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開始錄一公舞臺選曲，提前一個小時做妝造，你們準備一下，我們一起過去吧。”慕子唯看夏離和宋暄還沒換上班服說到。

        a班的班服是淺綠色的，夏離素顏穿著，除了眉眼間淡淡的疲憊，身上的少年氣息更明顯了，他本來也才十九歲，可化好妝站在鏡頭前時一張臉看著雖小，給人的感覺總是經歷過很多事，他的溫柔里似乎藏著風霜。

        他給人的感覺大抵就是現在網上流行的一個形容詞“明媚而憂傷”。

        慕子唯看著夏離默默想。

        只是他從小就被捧著長大，進圈這三年就是公司培養的年紀還小不一定會用得上的練習生，偶爾有工作也都是小打小鬧，時月把他們護得很好，還有就是有晏昀在呢，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接觸過什么骯臟的事。

        所以他也想象不出夏離經歷了什么，只當他行程安排得滿，給累著了。

        他想起了他那里有養身茶，于是道：“你看起來有點疲憊，是最近太忙沒睡好吧？我那里有養生茶，效果很好的，等錄節目回來我給你拿來。”

        夏離放下捏著眉心的手，笑笑：“好啊，謝謝。”

        “嘿嘿不客氣。”

        準備出門時，夏離突然問：“我看上去真的很憔悴嗎？”

        慕子唯和宋暄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夏離明了，抿抿嘴道：“你們去化妝室吧，我還是自己在宿舍里化個淡妝好了。”

        節目組請的化妝師不少，但學員更多，忙得時候根本顧不上那么多人，所以如果不是錄舞臺，很多會化妝的學員會自己在宿舍了化，這樣一來就不用趕時間，也不用去化妝室里排隊擠著，還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化，當然，這得技術好才行。

        宋暄是知道夏離其實不太會化妝的，但也沒說什么。

        慕子唯不太清楚，想著夏離可能不想被拍到這副憔悴的樣子，于是應聲：“這樣也行，那我們就先走啦。”

        “嗯。”

        時月在化妝室里，一個小時里給十來個學員化了妝，化得她手腕疼，好不容易閑下來坐在椅子上休息，又開始擔心葉與燈。

        沒幾分鐘就到八點了，葉與燈怎么還沒來做妝造？

        她很清楚葉與燈根本不會化妝，屬于給自己涂個口紅都涂不利索的那種。

        想也想不出結果，她又看看和葉與燈的對話框，方才忙里偷閑給他發的“你來了嗎？”依舊沒有回應。

        沒辦法，她只好摸進錄節目的大教室里，想看看葉與燈來了沒有。

        沒想到她剛從后門鉆進大教室，就看到葉與燈和楊軒軒從前門走進來。

        葉與燈看起來好像是剛從被窩里爬起來的，雖然穿戴整齊，頭發也不亂，但是眉眼間就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臉色較之上午那會更不好了，完全是沒有血色的病態白，整個人都懨懨的。

        時月原想著葉與燈穿上b班粉色的班服，應該是滿滿青春活力的氣息，可能還會添一點和他格格不入的俏皮，但一定是好看的。

        現在看著好看是好看，但這種輕而薄的淡粉色襯得他臉上的病白更加明顯，太薄太淡，看上去像個瓷娃娃，輕輕一碰就會碎。

        時月的心揪了一下。

        他這是怎么了？

        葉與燈察覺到時月的目光，看過去，見她滿臉的擔憂，靜如止水的心翻起波瀾，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他沒事。

        時月看不明白葉與燈的意思，畢竟她就沒想過他會在意她的感受然后讓她別擔心此類的。

        她怕引人注目也不敢再看了，但也沒有離開，而是站到角落里。

        葉與燈這個樣子，她真怕他下一秒就撐不住暈過去。

        葉與燈確實在強撐。

        楊軒軒在c班，特意找了個靠近葉與燈的位置站，他看著葉與燈現在的樣子，恨不得伸手去扶，可是他不能。

        相處那么久了，他也知道與燈的身體是什么情況，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感冒，卻從進節目到現在反反復復沒好全過，可他表面上看起來也不像身體不好的樣子。

        與燈昨天撐到了極限進了醫院，可今天一早又得趕去錄衍生綜藝。

        他聽王子佑說了今天的玩法，又得知與燈贏得了最后的勝利，這也就是說他錄節目的時候精力不錯。

        但與燈回來時的狀態很不好，晚飯都沒吃，洗了個澡就躺下睡覺。

        他叫與燈起床錄節目時怎么都叫不醒，沒辦法只得去把他搖醒，不小心蹭到他的臉，很燙，他這才知道與燈又發燒了。

        他發現與燈的身體就是這樣的，有些奇怪，一下好一下壞，有些時候就算病得很嚴重，看起來卻也還很有精力，可是他知道，他很難受。但有些時候又是病得很嚴重，看起來也很嚴重，精神一下子萎靡不振，就像現在這樣。

        與燈的身體像是有什么bug？他不禁想。

        能有什么bug？又不是作者筆力不足時寫下的小說里設定矛盾的人物。他在胡思亂想什么。

        楊軒軒遙遙頭壓下他亂七八糟的思緒，低聲問：“與燈，你還好嗎？要不和導演說說，你先到一旁坐著休息一會？”

        “沒事，我可以。”葉與燈緩緩吐了一口氣，端正的站著，定了定目光，想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一點。

        時月不看葉與燈，也沒有看其他學員，而是觀察起大教室里的布置。

        她現在站的地方在教室的左邊，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在這個地方，一百名學員站在教室的后面，教室前面有十二個立臺，放著一公舞臺的表演曲目。

        六首dance曲目，五首vocal曲目，還有一首rap。

        五首vocal里有兩首是火了十來年的經典歌曲，有一首情歌天后的代表作，公認的難唱，剩下的是一首小眾民謠和一首時下網絡熱歌。

        dance類只看曲目看不出什么，得看視頻編舞，至于那首rap是kanlen編曲，然后依舊是由學員作詞進行演繹。

        時月想著葉與燈一公整個燃炸舞臺會比較好，因為按照往屆經驗來看，初舞臺是暴風吸粉的時刻，一公舞臺就是吸粉最后的狂歡。

        如果說前面還有節目粉、路人粉和多擔散粉，這些粉到一公基本上都已經選定正主，再加上舞臺表現新吸的粉，各學員的粉圈構成相對穩定下來。

        也就是說如果以后沒有出圈的舞臺或者出圈的梗，節目的粉絲基數就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畢竟想追節目的人早就追了，不想追的，除非有出圈爆點，否則也不會突然提起追節目的興趣。

        這樣一來，各學員的粉絲數量也不會有太大的波動。

        所以說在循規蹈矩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一公舞臺就是賽時最后一次大規模圈粉的機會。

        她粗略地掃了一眼，從學員們看這十二個待選曲目的灼熱目光，不難看出大家對于一公舞臺的表演有多么躍躍欲試。

        前兩期節目表現好、吸粉多的學員，想借一公舞臺再次吸粉并且固粉，表現不好、沒吸到粉的學員想借一公舞臺孤注一擲，逆風翻盤，可以說一公舞臺就是一個大型修羅場。

        葉與燈自然是前者，所以她希望他能選到更容易吸粉的、也更符合葉與燈外貌形象的燃炸一點的舞臺，至于固粉倒是不在考慮范圍之內，畢竟經過上次風波還能留下來的，可以說都是生命粉了。

        就是不知道這屆的選曲規則是什么，葉與燈能不能有自主選擇權。

        不過話說回來，她沒有事先和葉與燈說她的想法，就算他能有選擇權，也不一定會按照她的想法來選吧？

        在她胡思亂想時，大屏幕已經開始依次播放十二首備選曲目片段了。

        依次看下來，讓時月印象深刻的有兩首，dance組的popping編舞《collapse》和vocal組情歌天后冷玫的代表作《獵》，并且讓她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一樣的：難，超級難。

        有一說一，《collapse》編舞難是真的難，但跳好了舞臺效果絕對巨燃巨炸，不過這種燃炸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住的。

        反正時月是沒想過讓葉與燈選這首，也不覺得他會選這首，她覺得后面一首popping編舞《universe》更適合葉與燈，同樣的燃炸，但是編舞比之《collapse》要簡單很多，而且規矩不容易出錯。

        也就是說《universe》跳好了舞臺效果不比《collapse》差，跳不好也不會拉胯到車禍現場的程度，而《collapse》要是跳得不好那就是災難現場，真就和歌名一樣“坍塌”了。

        不過，還是看葉與燈喜歡什么吧，萬一他就想選一首萌噠噠的小甜歌呢？

        她想著忍不住看往葉與燈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看也就沒了打趣的心思。

        葉與燈的狀態實在不好。

        “好了，十二首曲目片段播放完畢。我們這次的選曲規則是先按照排名順序依次選擇，在十二首曲目都被至少一個學員選擇之后，就由選擇該首曲目的學員在還未選擇曲目的學員當中選擇自己的隊友。”

        趙之亭這話一出，時月就知道葉與燈能自己選擇曲目的概率不大，當下就想吃“冰糖燉鴨梨”了。

        她憤憤不平地瞪了地面一眼，就聽到一陣歡呼，抬頭看去，原來是夏離徑直朝那首地獄難度的《collapse》走去。

        對于夏離的這個選擇她并不是很意外，如果說在場的一百名學員里有誰能駕馭得了這首曲目，非夏離莫屬了。

        接下來是晏昀，時月用膝蓋想也知道他肯定也會選《collapse》。

        果然。

        陸星冉選了kanlen的那首rap，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到宋暄選擇的時候，場內又是一陣沸騰，只見他毫不猶豫朝夏離和晏昀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居然選了《collapse》！

        雖說他主題曲舞臺比之初舞臺的拉胯有所進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絕對駕馭不了《collapse》。

        要挑戰自我也不能想一步登天吧？

        這是什么迷惑行為？瘋了吧？

        在場的學員看到這一幕，暗暗為夏離捏了一把汗，就算再加一個晏昀，兩個王者也帶不動一個青銅哇。

        但誰讓人家的排名擺在這呢，也沒有人會說“你駕馭不了這個舞臺，還是換一個簡單的吧”，雖然大家都是這樣想的。

        時月也想不明白宋暄為什么要選這首，她不覺得宋暄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很快，她就知道宋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

        在排在第十九名做出選擇過后，所有曲目都被至少一個學員選擇了，接下來就是選擇該曲目的學員自行選擇隊友。

        到目前為止選擇《collapse》依舊只有夏離、晏昀和宋暄。

        夏離是第一名，所以由他這組先選滿隊友，宋暄提議到《collapse》的表演人數有六個，可以由他們三個分別選一個隊友。

        夏離和晏昀同意了。

        最后，夏離選了和他同公司的李希，晏昀選了林嘉言，也是和他一個公司的。

        而宋暄，選了葉與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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