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壹剛過去松阜上學的第一年很糟糕,  從未有過的糟糕。

        自從住院生了那一場大病之后過去的半年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小病就沒有斷過，不是感冒，就是發(fā)燒，甚至住校在晚上出去上個廁所再回來都有可能生一場病,  多天都不會好。

        有半年的時間里,  杜壹甚至覺得,  自己可能隨時都會不聲不響的，死掉。

        當時馮艷艷跟她是同班,  還是一個宿舍,  她跟馮艷艷友誼也是從高中那個時候開始建立的。之后又考了同一所大學，她性格大大咧咧,  還成了杜壹班級的體委。

        高中課程緊，杜梅每天上班工作又很忙,  除了生病嚴重了會告訴她，一般她都是硬抗過去。

        一次感冒后遺癥一直咳嗽不好，高中課程又緊，晚上睡覺一個寢室六個人的床位,  她咳嗽的聲音大了自然會打擾到別人，讓人心生不滿。

        杜壹也挺不好意思的,  就睡得遲,  起的早，每天睡眠不足,  人整整瘦了兩圈。馮艷艷看不過去說陪她一起過去醫(yī)務室看，杜壹翻出來她從醫(yī)務室抓來的藥給她看,  意思是自己有去抓藥，就是咳嗽一直不好。

        馮艷艷說她抵抗力太差了，一定是身體素質太差,  于是每天早上督促她能去操場跑跑步。

        她也真跟著馮艷艷跑了，兩人關系也是在那個時候更加好的。

        杜壹身體逐漸好轉是直到一年以后，上了高二，那場住院昏迷帶給她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方才緩解了不少。

        那剛好也是杜梅跟陳偉聲搬來忘川的那一年。

        杜梅說到書，她想了想，期間杜梅也的確給她送過一些書，但她身體不舒服，每天課業(yè)又重，就沒多問。

        其實不止有書，還有筆記。

        那個時候狀態(tài)不好，那些筆記可以說是支撐她沒能落后太多的唯一支柱。

        是很清晰細致的筆記，她當時就有一瞬間的恍神，覺得那筆跡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

        現(xiàn)在那感覺愈發(fā)清晰起來，好像也的確是宋銘呈的字跡。

        杜壹對他的字跡印象不深，主要還是之前在他家住，他的臥室和學習的地方都在二樓，課本什么的也都很少能在樓下見到。

        所以能看到他字跡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

        要么是日歷旁邊特別日子的小標記，要么是偶爾簽收快遞時，她不經意間看到的那么屈指可數(shù)的幾次簽名。

        杜壹抿了抿唇，垂眸看過盤子里的飯，用筷子扒拉了兩下，夾了一顆很小的飯粒往嘴里放。

        其實想想，這么多年，她離開他家之后的之后，方才逐漸有了突然長大的感覺。

        畢竟，再也不會有那么一個脾氣偶爾惡劣一下的大少爺，穿著拖鞋沉乏著聲音，雖然看似不情不愿，卻也依舊能禮貌紳士的去敲她的門，喊她：杜一一，出來吃飯了。

        -

        這么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吃完，單說話聊天就起碼要占一多半的時間。

        期間宋銘呈還給她夾了一次菜，貼著她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小沒良心，你多吃點兒。”

        杜壹皺眉，她真的不是故意不記得他送書這件事的。

        關鍵是，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杜梅看上去心情很好，一直問東問西，期間還打了電話給梁婕妤，說銘呈跟一一過來她這里看她來了，問她羨慕不羨慕。兩人巴拉巴拉的又說了好多。

        陳偉聲旁邊干聽著，因著宋銘呈，想插嘴卻是無奈一句也插不上。

        之后吃完飯杜壹他們又陪著杜梅在客廳里坐著說了會兒話方才離開，一起出去的時候，杜梅要送，但是被杜壹他們給攔下了。她腿不好使，也就沒讓再往前送。

        正是星期六的下午，兩人沒有立馬回家，沿路經過忘川最大公園山川公園的時候宋銘呈把車停在了門口，說是進去里邊走走，反正回去也沒事。

        杜壹想著也是，剛吃過飯散散步也挺好的。

        公園里綠樹成蔭，還有一條寬敞的大路。

        其實這里宋銘呈之前就常來，空氣好，環(huán)境好，適合散心獨處。

        兩人默不作聲并肩走著。

        “你在想什么呢？”宋銘呈見她吃飯時候就魂不守舍的，一直想問，沒找到機會。

        杜壹看過他沖人靦腆似的笑了笑，“沒想什么。”看了眼他抄在褲袋里的手，鬼使神差般的，就抬手挽上了他的胳膊。

        宋銘呈撇頭看了人一眼，杜壹則是垂眸看著地面。

        她這么主動，還是第一次。

        隨即將手從衣兜里抽出，然后拉過她的牽住。

        他寬大的手掌將她左手小小的手掌牢牢裹住，溫溫熱熱的。

        杜壹禁不住右手過來又搭在了他的胳膊上，類似抱著的那種姿勢，頭斜斜的往上靠著。

        突然就覺得，能嫁給他，如同杜梅所說，還挺好的。

        她甚至生出了一種，依戀，和幸福感。

        “宋科長，你之前有過幾個女人，能透漏一下么？”

        這么美的風景，她突然有點感性，問了如此煞風景的一個問題。問完她閉了閉眼。想著自己怎么也跟談戀愛的小女生似的，這么幼稚起來。都結婚了，問這個干什么？

        “怎么，你很介意？”宋銘呈夾著笑音，淡看著前路，“你覺得我會有過幾個？”

        杜壹想把問題就此打住了。

        這是存心在給自己找堵。

        她覺得？

        她覺得起碼也要有一拖車那么多。

        “怎么不說話？”

        “不想說。”

        “你是在吃她們的醋么？”

        “”才沒有。

        看吧，她想的沒錯。“她們”這個詞都用上了，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澀。抱著人胳膊的手也撒開了。

        但沒讓人看出什么，嘴是硬的：“銘呈哥，我沒那么小氣，想做個調查而已，比如：試圖了解一下優(yōu)質男性的婚前情史。”

        口氣也努力透著活絡，不想人看出什么。

        沒那么小氣——

        宋銘呈生扯了下嘴角。

        “那還是別了解了，挺煞風景的。”

        “”

        煞風景么？

        才沒有。

        她只是想問他，銘呈哥，你對別人，是不是也會這么好？

        -

        周一上班，迎面便來了一聲調侃，廖晴轉著椅子沖她挑眉：“一一，bmwm8不錯哦~”

        杜壹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接著笑了笑，也沒故作謙虛，甚至說話還帶了點欠欠的，“還行吧，也就開著挺順手。”

        “挑釁！你這是在□□裸的挑釁！”廖晴可沒董佳倩好糊弄，“說說，哪兒來的？”

        杜壹將包放到辦公桌，笑著看了看人，深呼口氣，問：“廖晴姐，你先給我說說你怎么知道的吧。”

        廖晴沖董佳倩的位置挑了挑眉，董佳倩今天來的遲，位置上并沒人。

        “她說是人借給你的，你覺得這話放我這里，我會信嗎？”廖晴笑著，一雙眼透著精光。拿起水杯，邊抿著喝水，邊看著人等下文。

        “真的，借宋銘呈的。”杜壹也不知道自己怎地，腦袋一熱，就說出來了。

        噗——

        的一聲。

        廖晴剛含在嘴里的那口水，噴了出來。

        嗆著咳嗽了幾聲之后埋汰她：“行啊一一，現(xiàn)在是什么話都敢說了，你怎么不說是郭富城借給你的。”

        “”杜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些話，不是你說，就會有人信的。

        “說什么呢，這么熱鬧？”方大鐘搖搖晃晃的進來了。

        后面還跟著董佳倩，兩人一起。

        “在說一一同學的車。bmwm8。”

        “廖晴姐——”杜壹給了她一個生無可戀的表情。

        方大鐘將手上的男士手包往辦公桌上一扔，嗤的一笑，“你們才知道啊~哥哥表示早知道了。”

        “有多早？”

        “反正比你們早。”

        廖晴切的一聲還沒切完，杜凱明就過來敲了敲她們一組敞開的門：“行了啊，別聊了，我問一下，東升貿易的單子誰跟的？”

        東升貿易？

        杜壹翻檢資料的手停住，向后靠過椅子向門口方向看過杜凱明說：“杜總，我跟的。”

        “人撤單了啊，他們那個線上購物軟件都已經發(fā)布了，看他們公眾號新發(fā)的一條內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杜凱明說話語氣不怎么好，因為畢竟到嘴的肉飛了，他一個當老板的，肯定不會開心到哪里去。

        說完話就走了。

        杜壹心下一沉，翻開他們的公眾號，最上面的確剛發(fā)布了一條新消息：東升線上一站式購物平臺開啟，下載安裝就能領取精美禮品一份！

        杜壹點了里邊鏈接，然后下載安裝。

        進度條有點慢，她需要等。

        “什么情況啊？”方大鐘挪著椅子靠了過來，廖晴也跟著走到了旁邊，盯著她正在下載的進度條看。

        “這案子你不是說都要交付了嗎，怎么突然人給撤了？”廖晴問。

        杜壹深出一口氣，廖晴說的沒錯，這個案子的確都已經到了收尾時候了。

        很快他們這款名叫“東升生活”的軟件下載成功，杜壹點開，一股強烈的熟悉感迎面而來，她語氣頗為堅定的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明明就是我的那個方案。”她劃著頁面，插圖，設計，配色，板塊幾乎全部一模一樣。

        但是細細看，又有一些極小細節(jié)的差別。

        廖晴敲了敲杜壹的桌面，問：“你是說，他們白嫖了你的方案，然后撤了合作是么？”接著又說，“把你的方案調出來仔細對照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們白嫖了。”

        杜壹點開電腦里的文件夾，然后又翻開了幾份資料對照。

        看了片刻，很快有了論斷，畢竟方案是她一點一點摳出來的，每個細節(jié)都熟悉的不得了。

        “他們就只是在我的這份方案上稍做了一點細節(jié)的修改，我可以確定他們發(fā)布的就是我的那份方案。”她的話愈發(fā)肯定。

        “你方案圖稿資料之類的，在他們還未定方案之前，都會發(fā)給他們完整的方案讓他們審核嗎？”

        “沒有。”這點杜壹還是很謹慎的，不至于這么傻，“他們之前要求過一次，不過我拒絕了。”

        “這就奇怪了，他們能過目不忘？”方大鐘疑惑。

        “靠！那真是神人了。”廖晴諷刺了一句。

        這件事于他們關系都不大，主要還是在她，杜壹。杜壹內心已然確定是東升貿易偷了她的方案，但她沒證據(jù)。

        她給自己接了一杯水，喝了兩口，試圖沉淀著情緒去想之前他們交流中的細節(jié)。第一次第二次都沒什么，他們的那個創(chuàng)意總監(jiān)好像是第三次要她發(fā)給他詳細的方案程序來著，然后她拒絕了。之后呢？

        杜壹又捋了捋。

        第三次過去他們單位，見了他們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他要求發(fā)完整文件給他，她拒絕，然后中途她去了趟衛(wèi)生間

        回來時候記得，好像當時她的包放的位置被人動了，當時她就只是奇怪了那么一瞬，現(xiàn)在想想，他會不會去偷偷拷貝她的硬盤？可是，這么下三濫的人真的會有嗎？

        杜壹抿了抿唇，松開手下的杯子移到了別處，轉而抓起包包準備往外走。

        “一一，你這是準備去他們公司？”廖晴問住她。

        “嗯，”她隨手帶了幾份資料，一并放進了包里。

        “沒用的，”廖晴手里轉著一支筆，說著啪嗒掉在了桌面上，“這種事情就算是他們剽竊，反過來說，是你，你會承認嗎？”

        杜壹承認廖晴說的對，可是難道就這樣算了么？算了的話，杜凱明那邊讓她怎么去說？況且，她真的不甘心，忙碌那么久的方案，修修改改數(shù)十次，就這么被人白白拿走，也太那個憋屈了，她心里過不去這道坎。

        “我還是去找他們了解一下情況吧。”杜壹拿上包包出了門。

        董佳倩跟著她也出去了，吆喝著，“杜壹姐，帶上我，我給你壯壯膽。”

        杜壹偏過臉看她，扯出一個干巴巴的笑，說：“佳倩，謝謝你啊。”

        “哎呀，沒事，我這不是也能漲漲經驗么。”

        廖晴起身跟了兩步過去叮囑她們：“你們小心一點啊？有什么事情打電話。”

        “好的。”

        “知道了廖晴姐。”

        廖晴轉而進去辦公室，同方大鐘對視了一眼。

        方大鐘嘖嘖：“可以理解，這種事情，要說是沒放我們身上，說實話，放我身上，我也不愿意。”

        “不過這種情況無憑無據(jù)的，不好弄。”廖晴沖方大鐘撇嘴搖了搖頭，嘖了一聲，剛巧來了通電話，她接電話去了。

        下來地下停車場，杜壹同董佳倩上了車，準備找他們的那個創(chuàng)意總監(jiān)。杜壹一直是跟他對接的。

        創(chuàng)意總監(jiān)姓劉，她坐在車里先找到手機號給他撥電話。

        “杜壹姐，你給誰打電話呢？”董佳倩邊扯安全帶邊問，目光不經意間看了眼手邊的置物槽，里邊放著一枚打火機，很有金屬質感的那種，一看就是男人用的東西，還是個有品位的男人。

        “給他們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電話早已接通，但是沒人接。

        算了，她想。

        掛了電話還是準備直接過去他的辦公室。

        也不再打了。

        東升貿易距離她們單位并不遠，開車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程就到了。

        進去大堂的時候，前臺工作人員上前連忙上前招呼，問：“請問你們找誰？”

        “我們是創(chuàng)投科技的，請問，劉總監(jiān)在嗎？”

        “創(chuàng)投科技是吧？我們劉總監(jiān)不在的，有什么事你們直接打他電話吧。”

        杜壹抬手看了下時間，周一還沒早上十點，她禁不住疑惑的問：“周一一早，劉總監(jiān)不是都要開例會的么？”接著她禮貌的笑了笑，輕松著口氣問：“怎么會不在？”

        “這位小姐，瞧你說的，領導的事情，你問我我也不清楚啊。”這位前臺小姐說完轉而又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了。

        杜壹抿了抿唇，同旁邊的董佳倩對視了一眼。

        董佳倩側頭貼過她的耳朵輕聲問：“杜壹姐，你確定那個劉總監(jiān)，這個時間會在辦公室是嗎？”

        杜壹點頭應了聲嗯，“我們之前對接工作時候，他親口說的。”

        董佳倩嘖了一聲，“有貓膩。”接著又有點無奈的看了看周邊，問：“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他愈是這樣，越說明有問題。”杜壹想了想，轉而對旁邊的董佳倩說：“我想在這蹲他。”

        “真的是小人，”董佳倩咬了下手指頭，轉而又看了看周邊，接著對杜壹說：“杜壹姐，我先陪你一會兒吧。”

        “好，我們先坐那邊。”杜壹帶著她過去一旁的休息區(qū)。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杜壹無聊的翻出手機來看，劃著微信，劃到宋銘呈位置的時候頓了下，接著又劃走了。

        “杜壹姐，你是不是戀愛了啊？”董佳倩偷瞄了眼她的手機界面。

        杜壹啊的一聲從手機上抬過頭去看她，笑了笑，隨口扯了句：“沒有，你怎么會問這個？”

        “你這不臉上都寫著呢么。”董佳倩調侃她。

        杜壹用手背貼了貼臉，小拳頭捶了她一下，“別胡說。”

        “你看你臉都開始紅了。”董佳倩用手指著她的半邊臉，眼睛不經意的還瞄見了她脖子間被打了一層厚粉底的紅痕，她幾天前就注意到了。

        董佳倩雖然年紀小，可見得多，況且女人的直覺通常很準，她很確信杜壹談戀愛了。

        杜壹無語的笑了笑，敷衍似的將話題扯開，“行了，別八卦我了，說正事，你覺得，這種剽竊，我報案的話，會有勝算嗎？”

        “嗯”董佳倩嗯了個長腔，接著方才說：“那得要有證據(jù)，人家警察立案肯定是講真憑實據(jù)的。我一同學前段時間丟了東西，就是她租住的房子，在一個很高檔的小區(qū)里，而且全部防盜窗防盜門，她覺得飛進一只蒼蠅都困難，但就是東西丟了，還挺值錢的，一盒的首飾項鏈。然后她就懷疑是她房東拿的，因為她房東有鑰匙，但就是沒證據(jù)，去查監(jiān)控，她那樓棟的監(jiān)控還恰巧壞了你說奇怪不奇怪。她問那房東，那房東含含糊糊的不搭理她。最后她情急之下就去報案了，報案說是房東偷了她東西，但又提供不了實質性懷疑的理由，就是不了了之。她吃了個啞巴虧，就，搬走了。而且她那房東還豪橫的很，最后還反過來咬她，非要告她誹謗。”

        這個杜壹相信。

        所以這件事情，不能盲目沖動，抓住證據(jù)再說。

        她們大約等了有半個小時，然后在聽到二樓樓梯口那邊傳來交談聲的時候，杜壹起了身。

        是劉總監(jiān)，她辨的出他的聲音。

        說話間，一個戴著眼鏡，梳著偏分中短發(fā)的中年男人同一個女人喜笑顏開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果然是在單位。

        董佳倩后邊跟著，杜壹走上前算的上禮貌的喊人：“劉總監(jiān)，您有時間嗎？想找您了解一點事。”

        劉棟起初一直專注的在跟旁邊女人說話，沒看見她，聽到聲音這才將視線移了過來，然后皺了皺眉，抬手指著杜壹遲疑用力思考的問：“你是——？”

        忘得可真快！

        裝的，也真像。

        “我是創(chuàng)投科技的杜壹，您忘了？我們之前見過好幾次面的。”杜壹維持著基本的禮貌。

        “哦哦哦，杜小姐是吧，不好意思啊，你看我這忙的。”說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問她：“你有什么事嗎？”

        “就是關于方案的事，我有一些問題，想坐下跟您談談。”

        “哦，那改天吧，好吧，我這會兒有點急事，啊。”說著他扯了下旁邊女人的胳膊，然后著急著往大門處走。

        杜壹跟著往前，爭取了一下，“不會占用您很長時間的。”

        這次劉棟干脆站住了，然后停住腳給杜壹說：“這樣給你說吧杜小姐，我們合作已經撤了，我們線上軟件已經開始在網上運行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來了好吧，以后有機會了會再合作。”

        “我知道產品已經上線了，我也是看了你們上線的產品才過來的，”杜壹頓了頓，“相信，您也應該清楚我為什么會找您吧？”她和盤托出。

        “保安？！”劉棟不想再多說的樣子，直接吆喝旁邊的保安。

        很快過來兩名保安過來勸解杜壹她們，“兩位小姐，您有什么事情請來這邊登記說明好嗎？”

        “你別碰我！”董佳倩脾氣有點沖。

        杜壹也試圖將拉自己的保安給拍開，但是那保安也都是看眼色行事，動作稍顯粗魯，她扯不開，旁邊剛巧是一排休息區(qū)的椅子，她一個沒注意踉蹌了一下，腳踝蹭在了椅子上一處尖銳棱角上，破了皮，接著很快一條長長的血痕便出現(xiàn)了。

        杜壹嘶的一下，倒抽了一口氣，用力將扯著她胳膊的男保安甩開，“行了！你們劉總走遠了，我們追不上了，松開吧。”

        那保安表情訕訕，兩人往大門口看了眼，轉而又對視一番，這才沒再糾纏。

        “媽的！這男的真他媽的是極品，杜壹姐，我們剛態(tài)度太好了。”董佳倩憤憤。

        杜壹轉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將褲腳扯開，血滲的還有點多。

        “呀，杜壹姐。”董佳倩這才看見她腳受傷了，連忙往包里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我感覺有點嚴重啊姐，要不要去診所包扎一下？”

        杜壹接過，抽出一張，說：“結痂應該就會好了。”

        “不行！”董佳倩突然反應了過來，“我們找那保安去，訛他們一筆。”說著往前走尋人，卻是發(fā)現(xiàn)人已經不見，不知去了哪兒。

        好在是皮外傷，紙巾擦了兩下，血止住了些。

        “杜壹姐，我們也走吧，那男的估計今天一天都不會再出現(xiàn)了。”

        “行，我們先回去。”這事也急不來，杜壹已經看到了劉棟的態(tài)度。但是也不會就此作罷。

        回到單位，廖晴方大鐘圍過來問了些情況，杜壹董佳倩各自添油加醋說道了一番，幾人將那劉棟罵了一通后方才過去食堂吃飯。吃飯時候各自還給杜壹出主意說這件事先從長計議，能不跟他本人打照面，還能找到證據(jù)最好了。

        杜壹點著頭，覺得有些意見的確可取。

        下午時候她腳踝處的劃傷開始火辣辣的疼，不過倒是可以忍受。

        下班回到家的時候宋銘呈已經在了，她默不作聲先過去臥室小陽臺上用半路在藥店買來的消毒藥水準備將傷口先清理下。

        結果剛蹲下身，腿腳的褲子剛拽上來一點臥室門就被宋銘呈給推開了，她瑟縮的將受傷的那只腳往里收了下。

        “怎么了？”宋銘呈看過人一眼問她，接著走到床頭柜地方翻出一枚打火機，掂在手里。

        “沒事。”她干巴巴扯出一個笑。

        宋銘呈拿過打火機合上抽屜后，狐疑的看了人一眼，接著轉身出去將門又給她關上了。

        杜壹深出一口氣，將消毒水沾在棉簽上，然后在劃傷的地方抹。

        一股火熱的疼痛瞬間席卷了全身。

        那股被藥水刺激到的痛感還沒消失，門又被推開了。

        杜壹皺著的眉毛在對上宋銘呈眼睛的時候，還沒松開。

        宋銘呈緩緩走近，居高臨下看她。

        此時杜壹已經將褲腳放下，藥瓶卻是還沒來得及收。

        宋銘呈半蹲下身，一只手搭在膝蓋，一只手不由分說去扯了扯她的褲腳，腳踝處的劃傷露出明顯的一截，已經開始有些紅腫，他凝眉，口氣頗顯冷淡：“怎么弄的？”

        “碰到椅子腿上了，”杜壹小心看了眼人，“劃了一下。”

        宋銘呈扯著她起來，將人推坐在床邊，將褲子往上捋。

        “別處沒有，”杜壹拉住他的手，“真沒有。”再說即使有，睡在一張床上，好像也真瞞不住他。

        “走，下邊有個診所，過去包扎一下。”宋銘呈松開她，先她一步往外走。

        “不用了吧。”杜壹覺得有點麻煩。

        走到門口的宋銘呈聞言停住腳，稍顯不耐的側過身撇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原本骨子里輕世傲物、眼高于頂?shù)乃�此刻已將唯一的一點耐心在她身上用盡，并且不想再跟她多廢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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