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墩子可靠嗎？”
　　“捕快去找他，他知不知道怎么說？”
　　“他會不會說漏嘴？”
　　柳杏兒從他懷里抬頭，焦急地問道，說完她不等陳虎說話，又道：“咱們回家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陳虎看著懷里神色緊張的小女人，心里的滋味兒真是……
　　真是復雜極了。
　　她好像不關心他殺沒殺人，只關心他會不會被暴露。
　　“你放心，墩子是個穩妥的人，他不會說漏嘴。”陳虎將她的腦袋扣在胸口，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
　　“以后我不會再干這種事兒了！”陳虎輕輕地說道，這次主要是缺錢，加上順手……
　　反正這次他不會后悔，如果他不去春香樓，小媳婦就危了。
　　柳杏兒在他懷里點頭：“我們回家吧。”
　　說完又想起衙門里的賣身契，終歸是個雷，不過她可以不認，她是陳虎的媳婦，村里人都知道。
　　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除了陳虎誰也不能賣她。
　　被抓進縣衙的柳福來也是這么想的。
　　不然他也不會在賣身契上寫柳桃。
　　縣令暫時不打算搭理柳福來，這件案子對他來說很好處理，死者是朝廷一直在通緝的兇犯，若這個人是他弄死的，就是大功一件。
　　崔知義不是迂腐的人。
　　他對老百姓清明廉潔，但有時候也會變通，比如春香樓的這個死人。
　　崔知義從大河村出來，回來的路上琢磨了一路。
　　他是世家子，世家子有世家子的自信驕傲自負，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柳杏兒沒有騙他！
　　那么賣柳杏兒的人就是她的堂兄，但是柳杏兒在她被賣之前，就已經被柳家抵債給了村里的獵戶，這就說明柳福來這個人人品有巨大的問題。
　　如果陳虎要告他的話，他就得坐牢。
　　不過，這件事不能鬧出來，不然柳氏的名節就毀了。
　　家里的老太太不會答應。
　　便宜這個柳福來了！
　　這樣看來，兇手救下柳杏兒就是順手的事情，可能是為了迷惑官府的目光，讓官府朝著柳杏兒這個方向查而忽略其他。
　　催知義傾向于江湖仇殺。
　　畢竟死者是通緝犯，可以拿他的人頭領賞的那種。
　　若是專門做這行的江湖俠客，殺了人必會拿他的人頭去衙門領賞，沒人領賞錢，說明人頭是被帶去了別處，給了別人。
　　只不過巧的是，去拐賣柳杏兒的幾個人全死了，死在馮六指的手上。
　　馮六指又是為何要殺這幾個人？
　　可惜馮六指跑了，還是得把馮六指抓到了才能知道真相。
　　通緝馮六指的布告已經發出去了，眼下還是只有等。
　　催知義回到縣衙就立刻去了后院兒，啞婆被丫鬟攙扶著，正站在垂花門等他呢。
　　他快速走了過去，攙扶起啞婆的另外一只胳膊：“嬤嬤怎么在這兒等我？”
　　“我不是說了嗎，從村里回來就來找您！”
　　說著，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攙扶啞婆婆的丫鬟退下了。
　　催知義攙扶著啞婆婆往后院兒走，啞婆婆抓著他的手急切地‘啊啊啊。’
　　“人我見到了，見到她的時候她在洗衣裳，人沒事兒！”
　　“善后的事兒我會做好，必不會讓人知道她曾經流落到那種地方過，您放心！”
　　啞婆婆深深地嘆了口氣。
　　催知義又道：“這兩日她娘不是來賣蒸糕了么，估摸著他娘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兒。”
　　啞婆婆點點頭，她這兩天打量過姜氏，姜氏確實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啊啊啊！”不知想到什么，啞婆婆‘啊啊啊’地跟他比劃。
　　催知義道：“您放心，害她的人我會慢慢收拾。”
　　“不會叫他好過了去！”
　　柳福來不是童生么？
　　那就讓他當個老童生好了！
　　老童生，考到白頭都考不上一個秀才，花用的錢財卻會海了去。
　　有時候收拾人，快刀子殺人遠遠比不上鈍刀子割肉傷害大。
　　“只是不能太過，不然他要是鬧將出來，柳氏的名聲就全毀了！”
　　啞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要我說，您那個攤兒別擺了，您從我上任開始擺到現在，要找的人兒影兒都不見。”
　　“且我也會派人四下打聽，您何苦呢！”
　　“我就擔心您的身子骨。”
　　啞婆啊啊啊地比劃：不行，我得擺攤兒，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得擺攤兒！
　　萬一……萬一我不擺攤兒，姑娘又出現了呢？
　　姑娘最喜歡吃我做的包子……
　　催知義嘆息一聲，不再說什么了。
　　這一刻，他懷疑自己來定陶縣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可他實在是見不得自己的奶嬤嬤每日都懨懨的，秦嬤嬤雖然是催知義的奶嬤嬤，可當年若不是沒有秦嬤嬤的拼死保護，他就活不下來。
　　而秦嬤嬤的嗓子，就就因為保護他，被人生生毒啞了的。
　　“要不咱們開個店兒吧，也不用日曬雨淋。”催知義退而求其次。
　　然而啞婆婆還是搖頭，她比劃道：進店兒的人少，擺攤兒能瞧見的人也多。
　　其實這個話題催知義提過好幾次，但秦嬤嬤就沒有同意過。
　　故而他才拜托茶樓的東家多多照看一二。
　　催知義有意晾柳福來幾日，好叫他吃吃牢房里的苦頭，他是細皮嫩肉的書生，牢房里的老犯人最是喜歡他這種新關進去的犯人。
　　陳家。
　　陳虎和柳杏兒回去沒多久，家里就來人了。
　　姜老爺子夫妻兩個，并姜水生和柳福川。
　　老太太顧氏看到柳杏兒就跑過去抱著一頓哭，心肝兒肉地喊著。
　　柳福川也跑過去抱著柳杏兒的腿哭。
　　姜老爺子和姜大舅站在一旁一起抬手抹眼淚，動作十分一致。
　　老人的善意和擔心明晃晃地擺著，柳杏兒無法忽視，就算是感覺到陌生，她還是學著原主的樣子招呼兩位老人和姜大舅。
　　“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
　　“虎哥出錢請郎中把我治好了！”
　　“而且有虎哥撐腰，我和娘都不用怕老柳家了！”
　　“虎哥把柳家老大的門牙都給打掉了！”
　　老兩口看到柳杏兒好些年都沒流出過的開朗笑容，接連說著‘好’字。
　　柳福川聽說陳虎把柳老大的門牙打掉了，更是興奮地跳了起來。
　　等姜家人平復了情緒，柳杏兒就給他們介紹人。
　　小老三十分乖巧地喊太姥姥，給老太太高興地當場給他摸了五個銅板兒：“拿去買糖吃！”
　　小老三看向柳杏兒。
　　柳杏兒道：“太姥姥給你的，你就拿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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