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倔強

周晨站在柜臺前，聽著周圍人群的輕笑聲，只覺得耳根一陣陣發燙。

他從未想過，自己每天打工省下來的錢，換來的不過是一場笑談。

那些精心挑選的位置，刻意制造的偶遇，在木卿卿眼里，居然如此可笑。

“走吧。”林浩拽著他的胳膊，“這地方不適合咱們。”

周晨低著頭，胡亂把課本塞進書包。

書包拉鏈卡住了一角，他用力一扯，書頁“刺啦”一聲撕.裂開來。

那本嶄新的《高等數學》，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報廢了。

“瞧瞧，這都什么事啊。”林浩嘆了口氣，“五塊錢一杯的啤酒不喝，非要來這喝二十多塊的奶茶。”

周晨沒說話，只是默默拾起掉在地上的碎頁。

這些紙張上還帶著油墨的香氣，是他昨天晚上排隊兩小時才買到的。就為了今天能和木卿卿聊聊微積分，討論討論泰勒公式。

“奶茶有什么好喝的。”林浩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哥帶你去擼串，保管讓你開心。”

周晨點點頭，隨手把書頁丟進垃圾桶。轉身時，他余光瞥見木卿卿正在和那個男生說笑，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走出門口，秋風帶著幾分涼意。

周晨回頭望了一眼店內，透過玻璃窗，能看到木卿卿俏皮地沖沈塵眨眼。陽光灑在她的發梢上，折射出細碎的金色光點。

“真他娘的邪門。”林浩掏出煙，狠狠吸了一口，“整天窩在這種地方，遲早把咱們的陽剛之氣都喝沒了。”

他把煙遞給周晨：“來一根？”

周晨搖搖頭。他記得木卿卿說過，最討厭煙味。

“靠，你這是魔怔了吧？”林浩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尖碾了碾，“連抽根煙都要想著她。”

“沒有。”周晨低聲辯解，“就是不想抽。”

“得，你就繼續裝吧。”林浩哼了一聲，“回頭帶你去正經地方，喝兩瓶啤酒，抽兩根煙，保管把你這毛病治好。”

周晨默默跟在林浩身后。手機里還存著那些木卿卿的照片，他想刪掉，手指卻在刪除鍵上遲遲按不下去。

“咱們男人嘛，就該吃烤串喝啤酒。”林浩自顧自地說，“這種小女生喝的奶茶，有什么好稀罕的？”

周晨點點頭，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杯焦糖瑪奇朵的香味。每天早晨，他都會點一杯，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陽光穿過玻璃杯，在桌面上投下琥珀色的光影。那些細密的泡沫，像極了木卿卿發絲上的光暈。

“你說，咱們是不是太傻了？”周晨忽然問道。

“可不是嘛。”林浩一揮手，“二十多塊錢一杯的飲料，喝了跟沒喝似的。還不如買瓶啤酒，那才叫過癮。”

周晨嗯了一聲，卻想起第一次喝焦糖瑪奇朵的味道。

微苦的咖啡和甜膩的焦糖，在舌尖上碰撞，就像他每次看到木卿卿時，心里又甜又澀的感覺。

“別想了。”林浩拍拍他的后背，“晚上去擼串，我請客。保管讓你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忘了。”

“好。”周晨應了一聲。

但他知道，有些味道，大概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就像那杯焦糖瑪奇朵，明明清淡得像白開水，卻總讓他回味無窮。明明知道再也不會來了，卻還在想著下一杯會是什么滋味。

“走，哥帶你去個好地方。”林浩摟著他的肩膀，“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才是男人該喝的東西。”

周晨跟著他往前走，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奶茶店的招牌在陽光下閃著微光，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舍。

“不就是杯奶茶嗎。”他低聲嘟囔，“有什么好喝的。”

可說這話時，他的喉嚨里卻泛起一絲焦糖的香甜。

林浩吃了一口羊肉串，啤酒的氣味還在嘴里打轉，卻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杯拿鐵的滋味。

“不對勁啊。”他晃了晃腦袋，“不能再這樣了。”

可第二天一早，當他背著書包路過奶茶店時，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玻璃櫥窗里，新換的菜單上寫著“今日特調：秋日留香”。

金色的字體在晨光中熠熠生輝，像是在向路人眨眼。

“周晨？”他愣住了，“你怎么在這？”

周晨正站在店門口，手里攥著昨天那本撕壞的《高等數學》。聽到聲音，他像是被人抓住把柄似的，慌忙把書塞進包里。

“我...我路過而已。”周晨支支吾吾地解釋，“這條路去實驗室近一點。”

“放屁。”林浩瞪著他，“實驗室明明在東門，你繞這么大一圈干嘛？”

周晨低著頭，鞋尖在地上畫著圈：“就是...想看看新品。”

“你不是說再也不來了嗎？”林浩質問道。

“你不也在這嗎！”周晨反唇相譏。

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尷尬。

“咳咳，那個......”林浩清了清嗓子，“我是來退杯子的。”

“退杯子？”周晨看著他空空如也的雙手。

“對，就是前幾天的杯子。”林浩繼續編著蹩腳的理由，“環保嘛，要愛護地球。”

周晨撇撇嘴：“你上次明明用的是一次性杯子。”

“那你呢？”林浩惱羞成怒，“拿著本破書在這站著干嘛？”

“我...我是來問題的。”周晨晃了晃書包，“這不是有道積分不會算嘛。”

“積分？”林浩冷笑，“你小子數學系的學霸，還用找人問積分？”

周晨訕訕地笑了笑：“這不是...想找個人討論討論嘛。”

“討論？”林浩湊近他耳邊，“你是想找誰討論，心里沒點數？”

周晨的耳朵立刻紅了：“你胡說什么！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林浩雙手抱胸，“昨天說得挺硬氣，今天就原形畢露了？”

周晨張了張嘴，還想辯解，卻見木卿卿推開店門，開始整理門口的盆栽。晨光灑在她白色的圍裙上，像是給她鍍上了一層金邊。

“看什么看。”林浩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人家都說了討厭你這種舔狗。”

“我才不是舔狗。”周晨小聲嘀咕，“就是...就是覺得她調的咖啡好喝。”

“是咖啡好喝，還是人好看？”

“都...都有吧。”周晨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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