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公社。

轉眼間，時間都過去了那么久了。

看到熟悉的建筑群，哪怕覆蓋在皚皚白雪里，李峰都還能清晰的記住，就比如，吉普車現在正在跑的這條路上。

記得，當初哈旦巴特爾大叔，就是揮舞著手邊的鞭子，趕著馬車，把自個送到了獸醫站，去看瘸了的那條腿。

“公社在前面的拐進的那個院子~！”

在駕駛員還不知道停在哪里的時候，李峰手指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建筑，那個院子，就是當初夜里遇到狼群襲擊的地方。

近處的蒙古包內，飄起了裊裊青煙，那是草原的姑娘們，燒著馬糞，在冬日里給家里的老小，做著熱騰騰的午飯。

吉普車發動機的聲音，讓蒙古包的內的人，好奇的推開了門，穿著小棉服的孩子們，一個個從大人的咯吱窩下面，順著門縫鉆了出來。

看到吉普車的時候，一個個好奇的張望著，這個年齡的孩子，連草原都沒出過，對于到來的車輛，索性追逐著車屁股，跟著看熱鬧去了。

四年前，開車親自跑過來的司機，今天，他又來了。

公社內，到了吃飯時間，但聽到外面車輛的鳴笛聲，一個個公社干部們，好奇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出了房間。

數年間，公社的變化并不大，不論外界如何紛紛擾擾，仿佛都影響不到草原人民的安定團結。

“是左旗領導下來了么？”

“應該不是吧，下雪還過來~！”

看著從大門開進來的小吉普，干部們指指點點，公社的領導，臉上也閃過了一絲疑惑的神情。

畢竟，沒提前打電話通知，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車子剛剛停穩，李峰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車，主要是，他看到熟悉的那位大叔。

哈丹巴特爾。

下了車的李峰第一個看向了他，大叔可能還有些沒認出來，但看下車的年輕人，目光始終盯著自己，緊鎖了眉頭，稍微遲緩了幾秒鐘后，有些難以置信的抬起了手指頭。

“哈丹巴特爾大叔~！”

“你，你是京城的那個，李峰~！”

從思索到回憶，最后到認出，神情的變換是顯而易見的。

當記憶里想起當初的那位卡車司機，大叔立馬大步上前，伸出了右手，臉上也流露出燦爛的微笑。

“啊，是你，我，我，對不住，我差點沒認出來，長生天保佑，草原的雄鷹，很高興你再次回到草原~！”

握手，加上熱情的擁抱，哈丹巴特爾大叔，高興壞了，抓住李峰的手就沒有松開，數年不見，臉上的褶皺，更深了。

“沒事，大叔，好些年沒見，公社的還好吧~！”

可能很多人都忘記了，四年前那個危險的夜晚，但李峰沒有忘記，真算起來，跟大叔也算并肩作戰了一把。

“好，好，大家都很好，孩子們也很好，幸好當初送來的糧食~！”

熱情的大叔把李峰招呼到了公社的屋內，順帶把李峰介紹給了公社里，并不認識的同事們。

“嘎查，這是就當初京城過來的李峰，就是他給我們送來急需的糧食，讓我們的犢子可以活下去，我真的沒想到，今天會再次相見~！”
公社內的爐子里，燒著曬干后的動物糞便，外面寒風呼嘯，但屋內卻暖洋洋的，而且一點都不難聞，還帶著一絲青草的味道。

李峰一一和當初的那些人握手，最后，就是敕勒川公社的第一書記，也就是嘎查的。

“你就是當初的那個卡車司機，還和哈丹巴特爾救了孕婦的年輕人？”

相比于其他人穿的厚厚的蒙古袍，嘎查的穿著還是顯得有些偏向正式的干部，臉頰的顴骨也有著草原人特有的暗紅，絡腮胡許久沒刮。

“對，也謝謝草原送給我們廠里的肉，哪怕過去了四年的時間，我們廠里的許多同志，都還清楚記得！”

三年困難時期，別說肉了，糧票都得摳唆著牙縫來用，那一頓拉回去的肉，可是讓廠里的許多人記憶猶新。

“坐，坐，不用客氣，回到我們草原，就是回了家，都是親人，朋友~！”

四十來歲的嘎查，看起來是有些潦草，但和大叔一樣，為人也是很熱情，把李峰拉到了爐子邊，最暖和的地方，請他坐下。

草原人的熱情，李峰已經體會過了，那馬奶酒就跟農村自釀的米酒一樣，度數不高，別說人，驢了，都得被悶倒。

“大叔，我們不用客氣，都是朋友，這次到隔壁烏蘭市出差，抽空正好過來看看大家，說實話，我很想念大家~！”

把雙手放在爐子邊，李峰一邊烤著火，一邊樂和和的跟大家寒暄，雖然草原人的普通話，音調還有些奇怪，但溝通還是沒問題的。

“哦~，集寧是吧，那離我們不近咧，下雪天，過來一趟，很辛苦~！”

哈丹巴特爾大叔坐在李峰旁邊，聽著李峰說話，樂呵呵的點頭，就像是長輩看晚輩一般，兩個人當初結識，始于緣分，也因為那份信任。

草原人還是習慣把烏蘭稱呼為集寧，兩百多公里，李峰專程跑過來，讓大叔很感動。

“不辛苦，別人開的車，跟我沒關系~！”

李峰笑著擺了擺手，當初過來時草原沒下雪，比現在好走多了，一路開過來，記得路上還在車里睡了一覺。

“你現在不在廠里開車了？”

大叔也有些疑惑，李峰剛才確實沒開車，開車的是另一個小伙子，還是個軍人，這點，大叔還是分的清的，至于李峰，現在也穿上這身軍裝，他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很少開了，現在是廠里的干部，我們廠，已經轉成部隊的兵工廠了~！”

看出了大叔看向自己這身衣服時的疑惑，李峰大概解釋了一下，但也沒交代太過詳細。

“好人有好報，你是個熱心腸的人，會當一個好干部的~！”

面前的年輕人有出息了，大叔很替他高興，大手拍了拍李峰的肩膀，壓根不知曉，面前的年輕人，已經當了廠長。

“你過獎了，大叔，是這樣的，我這次來，還有一個事情，算是好事，我和草原有著深厚的感情，順道，把這個好事給辦了~！”

揉了揉被大叔拍過的肩膀，李峰沒打算賣關子，草原同胞，養育了那么多內陸的孩子，可以說不求回報，那他，也不吝于，把要第一所學校，率先放在這里。

“好事，好事你可以直接說，只要，我們能辦到~！”

“哈哈，大叔，您別急，是這樣的，我在京城的一個鄰居，她無兒無女，現在人身體不行了，想做點好事，手里攢下來的錢，交給我，想讓我幫她建一所學校。”

“大概有四千多塊錢，這是她，親手交給我的，算是她最后的愿望，我呢，這次過來，就是想，和大叔商量一下，這所學校，能不能建在敕勒川這里，讓草原的雛鷹們，有一個溫暖的教室~！”(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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