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千年□□》
劉璐璐購物完后, 原本想帶她爸和她弟去吃金百萬烤鴨,但因為沈硯的出現,最后換成雍和宮附近的一家私密的私房菜。
吃完飯后,沈硯又讓人開車, 帶她家人兜風, 參觀北京夜景。
他溫言說:“你們明天早上八點去古北水鎮, 那我七點來接,一起去吃早茶?”
劉爸爸趕緊搖手:“不用麻煩, 讓璐璐休息,我幫她收拾家, 哪都不去。”
沈硯說:“陪你們不是麻煩事。”
劉爸爸和劉天天從沒享受過這么高規模的待遇,他們有點慌神, 也摸不準沈硯到底什么來路, 只能等最高女領袖拿定主意。
劉璐璐坐在后排瘋狂地發微信。
幾天后, 有一個奢侈珠寶品牌的私人酒會,在798的一個高檔畫廊。孫爽讓她準備參加。
劉璐璐沒什么興趣。
這是她第一次拒絕工作。孫爽很真誠地發出疑惑:“為啥不去呢?有曝光率還能拍照讓你發微博——微博怎么停更了?我剛給你買了十萬的假粉。”
劉璐璐想, 自己是真的不想在作品之外, 再浪費時間。老實說,她甚至不打算走毯星和i路線, 對參加時尚活動也沒多大意思, 還不如去健身房呢。
劉爸爸看女兒對著手機微微皺鼻子,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
他咳嗽一聲, 劉璐璐抬頭,發現三個男人都盯著自己。
劉璐璐問完情況后, 就對沈硯說:“你別去,我明天陪我爸玩。再說,如果被媒體拍到, 你怎么解釋?”
沈硯勾勾手指。
她湊近后,他在她耳邊森森地說:“害怕被偷拍這種事情,最好是讓兩個人里比較紅的那個去擔心。嗯?”
劉璐璐的白眼翻到天上去。
但不得不說,《唯以永日》的提前撤檔,確實打消了她內心對沈硯的抗拒感。
劉璐璐內心的某一部分其實很明白,就算有署名權和公開道歉,也改變不了尹力是導演的事實,更搶不走尹力因為這部電影而積攢的名氣——可是,她簡簡單單地不想看到那部電影繼續掛在熱搜上辣眼睛,允許嗎?
允許。
沈硯幫她完成了這個無用的愿望。
這件事,對他沒有好處。除了傳遞出一個明確的信號,沈硯在清晰地表達態度,他們雖然對同一件事情藝術乃至有不同態度,但他揮舞旗幟,讓她看到他們是站在世界的同一邊。
她默許后,沈硯就拿出手機,硬是重新加回微信。
劉璐璐通過好友,給他發了一條微信:謝謝你。
沈硯很快就回:沒必要謝。我自找的。
然后發來一個熟悉的,陰陽怪氣的小黃臉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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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的早上,沈硯準時出現,而且,他居然開了一輛suv。
沈硯自從遭遇車禍,一直用司機,但為表對劉璐璐家人的重視,問過醫生后又決定親自開車。
某女人不太領情。
劉璐璐邊系安全帶邊問:“你車技可以嗎?”
頭一次有人敢這么質疑他。沈硯用一根修長的手指抬了下鼻梁上的墨鏡:“……秋名山去打聽打聽。”
古北水鎮和烏鎮是同一個設計師,雖然是假建筑,但修得相當具有匠心,既有北方山群獨有的巍峨,還有南方水鄉所有的幽靜。
疫情期間又非節假日,游客稀少。
他們先去司馬臺。
劉爸爸是歷史迷,跟他們科普司馬臺長城是唯一保留明代原貌,又說隋大運河招了310萬勞工,死了250萬人。但來到實地后,發現長城實在太難爬。
沈硯不能劇烈運動,就和爸爸在纜車處休息,她自己帶著興致勃勃的劉天天繼續往上走。
從長城下來,四人轉而逛古鎮。
劉爸爸對小鎮的興趣不高,對民間雜技藝術表演饒有興趣。劉璐璐就和她弟起哄,讓父親給他倆各買糖人吃。
沈硯把口罩拉到下巴處,距離很遠地站在后面看著。
他的家庭很早就解體。
剛出國時,沈硯和母親的關系生疏,又因為完全不會英語,大部分時間在別墅和學校里密集地補課。
這時,他反而極度想念國內的生活。
考夫曼當時把兒子扔到馬場,象征性地送了他幾匹名貴的馬駒。沈硯從小騎馬,也一直親手照顧馬,他即使有任何不快,跑幾圈馬就能消除。
但董玉蘭因為前夫的關系,深深厭惡馬。
她覺得這是玩物喪志的東西,相反,她為兒子買的都是昂貴精細的玩具,從樂高到微型建筑模型,每日帶他去聽各種音樂會和博物館,又為他報了貴族的禮儀課,把沈硯從野孩子徹底地糾正過來。
她也嚴格禁止沈硯再去碰任何動物,用董玉蘭自己的話說,“不要活得像馬夫的兒子”。
后來,還是繼父陳立聰在圣誕節送了沈硯一匹小馬駒,打開兩人的關系。這已經是后話了。
沈硯看著熱熱鬧鬧的劉家三人,他面無表情,走遠了一些。
長城腳下的小鎮,蒼茫的天空,遠處還有鷹飛翔的痕跡。晚上有無人機表演,他們吃完飯后有一陣空閑。
劉璐璐覺得她晾了沈硯一天,有什么話該說明白。
她說:“咱倆找個沒人的地方,聊幾句。”
兩人正尋找地點,迎面的小道,突然走過一對依偎的年輕夫妻。
女人抬起胳膊,要喂男人吃古北水鎮的特產烤梨,纖細的手指上戴著的鉆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男人面帶無奈,但還是低下頭品嘗烤梨。
劉璐璐在現實生活中,也喜歡看帥哥美女,就多看眼。
女人正好和劉璐璐好奇的目光撞上,她禮貌性地笑了笑,卻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拽緊丈夫的手臂,對他耳語幾句,兩人雙雙朝著他們看來。
劉璐璐不動聲色地撩下頭發,狹路相逢,同是美女不能輸,但她突然發現,沈硯也正站在旁邊。他,沒戴口罩!
身為十八線的女藝人,劉璐璐沒有私生粉的煩惱,但她后知后覺,那對夫妻肯定是認出了沈硯。
怎么辦?
古香古色的街道旁邊正好是一家文創店。
銷售小姐看見匆忙進來的兩位客人,放下手機,站起來笑臉迎接,劉璐璐拽著沈硯的胳膊,劈頭問:“你家這有后門嗎!”
話還沒說完,文創店的玻璃門再次旋開。對方二人居然尾隨他們走進來。
沈硯壓低帽檐,劉璐璐比他動作更快。她一個馬步,穩穩當當地擋在他面前。
“退后點!不準拍照啊不準合影不準靠近,我們工作呢。”劉璐璐用工作人員的語氣,伸出一只手,阻擋住不存在的偷拍鏡頭,很不耐煩的表情。
女人歉意地說:“勞駕問一下,您,是劉璐璐小姐?”
劉璐璐一愣。
對方的態度不卑不亢:“我婆婆很喜歡您演的小桃仙角色,手機屏幕壁紙里,存的全是您的劇照,所以我一下子認出來。我覺得有必要打個招呼。但沒有想打擾你工作的意思,我們這就走。”
劉璐璐卻指著自己的鼻子,她說:“誰?是我?”
難道對方根本就沒有認出沈硯,是自己?
當女人準確地報出一個劉璐璐曾經演的仙俠甜寵劇,正是她演的女三號,劉璐璐已經迅速把沈硯拋到腦后,心中盛滿不期而遇的狂喜。
身為跑龍套專業戶,平生第一次,她居然被人當街認出來,而且還被跟蹤到店里來,享受著男明星男頂流男流量的私生待遇,感激涕零都不足以表達。
劉璐璐立刻拽住女人:“對,我就是劉璐璐!”
她倆高高興興的合影,劉璐璐還大方地簽字:我是劉璐璐,希望小群阿姨貌美如花,永遠開心。希望您繼續支持我!
比起兩名社交牛叉癥的女人,整個過程中,沈硯始終不作聲,很拽地在旁邊站著。而對方丈夫興趣也不高,只是陪著,還婉拒了劉璐璐要和他單獨合影的提議。
但臨走前,沈硯突然出聲叫住那男人:“科訊的,keith?”
對方似乎很吃驚,微微點頭,沈硯說了句再見。
他們走后,劉璐璐依舊難掩興奮。
她拽著沈硯追問。
沈硯只好說,對方也是科訊集團的核心高管之一,但是并不負責文娛板塊。
某一天深夜,考夫曼把沈硯叫過來,父子兩人在園區的地下停車場里發生激烈爭執,考夫曼轉身走,把沈硯獨自丟在園區的地下停車場。
科訊的園區極大,地下停車場足有三層,也沒有手機信號,而乘坐電梯上行必須要刷員工卡。
那是一種非常無力的感覺,叫天天不不應。
沈硯壓著怒火獨自走了半小時,是這個叫keith的男人開車經過,送他出去。
哇塞,也太巧了吧。劉璐璐意猶未盡地撫掌:“你居然還打聽到人家叫什么名字?”
“因為,他幫了我。我這人,恩怨分明。”沈硯淡淡說。
劉璐璐就呵呵了:“那你都來看我話劇,仿佛還記不起我名字。”
沈硯噎了一下。
他倆說話都是一股旁若無人的姿態,而一旁的售貨小姐僵硬地陪笑,原來他們進的是一家賣雞血藤鐲子的文創店。
店面有雞血藤的介紹,雞血藤本來是一種藥材,具備舒筋活絡和辟邪的功效,藏人傳說,藤節是空行母之化身,殊勝無比,被藏族男女間奉為信物。
雞血藤屬于木材,亦不昂貴,在景區售賣也就幾十塊錢,藏銀點綴的才一百出頭。
劉璐璐剛給人簽完名,自我感覺超級良好。而她的原則是,快樂,必須要分享。
她轉頭問沈硯喜不喜歡。
沈硯面無表情地說:“我告訴過你吧?我對飾品不感興趣。”他確實如此,渾身上下連塊手表都沒有。
劉璐璐遺憾地說:“啊,本來送你一個雞血藤手串。”
沈硯頓住走到門前的腳步。
幾分鐘后,他的手腕處多了一圈漆黑色的藤制手鐲。
沈硯經常帶給人一種很不好惹的感覺。
他的五官,渾身上下包括日常衣著都極其男性化,鐘愛黑色,喜歡薄款的衣服,喜歡靴子和緊窄工裝褲,但又能從方方面面感覺出,他本人對細節極其考究。
他身材確實好,小臂也有一層肌肉的,硬邦邦的,手腕粗,但是到肘關節骨節又很秀氣。
劉璐璐抓起他的胳膊,左右看了看,發現雞血藤戴在沈硯的手腕上并沒有她想象突兀。
甚至,很……性感?
她順手揪了下沈硯胳膊上的汗毛,沈硯吃痛,盯她一眼,她對他嫣然一笑:“買!”
身為端水大師,劉璐璐的下一個念頭就是,沈硯戴著挺好看,那么,她也想給她弟、她爹,甚至孫爽也買一個,權當拍馬屁。
“美女,買四個能打折嗎?”她笑嘻嘻地跟售貨小姐說。
沈硯沉默幾秒。
然后,他用靴子勾住劉璐璐坐的轉椅,讓她坐過來面對自己。
就像是發現一件極其好玩的事情,沈硯很少笑的臉上,突兀地浮現出淡淡的微笑。極其帥氣,但把劉璐璐嚇得頭皮發麻幾秒。
“在你眼里,定情信物是能拿來隨便送人的?”
換成劉璐璐一愣。
“我,我沒覺得這是定情信物啊。別說的那么正經,你現在單身,謝謝。”
沈硯倒是克制住怒火,他坐在椅子上,胳膊肘還搭在玻璃柜臺,但整個身體已經轉過來看她:“你覺得什么是定情信物?”
呃。劉璐璐想,得超過一百塊吧。
雞血藤的手鐲才90元,戴著玩的。沈硯今天陪他們家人來古北水鎮,車費和門票,就不止這數。
“跟你科普個常識,你送我的東西,在我眼里都叫定情信物,我都會珍惜。但假如,你送給別人一樣的東西,它就一文不值。”
這時候,沈硯的手機響起。
陪她家人,沈硯今天按掉不少電話,但此刻看著來電的人名,他目光一動,站起身,對劉璐璐甩下兩個字的命令:“掏錢。”
他獨自走出門外接電話。
尹力急著約他見面,顯然對電影提前下映極其不滿。
沈硯剛要回答,正好,劉璐璐也交完錢出來。
他捂住話筒:“你買了幾個”
劉璐璐攤攤手:“一個。就給你買了。”
“小票呢?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禮物。我要收藏。”
劉璐璐真的也對他嘆為觀止。
等她開完小票出來,沈硯已經結束通話,夜幕低垂,他的表情有點晦暗不明,只剩下長長的影子,打在靜謐的街道。
沈硯突然告訴她:“我問過了。”
劉璐璐不明所以。
他便說:“看完話劇后,我就問你名字,還向別人打聽有沒有男朋友。但,我問錯人了。”
>>>
那天游玩的最后,他們一起欣賞了夜晚無人機的飛行。
小小的飛機,光照四極。在黑暗中,起降,升落,在音樂聲中,于長空中悄然變換,組成了酒杯、城堡和孔明燈的式樣。
劉璐璐一家都樂呵呵看著。
這種專供游客觀賞的無人機表演,在沈硯眼中很粗糙,更沒興趣擠在戴著口罩的人堆里像個傻子。他獨自坐在旁邊的長椅上,打量著左手腕上的藤鐲。
劉璐璐選的款式。
純銀的龍頭咬合著圈口處。藤的暖色與藏銀的冷光相伴相隨,發出咖啡般的綿厚光澤,棕色的,很沉穩。但因為雞血藤屬于木頭制的飾品,戴在手上,又仿若無物。
沈硯昨天把提前撤掉電影下映的決定,告訴繼父。
遠在美國的陳立聰提出強烈的反對意見:“小尹那片子,我看過。有沖十五乃至二十的潛質。不建議你做這種不專業的事情。”
繼父說:“公司不是小作坊,老板要對自己的屬下負責任。你做這種事情,必須給我個理由——”
理由嗎?
沈硯抬頭看遠處。
無人機飛到最高點時,就像風中的紡錘,懸崖間的禿鷹,海盜船上的王者。身邊所有人都舉起手機拍著無人機,他們沉醉于它勾勒出的痕跡,看它們在夜色中畫出圈圈道道。
劉璐璐也抬著頭。她安靜地握著拳頭,堅信總有一天,自己會重新站到攝影機對準的中央,重新當回女主角。
沈硯遠遠地看著她,也心想,有才華的人真好。自己可以活的敞亮,閃閃發亮,而且,能讓注視她的人感受到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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