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開幕
瑯琊位面。
烏唳仍躺在那兒。自從察覺無面者身上帶有標記,蒲瑾每次來這里都會檢查一下,有種不查出點什么就不自在的架勢。白皓修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希望敵人來過,還是不希望。
因為會帶著敵人來此的,只有涅狄了。
這次,蒲瑾仍然沒看出什么來。白皓修四下打量,見洛桑的小院仍立在原處,旁邊還有一些用于換血的儀器。他跟著蒲瑾走到烏唳跟前,蒲瑾說:“這位被你那天的冰嗜凍壞了,而且主要壞在腦部。”
白皓修皺了皺眉,“我記得他的再生能力很強。”
蒲瑾說:“是很強,但唯獨大腦的再生很一般。我嘗試過攝魂,但他的腦組織徹底毀壞,已經失憶了,重組出來的是一片空白。”
白皓修聽著有點尷尬,這醒了莫非是個傻子?
“那天我抓到的俘虜身上,有召喚亞種的令牌,阮圣跟你提過了。”蒲瑾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漆黑的令牌,“我解析了這位的魂體結構,試著做了一個。”
白皓修心里贊了一聲好厲害!訝然問:“試過召喚他么?”
蒲瑾說:“不能召喚,只能定位。你用經天咒法激活。”
白皓修接過來,試著照做,那是空間構術系統下用于坐標解析的咒法,灌入令牌后,其上出現幾星光點,排列出固定的形狀。
“是這里的坐標……”白皓修很快算出來了,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你拿著吧。”蒲瑾說,“沒準用的上。”
白皓修收下了問:“敵人為什么沒召他回去?”
蒲瑾說:“我用崩玉改變了他魂體結構,他們的核信令都無效了。”
白皓修心潮澎湃地問:“怎么做的?”
蒲瑾解釋了核心置換的深意,然后說:“這無面者,烏唳的要害在頭部,再生能力又有保障,只需要控制一下生魂配比,在崩玉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之前,把他的頭砍下來,脖子以下慢慢長,一次就夠了。”
白皓修:“……”
蒲瑾把崩玉摸出來了——沒想到就讓他揣在懷里,輕描淡寫地說:“技術資料我留下來了,現在給你演示怎么構建魂體調配公式。”
白皓修目不轉睛,見蒲瑾從一枚崩玉中抽出一片星云,在空曠的半位面投射出浩瀚無垠的宇宙。他有點呆滯,覺得蒲瑾撥弄星云光點的樣子簡直如同創世神!十指飛動之間奇跡創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可能。
長夜漫漫,總有黎明,而珠子里透出來的光,也許就是黎明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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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月朗星稀,人質交換的前夜,懷府暗室的門緊緊閉著,肩負重任的筱君如對雍謙夫人的尸體進行冥魂畫皮。
其實完全復刻對象的外周魂器結構,一般會在對象死亡之前進行術式,完成后對象自然死亡,很少有對死了三個月的尸體進行畫皮的。
因此,筱君如復刻出來的身體虛弱至極,乃是奄奄一息的狀態。她變成雍謙夫人的樣子后,連坐都坐不穩,形容枯槁,氣若游絲。只見一團黑霧從雍謙夫人的尸體上飄出來,尸體竟沙化、坍塌,變成白沙堆成的小山!奇詭至極。
白皓修所有的感知手段在筱君如身上掃過,已經看不出任何屬于她自己的痕跡了,這種完美到極致的偽裝手段……丁寶山。
他喘了口氣,別開眼。
“最后一次了,是最后一次任務了吧?”筱君如把自己搞得病骨支離,疲憊不堪地說。
蒲瑾檢查她身體,用回道幫她恢復體力。
筱君如生氣又無奈地說:“你說好了,結束就送我回王都去,不許再耍賴!”
蒲瑾頓了會兒,“哼”了一聲。
之后他將筱君如帶走,白皓修跟闞明瑞準備了一下,來到懷化春的地堡。
徽州眾將集結,懷化春正在做最后的戰前動員。
白皓修和闞明瑞站在最后,隔著一重重人頭,聽得懷化春朗聲道:“人質交換是一場注定失敗的行動。但它是大戰開幕的號角,是死魂威懾的序幕。借這一次行動,好好看看清楚,我們的敵人有著何等丑陋的嘴臉,何等殘忍的手段。他們為一己之私禍亂家國,貽害千年。若讓他們得逞,我們的子孫后代會永遠面臨尸毒的威脅,女帝狄染以千秋功業為我們普通人掙來的靈術權,又會再次回到那些食利階層手中!爾等若不奮戰,豈能干休?”
人們喝道:“靜靈百戰,所向披靡!”
懷化春昂然道:“出發,為保衛家國而戰!”
……
白皓修換上靈武者的輕甲,手持佩刀,摩挲刀柄。那靈器的紋路、溫度,鱗甲的重量、摩擦的聲音,熟悉得像是家人的懷抱。風之耳的聽域中人們奔赴各自的戰場,腳步聲如密集的鼓點,擾得白皓修心血躁動,大夢方覺!
——我回來了。
“話說,”白皓修背對著問:“你沒考慮過如果懷將軍輸了,往后怎么辦?”
闞明瑞一愣,笑了笑,“他會輸嗎?”
白皓修輕哼一聲,又問:“你掛了真央的學籍,跟家里怎么說的?”
闞明瑞說:“啥也沒說。他們也都知道,哥是一匹志在四方的野狼。”
“……”白皓修無語地笑。
闞明瑞躁動難抑,深吸一口氣,嘆了出來:“很奇怪嗎?我也想熱血一把,干票大的。這放別的國家,咱們不就叫開國元勛?”
白皓修不屑,“這才哪兒到哪兒?”
闞明瑞滿懷希望地說:“很快的,過了這到坎兒,沒有什么能阻止七月總督換代。到時候看戰事怎么演變,咱們都能掛帥出征,不好嗎?”
白皓修也深吸一口氣,心里壓不住的兩答案沖到了嘴邊——很好,這樣很好!
闞明瑞哂笑著說:“我看你啊,就是沒有當大佬的自覺。”
白皓修瞥他一眼,奇怪地問:“啥意思?”
闞明瑞說:“你不知道當年多少人仰慕你,敬畏你么?”
白皓修有點警惕地問:“敬畏一個流魂?”
闞明瑞說:“哼!”正想教育一頓,但又覺得往事的確不堪回首。白皓修經歷的事太多,漠陽也的確太亂了。便道:“有什么難以理解的?如果一切都正常發展,那過幾年,文祿昭他們肯定是你的部下啊。”
白皓修說:“可一切本來就不正常。”
闞明瑞今晚巧舌如簧:“那不都是相對而論的嗎?”
“......”白皓修壓下話頭,沒得說了。
他覺得那壓在頭上晦暗的天空,似乎霧散云開。輾轉磋磨十九年,未來的影子終于開始浮現了么?他幾乎不敢伸手過去觸碰,可往后靠,有闞明瑞的胳膊抵住。
他們會一往無前。
……
白皓修和闞明瑞武裝完畢,一前一后離開昏暗的屋子,沖著暴風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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