗓門，說誰誰誰家里藏著非常危險的，能把人揍吐血的“棒球棍”，那最佳的解決辦法，不是否認，而是最好真的有這根能打出棒球的“棒球棍”。

這是李峰在學生時代，親身體會過的，現在的外部環境，依舊是如此。

盡早上馬，遙遠山區，洞窟窿里面的需要搬過去，復制過去的各種設備才會延緩，拉下暫停鍵，省下來的錢，就可以用在更多地方。

看著架子上的一片片試驗材料，只有李峰，才知道，看起來輕飄飄的它們，對于這個艱難中站起來的土地，到底有多重要。

兩個人，對話都沒超過兩句，一個繼續在做實驗，另一個，則是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

是不是二把刀的瓦匠，看看瓷磚縫，就大概知道了，貼的賞心悅目的，一般技術就不會太差。

雖然只看了一個試驗區，但李峰覺得，冉奇林沒毛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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