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牧塵眼神中無數氣機閃過，又一閃而逝。

僅僅片刻。

牧塵則流露出了感慨的表情，望著地下心想道：“玩還是你會玩啊....”

“老師？”鐵牛撓了撓頭。

牧塵收回思緒。

摸了摸那孩子的腦袋，平靜道：“五行屬土，就叫孫石吧。”

鐵牛尷尬道。

“這名字是不是太俗了點？”

牧塵淡淡道。

“孫鐵熊和孫石你選一個。”

鐵牛苦著臉，可憐兮兮道。

“第二個似乎好點。”

自此。

孫石便成了鐵牛和米線兒孩子的名字。

日子一天天過去。

牧塵便看著孫石從一個嬰兒開始一天天長大。

神色從容。

半點不急。

這一年。

孫石已然五歲，長成了一個機靈活潑的小男孩，也到了可以讀書的年紀。

鐵牛和米線將其送到了牧塵這里，帶著一大袋糧食，也不說話，只是臉上掛著當年他們觍著臉來學字時一樣的笑意。

牧塵打趣道。

“不去那書院，放心交給我？”

“我這書鋪可是十幾年都沒開過張了。”

鐵牛笑呵呵道。

“俺們笨，但石頭這孩子聰明，不學點東西可惜了，所以就麻煩老師了。”

牧塵看向小孩干干凈凈的衣裳和布鞋，平靜道。

“不麻煩。”

片刻后。

夫妻倆便放心離開。

只剩下了牧塵和那個站在門口略微有些生疏的孩子。

沒有說話。

一片安靜。

這時。

孫石莫名便有些怯懦起來。

不知道為何，看著那人的眼睛，便有些害怕。

仿佛那是一座巍峨高山，心生敬畏。

又像是二牛他們口中所說的山里成精的老妖怪。

所以自從他會走路以來，從不會主動在這所謂的書鋪停留。

更別提交談什么的。

“我要叫你師公？”

石頭鼓足了勇氣。

畢竟總不能就這樣傻眼干瞪著。

爹娘的干糧可不是白送的，那可是足足半年的收成呢！就這樣被自己給霍霍了他都心疼。

所以打算不管咋樣也得學點東西回去。

“學生都要叫老師，不分輩分。”

牧塵流露出一絲莫名笑意，接著道：“你想在我這學什么？”

石頭兒低著頭，老老實實道：“讀書寫字。”

牧塵再問道。

“想學什么?”

石頭想了想，頓時神采飛揚。

“飛天遁地，降妖除魔！”

“哪里聽的？”

“鎮(zhèn)口老爺爺說書里面的神仙都是這樣的！”

牧塵嘴角微翹，平靜道。

“我不會。”

石頭下意識翻了個白眼。

"那你說個屁...“

話音剛落，頓時捂住了嘴，怕是惹惱了對方。

牧塵毫不在意，只是望向遠方，平靜說道。

“那這一次，你就先讀書吧。”

.....

.....

寫字首先便要識字。

而書鋪里面恰恰有很多書。

兩旁的支架上面掛著無數不知從何而來卻又布滿灰塵的古書。

村子里面的人從未在意過，自然不知道其中代表著什么。

書上有很多字。

而孫石每天的任務便是挑一本書識字。

所幸天性聰穎，很快便認識大半。

于是接下來的每天清晨。

書鋪里面便傳來了石頭嘹亮而清脆的讀書聲。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大道三千，三千道藏，得一窺一道，得三千則證大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生死看淡，不服就....”

牧塵干咳一聲，打斷了他：“這本書丟掉，不用看。”

“哦....”

石頭也不在意，直接換了本書，然后就開始隨便大聲朗讀起來。

而牧塵也毫不在意，并不阻攔。

街道旁的村民倒是聽了個熱鬧。

只感覺一個還沒桌子高的娃娃一副老夫子做派頗為有趣。

鐵牛兩夫妻則是看著孩子讀書的稚嫩面龐，滿臉笑意。

不求什么功名學問，在他們眼中看來，只要孩子會讀書便是好事。

又是一個清晨。

書鋪黃木桌前。

石頭坐在凳子上，拿著手中泛黃的書本嘆了口氣，頗有些無聊道。

“老師，這些字都是啥意思啊。”

牧塵躺在一旁實木編織的搖椅上，手指輕敲椅背，閉目養(yǎng)神。

聽見石頭的問題，他開口道。

“不需要知道意思，記住便行。”

石頭撓了撓頭，猶豫道。

“可是書院里面的老夫子教人讀書都會說明其中的道理的。”

牧塵平靜道。

“真正的道理，只能自己領悟，別人的理終究也只是別人的。”

“而我現在教你的，等你時機到了自然能懂，若是不懂那便永遠不會懂。”

石頭眨了眨眼睛。

也不知道是懂了還是沒懂，只是默默又端起一本頗新的書認真讀了起來。

少年眼神清澈，神色認真。

也不知，這一讀便是數年。

.....

.....

“老師，過年啦，爹娘喊老師去家里吃年夜飯！”

“困了，懶得去。“

“哦....”

....

....

“老師，下雪啦，我給老師堆了個大雪人！”

“毀掉，擋我書鋪的路了。”

“可是書鋪除了我家，本來也沒人來呀。”

“你這倒霉孩子，這輩子怎么凈說大實話？”

.....

.....

“老師，門口牛大嬸說想給你介紹個媳婦！”

“不需要。”

“牛大嬸說很漂亮的。”

“哦？說來聽聽。”

“二牛的奶奶，不過今年才四十九咧，年輕的很。”

“呵，叫她去死。”

“哦。”

....

....

“老師，書院里有個可愛的小女孩說想跟我好，說我跟其他人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

“真的啊！”

“你跟別人不一樣的是你家有米鋪，還有鐵匠鋪，吃穿不愁，恩....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小二代，怪不得能看上你。”

“老師你騙人！她說我比其他男孩好看。”

“好不好看的，你自己心里沒點數么？”

“......”

....

....

春草。

夏蟲。

秋葉。

冬雪。

凡間四季流轉為一年。

轉眼便已是十個輪回。

石頭從一個單純的孩童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少年。

經過了初戀和失戀。

認識了鄉(xiāng)村險惡。

如今的石頭雖面容并不英俊，但卻透露著一股明亮的干凈氣息，是凡間許多人未有的。

或許那個小女孩說的沒錯，石頭跟其他人真的不一樣。

這一日。

石頭正在讀書。

鎮(zhèn)子突然傳出一個消息。

童試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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