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復仇進度2/3
九三年,六月初九。
雨一直下,陰沉沉的天空烏云密布,像是能擰出污水的抹布。流魂街的小巷子里流淌著泥水,每個穿巷而過的人都像臟兮兮的老鼠似的。
白皓修戴著斗笠靠在街邊,懷抱長刀,一身浪人打扮。
這里不是臟亂差的南區(qū),沒那么多乞丐,反而是江湖武士,黑市商販聚集的多。在他身后五十步外有一場賭場,不用風之耳都能聽到賭徒們喊破天的吵鬧聲。賭場三樓的密室里,鄭禮仁正抱著他的情婦纏綿。
今天,沒有攪局的人,白皓修最后的自由和清靜,磨刀霍霍,蓄勢待發(fā)……他嘴里叼了根狗尾草,走進那間賭場,裝飾奢華的大堂里人滿為患,神頭鬼臉的人們圍著一張張巨大的賭桌揮霍廉價的生命。
左側的那張賭桌附近,有一個四處游走,不怎么插得進去的晦氣臉。此人是調查局的暗樁,也不知是不是蘇念笙故意漏掉。
晦氣臉沒注意到一個陌生少年的靠近,于是當白皓修的胳膊冷不丁攀上他的肩膀,把他攬走了時,他一臉錯愕地抬起頭。然而為時已晚——白皓修左手貼著他左胸,極寒極烈的靈子穿胸而過。
心臟凍結,瞬間麻痹!晦氣臉張大嘴,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便捂著胸口倒了下去,無聲掙扎著。這時白皓修正好將他帶到了最近的一個柜臺后面,此番動作卡死了附近幾人的視覺盲點,行云流水,沒有引起任何人警覺。
白皓修腳底畫了個圈兒,像一個平平無奇的散客,慢悠悠地又轉出去。而晦氣臉的尸體在一會兒過后絆倒了一個捧著盤子的小廝,盤中數(shù)百枚銅錢嘩啦啦地撒了一地,引得賭徒瘋搶。
在那一片混亂中,人們從晦氣臉身上來回踩過,就是沒有人去管這個人的死活。當眾人哄笑著散去,端盤子的小廝才發(fā)現(xiàn)有人死在這里,懊惱地踹了這具尸體一腳,叫來一個幫手把他扔出去了。
白皓修離開賭場,沒再去之前的等待位置,而是換了一個方向接著發(fā)呆。雨水細數(shù)著時間。后來天色漸暗,華燈初上,流魂街燈火璨然,正是妖魔鬼怪出沒之時。
鄭禮仁姍姍來遲。
白皓修聽到軟靴踩著樓梯緩步而下的聲音,手撫上刀柄。幾乎同時,四道危險的目光穿過人流,如芒刺般狠狠盯了他一口。
有人靠近,一左一右。左邊的是個劍客,右邊的則看不出來路,兩人都是鄭禮仁座下的高手。
白皓修裝作未聞,只聽賭場中鄭禮仁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到了大廳。今天那大腹便便的中年奸商易了容,等于換了張臉,優(yōu)哉游哉地穿過大廳,朝門口走來。
白皓修右邊的敵人放緩腳步,保持距離伺機而動,而劍客離他只剩幾步,一邊走,一邊給一個擋路的醉漢使了絆子,輕輕一帶一推,醉漢便不受控制地朝白皓修倒去,同時鄭禮仁出現(xiàn)在對面賭場的人潮中。
白皓修錚然拔刀,刀上貼了暴風符,瞬開的風刃在他一揮之際撕裂那醉漢的身體!正好劍客的視線被醉漢擋住。風刃帶著瓢潑鮮血向他劈來,他全身汗毛倒豎,匆忙閃避,拔劍劈斬,堪堪將這一輪風刃化解。
一切發(fā)生在眨眼之間,街上的人還來不及尖叫,鄭禮仁也沒明白狀況。還是白皓修右側的敵人反應最快,抽出一張五雷符,同時叫道:“抓賊人!”
湛藍的雷光瞬間炸裂,開出一朵張牙舞爪的雷烈花——原來這人是個符箓派。只聽尖叫聲灌滿長街,鄭禮仁身邊的保鏢護送他快速撤回賭場中。然而那五雷符根本攔不住白皓修,他的冰刃上附著凍結領域,竟形成一層保護膜,將道道雷光盡數(shù)斬斷。
瞬步一閃,白皓修拉出一道殘影刺入賭場大廳,同時瞬發(fā)了一個黃火閃,爆裂的金光噴涌而出,灌滿整個大堂。擁擠混亂的空間中的人們的視力全被剝奪了,相互踩踏,大面積地倒了下去。而鄭禮仁被兩個保鏢緊緊夾住,雙眼不能視物,突然一陣冰冷徹骨的寒風襲來,一左一右的保鏢幾乎同時悶聲倒地。
鮮血噴濺,滾燙粘稠的液體淋了鄭禮仁滿臉。他正欲喊,卻被一只手掐住脖子,出不了聲。這時有人大喊:“感知者!”
白皓修聽音辨位,根本不需要眼睛,當這些人喊出那句話時,他已經提著鄭禮仁沖了出去。
暴雨滂沱,白皓修闖入雨幕,天地間的寒意盡數(shù)吸進肺中,化為侵蝕萬物的領域,驟然擴張!
雨幕冰結!手無縛雞之力的鄭禮仁當場被凍得失去意識,街上無辜的人們尖叫著逃竄,卻不知是什么東西在攻擊他們。
剛進賭場的符箓派和劍客又沖出來了,一同奔出的還有一個長槍客。他們前腳剛邁出門檻,后腳就被這股能夠殺人的低溫凍得哆嗦,匆忙調動力量護體。當他們回神時,結成冰珠的雨水化為鋪天蓋地的彈雨,轟然射來!
噗噗噗噗噗!
站的最近的劍客當場被打成篩子,周遭無辜的人死傷不計。
白皓修再一揮刀,冰牙征嵐召出狂浪,在雨夜水汽的加持下咆哮而出!層層疊疊地撞上賭場大門,將數(shù)十人吞沒,又把出口徹底堵死。
他提起鄭禮仁就跑,突然聽到唱誦聲,來自上方,賭場二樓!
那是個黑巫師,白皓修不知道放出來的是什么術,總之不會是好東西,舉起鄭禮仁來當肉盾!巫師登時驚呼一聲,匆匆撤去攻擊。白皓修轟了一道白雷回去,不偏不倚直射巫師兩眼,后者只得躲閃,又讓白皓修跑出一段距離。
與此同時,困在賭場里的流魂街高手們各顯神通,破冰而出,只聽樓上巫師大喊:“快追!保護大老爺!”
神頭鬼臉的人們浩浩蕩蕩地追出來,其聲勢震得群邪退散。白皓修的瞬步雖不是他們能追上的,但流魂街不要命的傻逼實在太多,攔路挑釁的一個接著一個,非常礙事。白皓修每次都只是用黃火閃掩護逃走,實在不行就收割人命,一口氣沖到了接頭位點,寒楨在墻背后等他。
這里是一條死路,剛好四下無人,白皓修胳膊一掄,把鄭禮仁甩了過去。寒楨接過后直接跑了,很上道地沒說廢話。
白皓修喘了口氣,停下來。就這么一個喘息之際,好事者已將胡同口堵得水泄不通,聚在出口處喊道:“臭小子!你把那位爺弄哪兒去了?”
又有人朝后面的追兵大叫:“快來!我們逮到他了!”
這些只是小魚小蝦,白皓修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們身上,聽域中,三道強橫的氣息正在飛速逼近。說時遲那時快,頭頂上方傳來一陣凄嚎,一團黑霧翻過矮墻,遮天蔽日!
——尸怨!
這是黑巫師將瘴氣凝縮至極點后活化的怨氣,活人要是沾上,立刻會被吸干陽氣,化為一具僵尸。白皓修靈壓一提,一記拔刀斬,劃出一個完美的劍圈。
靈子沖擊波迸發(fā),強橫的靈壓沿著胡同沖向出口,將堵在那里的人擊得一時氣滯,紛紛向后退去。而那團尸怨迎頭撞上刀弧,仿佛撞到了一堵墻,被打得鋪散開來。
突然,風聲呼嘯,速度最快的長槍客一個毒龍鉆從天而降,白皓修斜身而過,一刀將他的長槍挑起,兩人在狹窄的胡同中游斗。同時黑巫師隔墻催動怨靈,剛被擊退的尸怨爆發(fā)出一陣怒吼,再度凝聚,白皓修被兩面夾擊,卻仍能應付。他在等,等最后那個符箓派到來,這三個人最好一網打盡。
轉眼間,符箓派沖過轉角了,一來就扔出十幾個迷煙彈,那煙霧有毒,但白皓修提前服了寒楨給的解藥,這毒對他并未起效。
符箓派見長槍客和巫師拿不下白皓修,便褪下長袍,裸露出背上的羅剎刺青。那是以自身靈魂為媒介使羅剎附體的禁術,只見他背部肌肉隆起,羅剎刺青仿佛活了過來,張開大口無聲叫喊著。
白皓修靈壓暴漲!揮刀橫掃,冰刃幻出萬千冰錐,裹挾著瞬間冰結的雨彈炸裂開去!長槍客不敢正面當其鋒芒,抽身疾退。
轟——!
冰錐和彈雨摧枯拉朽,將左右矮墻撕成碎片。墻那頭的黑巫師猝不及防地被轟了下去,爬不起來。
符箓派狂吼一聲,蕩開的威壓竟阻慢了這波雨彈的速度,剩下的雨彈撞上他堅硬如鐵的皮膚,竟發(fā)出當當當?shù)拇嗦暎M數(shù)彈了開去!
他徹底羅剎化了,將自己變成了一個肌肉虬結的青色怪物!頭發(fā)炸開,指甲暴漲,眼中也只剩恐怖的眼白。
長槍客瞬身一閃,出現(xiàn)白皓修在身后。槍鋒嗡鳴,如猛虎的獠牙,靈子流貫穿槍身,直搗而來,符箓派同時撲過,利爪抓向白皓修咽喉。雖說是二打一,但符箓派和長槍客都各自帶傷,白皓修一套刀法密不透風,還能周旋。
“都給我上!”符箓派沖胡同那頭湊熱鬧的人們吼道:“取他人頭的重重有賞!”
這幾位高手都是流魂街有頭有臉的人,霎時間人頭攢動,摩拳擦掌。白皓修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不欲再斗,背朝符箓派賣了個破綻,果然后者一招黑虎掏心,便要抓來。
縛道之三十一·嘴突三閃!
三道金光飛旋而出,瞬間鎖住符箓派的兩肩和腹部,蠻橫的沖力帶著他倒飛出去。
這一招猝不及防,讓長槍客慌了神。白皓修再不留手,刀鋒上鍍了一層冰刃,銳不可當,一揮便削斷了他的長槍!
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
蒼藍的火焰從白皓修掌中呼嘯而出,如下山猛虎,呼號著撲向長槍客。那人斷了兵器只能逃竄,然而那火焰竟陡然轉向,將側方動彈不得的符箓派吞噬!
“啊——!”
慘叫聲劃破雨幕,如尖銳的指甲刮擦鐵器,令人頭皮發(fā)麻,一時間長槍客和好事者們都愣住了。實際上蒼火墜不傷害肉體,它灼燒的是符箓派的靈子!那人將血脈祭出獲得的身體機能立刻反噬,被羅剎鬼的信念蠶食而死。
“這是……鬼道?”有識貨的人慌亂道。
此話一出,人群嘩亂。
“靈武者!”
“快跑。”
白皓修嚇退這一幫宵小,揮刀血震,灑出一彎放射狀的血跡,凜然問:“還打么?”
長槍客臉色蒼白,直吞口水。
確定這人失去戰(zhàn)意后,白皓修運起瞬步,轉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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