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說明現狀
圣炎王都西南方向,二百里。
竹屋外是一座淡雅的小院,四周很安靜,林木蔥茂,是常綠的品種。但到底是入冬了,草葉的顏色很深,缺乏生機,暗衛們在四下潛伏。
白皓修在院子里坐著,腦子有點亂,因為他這回居然一口氣睡了十天!上午才醒,修整了兩個時辰,這才開始盤點局面。
懷化春真夠意思,十天都沒算他戰死,還聽說晁都的支援過兩天就到了,搞得白皓修坐立難安。
因為現在算起來,他感覺自己戰后會、也應該留在皖州。若真如此,身邊全是原徽州的班子。元麓山死了,新來的黑天段他不熟,會成為什么樣的角色呢?
白皓修著急回去了。
不過魂體層面的傷很難好,即便有阮清子修補了裂縫,但“劃痕”仍在。這十天,白皓修睡著把身體的傷修復了七七八八,現在幾乎沒有體力,動用靈力的話會加重經脈負擔,更別說空間構術那樣的大招。
夜柏嫣本還以為他會落個魂體破損,經脈萎縮的殘疾呢,所以雪連那邊的情況說的很簡單,默認他得繼續養傷。否則回去就躺下,沒什么意思。
白皓修打算給他們表演一下神照之力是怎么用的。
這會兒,烏唳蹲在竹屋門口的臺階上,一臉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居然會有凝重的表情。
白皓修瞧烏唳好幾次,發現他和之前比,好似換了個人。會主動遞東西、加炭火,用心聽他們說什么。于是白皓修想到阿壺的死,如果烏唳是因此而改變,那真是出乎意料的令人欣慰……和心酸。
烏唳注意到他的目光,眨眨眼,自覺走了過來。
白皓修不自覺問了一句廢話:“烏唳,你記不記得崩玉是怎么丟的?”
烏唳搖頭,那場亂斗在他腦子里都是尖銳的碎片,拼湊不起來。
白皓修又說:“我今天就得回去了,但需要你幫我。”
烏唳睜大眼睛,很認真地說:“哦。”
白皓修跟他解釋了一下,一會兒怎么做。烏唳悶了半晌,突然說:“我好像不能跟你回去了。”
白皓修一怔。
烏唳說:“我的黑腔爆了,我以后不能再開黑腔了。跟你進去,大概也不行。”
白皓修沒懂:“怎么爆了?”
烏唳瞎比劃:“就是我那哥哥追過來,我正要帶你走,但我不知道這個怎么用……用你那個護腕。”
白皓修恍然,“反膜?”
烏唳點頭,“然后就被打斷了。”
“……”白皓修吞了下口水,又見烏唳有點慚愧,趕緊安慰一句:“打斷了也好,如果隨機跳躍離開,還遇不上嫣將軍呢。”
烏唳微微松一口氣,抿起嘴唇,像是在笑。
——我操。
白皓修不太笑得出來,這時才發現他不希望烏唳“覺醒”,他希望傻孩子能一直單純下去,否則烏唳遲早和蒂依然一樣,面對全世界的壓迫和永生困境。
白皓修喘了口氣,接著說:“你去叫嫣將軍,解開你封印吧。”
烏唳其實沒聽這里的人喊過“嫣將軍”,他們都叫“三娘”。只有白皓修醒來跟夜柏嫣說話的時候用過這個稱呼。于是想了一下,發現“嫣將軍”就是“葉三娘”,點點頭,轉身進屋去了。
白皓修安靜地等了一會兒,見夜柏嫣出來,猜到四個月前,伏擊茉雁幽煌,把他逼到蒼葉郡的就是她。夜柏嫣明面上辭官卸任,實際上在這邊統領地下行動。這也合理,這個節骨眼兒上退休,怎么可能?
“你有什么辦法?”夜柏嫣一邊說,一邊三下五除二拔掉烏唳身上的六根鎖靈針:“總督在你身上投入那么多,你可得有分寸啊。”
烏唳“咔咔”地活動筋骨,轉動脖子,只感覺精神煥發,靈壓一提,忽得激發一陣旋風。
白皓修說:“神照之力可以把對象的能力和狀態都同步過來。一會兒烏唳自斷一臂,我聯通他,他再用超速再生。”
“……”夜柏嫣字面意義地靜止了一會兒,心里全是槽,自覺讓開了。
白皓修默念了一串晦澀難明的禱文,神照圖騰再次顯現。烏唳直接將自己左臂摘下,右手握住白皓修伸出來的手。
蒼藍色的圖騰往烏唳身上爬去。
——神照·共鳴!
“開始。”白皓修道。
烏唳激發再生。
呼!
靈火沸騰而起,盛大的光芒將他們兩人吞沒進去。死魂靈壓順著白皓修經脈的涌入,自歸墟大陣轉了一圈,變成最強力的回道!超速再生的狀態被復制到白皓修身上,靈子儲量也跟著拔到頂峰!
夜柏嫣驚嘆不已。
不過這是權宜之計,恢復快,外泄也快。魂體層面的傷痕無法通過這種方式填補,因為白皓修沒有掌握神照經的精髓。但只要撐過這兩天,鎮壓雪連、揪出叛黨的人必須是他,之后才能坐穩雪連的一號位,否則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光芒止息時,烏唳的左臂重新長了出來,白皓修則像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活動筋骨,給輪月刀鍍上反膜之后,激發空間須彌術,將這神器送了回去。
“算你厲害。”夜柏嫣每個字都咬著說。
白皓修說:“如您所言,阮圣和總督在我身上投入的,這一次要加倍回饋才是。”
夜柏嫣笑了:“你倒是自信,知道回去會面臨什么樣的局面么?若處理不慎,滿盤皆輸,中立派都會變成你的敵人。”
白皓修早想明白了,“不是這么講,真正確認各州意向的應該是總督,我的任務只是把叛徒揪出來。”
夜柏嫣心中感佩,搖搖頭,悠閑坐下。
白皓修也跟著坐了,請教道:“所以您就別賣關子了,跟我詳細說說吧。”
夜柏嫣說:“欒洇給總督打了報告,說瀟康中了她的毒,必死無疑。駐屯在東線的荊州軍很快就要出動了,你還真得跟她競速。”
白皓修問:“她真是要鬧獨立?”
夜柏嫣冷笑,“呵,不自量力。這確實是個大麻煩,你以后怎么辦哦?這荊州對皖如此猖獗,皖州戰后窮困交加,極樂勢力又是痼疾。”
“……”白皓修一時沒接話。
夜柏嫣接著道:“這次雪族沖著烏唳去,元將軍又正好啟用了他,再有人污蔑幾句,前線的人心里有情緒了。不過也就是你剛才說的,總督和尚興垚已經通過氣……那個叫車什么?”
白皓修說:“車珺。”
夜柏嫣說:“對,他會幫你。”
白皓修總算聽到了好消息,底氣大增,“那就揪出叛徒,當眾處決。剩下的不管是昀州還是渝州,經此一役都不能再保持中立了。”
夜柏嫣贊許地點了點頭,“沒錯,你要擺出強硬的態度來,甚至……”
——大義滅親!
白皓修知道她要說什么,可暫時不想那么多,岔開來,“對了,還有監軍。”
夜柏嫣側目,“保證諸荃活著。”
白皓修問:“如果他死了呢?”
夜柏嫣勾唇冷笑,“那就都別活了。”
白皓修一愕。
夜柏嫣盯著他。
“文官這么不值錢?”白皓修問。
夜柏嫣說:“小螞蟻憑什么回去胡說八道?”
“……”白皓修汗顏,也行。
夜柏嫣瀟灑地翹著二郎腿,“諸荃身邊有高手護衛呢,能近他身的只有那四個同在監察團的人。他要是死了,剩下的全都難逃干系。除非你能確定有誰留著有用……總之,確認叛徒,首惡必究,協從不問。”
白皓修頓了一會兒,“扣在皖州,當人質?”
“是的。”夜柏嫣諄諄道:“這一批都是精銳靈武者啊。總督這次為了你,在皖州投入太大,這時候直接爆發下一場戰爭不合適了。”
白皓修心想這也不算“為了我”吧?
“……”
——是嗎?
夜柏嫣續道:“而且,既然他們能同意出兵,就說明至少還沒到立刻就要造反的程度。若能兵不血刃拿下這一批俘虜,便是對反叛州最好的牽制。”
白皓修應下來,“好。”
他們再細化討論了一會兒。
時間差不多了,白皓修站起來,準備辭行,看到烏唳,想起他不能開黑腔那茬,又問夜柏嫣:“烏唳留下來吧?”
夜柏嫣無所謂,“好啊,他還挺乖的。”
烏唳趕緊問白皓修:“可以嗎?你不用盯著我了么?”
白皓修也在想同樣的問題,但看到夜柏嫣的態度和烏唳的變化,他有些激動地說:“我從來也沒有盯著你。今后你把嫣將軍當成我,或者阿壺。”
烏唳的臉上悲傷籠罩。
那樣的表情把白皓修震住了!不由得語塞,覺得這麻木呆板的殺人機器突然變得耀眼起來,所以這真是必須要消滅,不能共存的種群么?
白皓修忍不住走上前,抱了烏唳一下。
——“希望”的輝光在一片灰燼之下萌芽。
烏唳的身體有點僵,正不知所措,白皓修一觸即分,退開來,眼中暗含期許。
夜柏嫣左右瞧瞧,慈母笑,“放心吧烏唳,他有空間構術,可以隨叫隨到。”
烏唳懵懵懂懂地點了頭,“嗯。”
白皓修回頭,鄭重辭別:“多謝前輩指點。”
夜柏嫣擺擺手,“你繼續努力。”
白皓修說:“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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