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

晉王府。

晉王朱棡看著手中的信。

他手中的信和他二哥朱樉手中的信差不多，而他的反應也是差不多。

皇帝，囚徒？

選哪一個？

這還用問。

不過。

他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低語道：“以我對父皇的了解，父皇肯定不會答應，而且朝廷也拿不出那么多錢。”

……

北平。

燕王府。

燕王朱棣看著手中的信。

當他看到信上第一句話，頓時嚇得他臉色蒼白，身軀在顫抖。

【四叔，侄兒允熥聽聞一個名叫姚廣孝的和尚送了你一頂白帽子，你對此愛不釋手，侄兒也想送你一頂白帽子，不知四叔高不高興？】

朱棣咽了咽唾沫，神色之中不由得滿是恐懼，他沒想到他這身居皇宮的大侄子不僅知曉姚廣孝，更是知曉姚廣孝送他一頂白帽子。

這件事要是讓父皇知曉……

他身軀不由得再次顫抖。

皇位。

說實話，他想要。

誰不想當皇帝？

不過自家人知曉自家事。

對于皇位，他此生恐怕只能幻想一下。

為何？

因為不管從哪選，都不可能選他。

按照禮法，他二哥的繼承權高于他。

即便他二哥因為各種原因不可能繼承大統，然他還有三哥。

雖然他三哥問題也不小，但那些問題也不是很大，而且不管是軍事，還是才能，三哥不弱于他多少。

有著這兩座大山在，皇位根本就輪不到他這個小老四。

此外即便是沒有這兩位，以父皇對大哥的喜愛，這皇位也只會落在大哥的兒子身上，而不會落在他身上。

造反？

藩王造反，古來有之，然千年來，沒有一個藩王造反成功。

他不認為他能成功。

朱棣逐漸冷靜下來，然后他往下繼續看。

信上的內容主要是分析藩王政策的弊端，削藩是必然，以及允熥想要外封，如周天子冊封諸王，讓他們這些藩王在外面建立帝國。

【四叔，姚廣孝觀你有帝王之資，侄兒觀你也有帝王之姿，就是不知你是想要在外建立屬于你的帝國，成為開國之祖，還是想要起兵造反，覆滅皇爺爺的大明，然后你再成為開國之祖？】

朱棣看到這一句話，神色頓時更加的驚恐。

造反。

推翻他爹的大明，建立他的大明，這要是讓他爹知曉，絕對會殺了他。

他隨即對著外面大聲的喊道：“來人，將姚廣孝給我叫來。”

隨即他說道：“不用了，我過去。”

然后他拿著信，急忙朝著姚廣孝所在之地而去。

此刻的他心很亂，想要找個人商討一下。

……

不久后。

朱棣來到燕王府某小院。

在這小院之中住了一個和尚，不過這個和尚和普通的和尚不一樣，別的和尚穿的是僧袍，而這和尚穿的是黑袍。

而且這和尚長的很有特點，那就是：目三角，形如病虎。

病虎也是虎。

“和尚，看看這封信。”

朱棣急忙說道。

這和尚不是別人，正是姚廣孝。

姚廣孝看朱棣神色慌張且神色之中帶著驚恐，這讓他神色不由得疑惑，隨即他接過朱棣遞過來的信，看著信上的內容，這讓他神色頓時有些驚訝。

不過他只是稍微有些驚訝，隨即他看向旁邊神色忐忑不安的朱棣，笑問道：“這兩個祖，殿下想要哪個？”

“和尚，你什么意思？”

朱棣怒聲質問道。

如今是祖的事嗎？要是讓他父皇知曉他有如此野心，而且還是在大哥還活著的時候，絕對會殺了他。

姚廣孝沒有在意朱棣的憤怒，而是笑道：“允熥殿下已經說的很清楚，殿下想要登上皇位，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造反，造反之后的大明，還是大明嗎？”

“為何不是？”

朱棣質問道。

李世民，趙匡義，不都是造反，唐朝宋朝分了？

“確實還是大明，不過從某種角度來說，又不是一個大明。”

姚廣孝道。

朱棣疑惑的問道：“什么意思？”

“法統。”

姚廣孝道，繼續他繼續說道：“當今陛下不可能傳位給殿下，因為秦王、晉王可還活著，陛下只會將皇位傳給懿文太子的后代，殿下后續就算是造反成功，終究是造反，殿下的后人為了法統，極有可能給殿下上祖的廟號。”

法統是什么？

是規則，是秩序。

要是沒有法統，那就是得位不正，無法讓天下人信服，甚至是有可能因此而出現叛亂，原本歷史中，朱棣囚禁朱標的后人，殺死朱允熥，就是源于朱棣不是法統繼承人。

如果朱棣上了祖的廟號，那么就相當于是重開法統，而如此一來后續自然也就沒有法統的問題。

不過朱棣肯定是不愿意。

因為這是公然造反，是公然造他父皇朱元璋的反，所以歷史上朱棣為了法統的合法性，直接將建文四年變成洪武三十五年，將建文一朝直接從史書上抹除掉。

至于唐太宗李世民不也是造反，為何沒有上祖的廟號？

李世民雖然也是造反，但那個時候李淵還活著，能夠下傳位詔書，因而李世民更多的是屬于皇儲爭奪，法統依舊純正。

朱棣聽到后代給他‘上祖的廟號’，神色沒有任何欣喜，反而是大怒，怒道：“他敢，俺打死他。”

他很想現在回去將朱高熾抽打一頓。

不過他想想就放棄了。

不是舍不得。

而是因為不管如今他打的再如何狠，后續他那兒子為了朝局的穩定，為了法統，還真有可能給他上祖的廟號。

朱高熾：我沒有，這不是我干的，而且建文整個都被你從史書上給抹掉了，哪還需要法統。

朱厚熜：只有祖才能夠配得上成祖您的豐功偉績。

朱棣很快就冷靜下來，沉思一下，然后他看向姚廣孝，問道：“和尚，你認為這事有多大的成功率。”

知子莫若父。

同樣，知父莫若子。

他知曉他父皇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昔年他父皇為了大明，制造出胡惟庸案，后續更是殺死李善長，如今為了大明，他父皇絕對會將屠刀對準藍玉等淮西勛貴。

淮西勛貴一死，那么朝廷的實力必將會減弱，而且不管是允熥，還是允炆上位，武將們必將會心懷怨恨，不愿真心臣服新皇帝。

這個時候，他只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合理合法的理由，就能夠起兵靖難，推翻他侄子的江山。

然如今又多了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讓他陷入了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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