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陳虎的手段
院兒里恢復了平靜。
柳二順沒聽到柳福川的聲音,就喊了幾聲兒。
“福川!”
“福川!”
沒有回應。
柳二順急了,他連忙出門來找,到處都不見柳福川的影子,他跑去拍柳老頭兒的門:“爹,福川呢?”
“福川咋不見了呢爹?”
柳老頭兒躺在床上,沒有起身給柳二順開門的意思,他慢悠悠地道:“你娘把家里的錢都帶走完了,家里沒錢,也要斷糧了。”
“我也是沒法子,才賣了福川,不然我們父子只能餓死。”
柳老頭兒其實可以說柳福川淘氣跑出去了,可他不愿意,以前怕老婆子,現在老婆子跑了,他未必然還要怕這個最慫的兒子?
不能夠啊!
再說了,與其讓柳二順不干活兒滿天滿地地去找柳福川,還不如乘早斷了他的念想,好踏踏實實地種地干活兒。
柳二順:他聽到了啥?
“爹……爹你說啥?”
“福川呢爹,爹你別嚇我!”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耳朵,他覺得他聽到的是假的。
屋里再度傳來柳老頭兒的聲兒:“賣了!”
“把他賣去富貴人家里享福去了!”
柳二順聞言眼前就是一黑,整個人‘嘭……’地一聲兒砸倒在地。
福川不愿意,是他哄著福川去攙扶他阿爺。
福川娘,杏兒都說過,老宅的人沒將二房當人,能賣一次杏兒,就能賣一次福川。
他不相信。
因為福川是他唯一的兒子,是男丁。
他跟福川說,從小到大打罵他的人是他阿奶,不是阿爺,沒想到,福川的阿爺他的親爹……比起狠來和娘不相上下。
福川,他的兒!
他的兒。
福川娘會恨死他的……
……
騾車行駛到半路忽然拐了一個彎兒,往小樹林駛去,柳福來覺得疑惑,就問人伢子:“咋拐去小樹林兒了呢?”
人伢子笑道:“人有三急!
說著就給柳福來遞了一個水囊:“兄弟,喝口水!
“這水囊我沒喝過,里頭是桂花蜜水,好喝。”
柳福來沒有防備,拿了水囊就喝,味道還真是不錯,甜甜的,還有桂花的香氣。
這種蜜水茶樓有賣的,沒別的毛病,就是挺貴。
覺得占了便宜的柳福來笑著道謝:“謝……”
謝謝沒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人伢子笑了笑,立刻上手扒光他的衣服,然后給他換上一身兒打補丁的粗布麻衣。
把人捆好了扛下車,交給小樹林里早早就等著的人。
那人把柳福來塞進麻袋,扔到牛車上,就和人伢子分道揚鑣了。
等柳福來醒來的時候,人已經上了船,他被餓了兩天兩夜,又是船又是車馬的,最終到了一個煤窯里。
柳福來這才意識到,人伢子把他也給賣了,而且是賣到了煤窯!
“我要出去,我是童生,我是被人拐賣的!”恐懼不已的柳福來大嚷大叫,迎接他的是監工冰冷的皮鞭。
監工狠狠地抽了他一頓,朝他吐了一口唾沫:“來這兒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跑出去!”
“管你是誰,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煤礦!”
柳福來后悔極了,早知道他就該去縣城的牙行找正經牙人,錢雖然少一點,但是穩當。
不會把他自己也折進去。
然而,這個世上并沒有后悔藥賣。
只是這個柳福來真真兒壞到了根兒上,便是后悔,也沒后悔自己干壞事兒,而是后悔自己干壞事兒的姿勢不對。
專業的壞人總是能及時反省自我總結經驗,以待下次干壞事兒的時候能不犯蠢。
但他并沒有意識到,他已然沒有了‘下一次’的機會!
柳福來身陷煤礦這是后話。
人伢子回到官道上,就將柳福川從騾車上扛下來,連同賣身契斷親文書一起放在路邊。
等他騾車走遠,陳虎才從小樹林里鉆出來,他解開麻袋,把小孩兒提溜了出來,小孩兒眼淚鼻涕糊了個滿臉。
當他看到陳虎之后,整個人就激動起來。
陳虎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又將他嘴巴里的布扯出來,小孩兒抱著他哇地一聲兒就哭了出來。
“姐夫……姐夫……”柳福川是被嚇傻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陳虎輕輕拍著他的背,單手把他抱了起來:“不怕不怕,福川不怕!
“姐夫帶你去找你娘!”
陳虎抱著柳福川徒步走到鎮上,租了一輛騾車,帶著他去縣城。
小孩兒哭得緩過勁兒來就問陳虎:“姐夫,你咋來了?”
陳虎:“你姐姐不放心你,讓我去柳家把你接回去,到了柳家我就聽到你爹在質問你爺爺為啥要把你賣了。
你爺爺說,把你賣了換糧食!
“我就追了出來。”
“還好,把人伢子的車給攔下來了!
陳虎不可能給小孩兒說真相,真相得等他再大一點告訴他。
不然孩子太小,萬一哪天一個不小心禿嚕出去咋整?
“謝謝姐夫!”小孩兒抽泣著道謝,他差一點就再見不到阿娘和姐姐了,想到這里,小孩兒怕得又哭了起來。
陳虎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胸口被哭濕的衣襟,心想以后媳婦給他生男娃,要是也像姜家人這般愛哭,他就揍!
男娃哭啥哭!
“你暫時住在縣城里,不然回村以后我怕你阿爺還會再賣你!
“回頭等你改個名字,入了別人家的戶籍就不怕了!
小孩兒忙道:“我跟娘姓,我入姥姥家的戶籍!
陳虎道:“不著急;仡^跟你娘商量商量再說!
小孩兒在他懷里點帶頭。
沒過一會兒,受了驚嚇的小孩兒就沉沉睡去。
陳虎看著他和柳杏兒有幾分相像的臉,有些心軟,眼眸也逐漸冷了起來。
柳家人,犯一個在他手上。
他就收拾一個。
不過。
柳家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比如柳老婆子一個村婦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銀錢?
他給柳杏兒的四百兩是柳老婆子藏的錢,找人安排人伢子的一百兩也是柳老婆子那兒弄來的錢。
她又不是像杏兒一樣能干,家里也沒有一個男人能像他一樣掙錢,這很不合理。
還有,她的那一罐子錢里有個玉佩,玉佩上雕刻的是昌隆錢莊。
昌隆錢莊是個遍布大晉的大錢莊,一個村婦怎么可能有大錢莊的信物?
這事兒他還得好好調查一下。
到了縣城,姜氏一天都是惶惶不安的,生怕陳虎的計劃出什么紕漏。
等看到陳虎抱著睡眼惺忪的柳福川進門,她懸著的一顆心才歸位。
“娘!”柳福川看見姜氏,就朝她伸手。
六歲的男娃其實早就懂事兒了,從不會讓姜氏抱他,不是不想被娘親抱,而是覺得娘親太累。
但這一次。
他撲向姜氏的懷抱。
被母親抱在懷里,他就又忍不住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家里沒有外人,陳虎將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隱去了柳福來的那一段兒。
就連床上病著的小老二都聽得握緊了拳頭。
“娘,我再不回柳家了!”
“姐夫說給我換個名字,娘,我想要跟你姓!”
姜氏點點頭:“好,我們福川就跟娘姓!
柳家。
柳二順一直躺在地上不動彈,柳老頭兒出來的時候他還是躺在地上,把柳老頭兒嚇了一跳,以為他死了,連忙去探他的鼻息。
見他還有呼吸,柳老頭就不管了,任由他躺在地上。
還是來給他送藥和粥水的夏婆子看見了,連忙去喊人將柳二順攙扶進屋里,放到床上,又去喊郎中來給他瞧瞧。
柳二順被郎中掐人中掐醒了,先是呆呆愣愣,然后就嚎啕大哭。
說他對不起兒子,對不起姜氏。
他掙扎著起床去找柳老頭,‘噗通!’一聲兒跪在他面前:“爹,我要分家!
柳老漢沒想到柳二順竟然想分家,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老子還沒死呢,不許分家!”
“你就是死,也不許分出去!”
柳二順聽到這話,滿眼的絕望。
他在眾人憐憫的目光中站了起來看了柳老頭兒一眼,然后一頭撞向門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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