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的，顧海瓊兩個人回到家，提著東西才走進院子里頭，許愛就悄摸摸的從不遠處房間走了出來。

　　遠遠的就對著她們招手，“小顧，小顧……”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顧海瓊把手里頭的東西走過去，“瞧你這樣兒，不會是撿到什么寶貝了吧？”

　　“什么寶貝啊，是老太太。”

　　許愛壓低了嗓門，好像在說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兒。

　　時不時的還朝著老太太房間那邊看兩眼，“中午飯都沒怎么吃呢，老先生勸她多吃點，結果老太太回頭就和老先生吵了起來，然后自己氣呼呼的就回了房間……我剛才和李姨故意經過房門口聽了兩嗓子，還在吵呢……”

　　顧海瓊，“……”

　　“行了，這里有我們呢，你把這些東西拿過去收拾下，然后就去休息吧。”

　　把東西都給許愛拎走。

　　她側頭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沈南川，對著他揚揚眉。

　　那意思是，怎么樣，被我說中了吧？

　　老太太分明就是沒看到沈南川回家吃飯，然后心里頭不得勁兒。

　　把那股氣往老爺子身上撒呢。

　　沈南川學著她的樣子揚揚眉，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我過去看看，你回房去歇會吧。”

　　顧海瓊想了想也就真的沒有跟上去，

　　這會兒老太太想來是最想看到沈南川的吧？

　　她笑著點點頭，對著沈南川擺擺手，“你趕緊去，記得別還嘴，老太太說什么就是什么。”

　　“你現在得把她和爸當成孩子一般的來哄。”

　　顧海瓊壓低聲兒，“比咱們二二幾個還小的那種。”

　　沈南川，“……”好吧，他現在就去哄！

　　房間里頭。

　　呂老太太正氣呼呼的朝著外頭推人，

　　“你趕緊給我出去啊，出去出去。”看到人就心煩！

　　“沒事你愛去哪就去哪，別老在家里頭氣我。”

　　“沒病也得被你氣出點什么毛病來。”

　　呂老太太忿起呂老爺子那是半點不留情，什么話氣人說什么！

　　偏偏的，呂老爺子還不能真和她生氣計較。

　　他背著手朝著外頭走。

　　然后沒走兩步看到門口的沈南川，老爺子一下子松了口氣。

　　回過頭中氣都足了幾分，

　　“你兒子回來了，讓他來講講，來來，兒子呀，幫你媽和你爸我評評理……”

　　沈南川，“……”又來這一套！

　　兩個加起來將近兩百歲的人啊，可真是……

　　頭疼！

　　想想剛才自家媳婦回房間時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眸光。

　　這會兒他總算是有些理解那里面的意味深長了。

　　同情！

　　可不是在同情自己么？

　　沈南川暗自翻了個白眼，媳婦越來越喜歡看自己笑話了呀。

　　面上卻是神色不變，“爸，媽，你們說什么呢，我剛才出去幫媽買了點東西，有幾件衣服，媽你要不要現在就試試？”他把自己手里頭提著的幾個袋子往前遞，語氣真誠，“這是一套的，里面還有配著的鞋子呢，是我和小顧兩個人走了大半個上午挑的，媽你穿了看看？”

　　“好好，是我兒子媳婦買的，肯定好看。”

　　“不試都好看。”

　　呂老太太念念叨叨的，可還是伸手接過衣服，和個孩子似的看了起來。

　　沈南川則回頭看向他爸，“爸，你的我剛才放到書房了，你也過去看看，要是哪里不合適的剛好一會去換。”

　　“嗯，對，爸這就過去看看。”

　　呂老爺子背著個手，背悠悠的朝著外頭走。

　　心里頭卻是暗自點了兩下頭，

　　嗯，臭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幫他爸解個圍！

　　房間里頭。

　　呂老太太這會兒則是恢復了精明一般，伸手拍了下沈南川，

　　“臭小子，就知道心疼你爸。”

　　“怎么會呢，我最疼我媽你。”

　　“嘴上說最疼我，心里頭不知道怎么想的呢，生怕我把你爸怎么著，還得讓你動腦筋把人支出去。”

　　“躲著我這個母老虎是吧？”

　　老太太自己說著話，然后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爸這個人啊，最近你是不知道，可煩了，瞧著他那架式，我去個洗手間都得跟著我。”

　　“那么大一個人了，你說說他不會去做自己的事情嗎？”

　　“你說說，我都這把年紀的人了，老太太一個，就是想跑還能跑哪去？”

　　“他還竟然說得看緊一點，怕我跑了。”

　　呂老太太說到這里恨恨的拍了下桌子，“年輕那會兒倒是傻，根本沒想著跑。”

　　這后來倒是想跑了。

　　可心里頭的牽掛太多，一路到現在。

　　嗯，現在呀，她可不是留在這里守著他個老東西了。

　　她是舍不得自己家的這些個孩子！

　　“媽，我爸陪著您還不好啊。”

　　沈南川心里頭有些發酸，他爸也是心里頭難受吧，可還不能在老太太面前露出點什么來。

　　他幫著呂老太太倒了杯花茶，自己也跟著倒了一杯。

　　咕咚咚的喝下去。

　　呂老太太坐在一側瞧著就笑，“你瞧瞧，這血緣關系多么的奇妙？”

　　“你爸喝茶就這樣，牛飲一樣。”

　　“你和你大哥也就隨了他，不管喝什么都是直接一口氣灌完拉倒。”

　　不過想想，自己好像也沒那個雅性端著茶杯小口小口的喝啊什么的。

　　浪費時間！

　　所以……

　　這兩個兒子也算是隨了她？

　　老太太還在想呢，沈南川已經帶著笑意開了口，

　　“不管喝什么不都是解渴的嘛，多喝點總是沒錯的。”

　　“對對，解渴的。”

　　呂老太太點點頭，下一刻又猛不丁的哎喲了一聲。

　　把沈南川給唬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不是，媽剛才想要說什么來的？”

　　呂老太太伸手在自己腦門上輕輕拍了一下，再抬眼，臉上閃過的全是黯色，

　　“老了啊，這記性是一天不如一天的。”

　　“媽就生怕哪天把自己都給忘了，到時侯啊，你們也別管我，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沈南川臉色有些難看，“媽，你這是說什么話呢。”

　　“你和我爸都好好的，還要看呂顏她們結婚生子呢，什么自生自滅的，有我們在呢，您怎么著都會好好的呢，以后可不能再說這樣的話。”

　　“好好，媽不說媽不說了。不是，媽剛才想要做什么來的？”

　　沈南川想了想，試探般的開口道，“是不是去試衣服？”

　　“哎，好像還真的是。”

　　呂老太太拿起衣服朝著房間走，“兒子你在這里等會呀，媽去試試衣服。”

　　沈南川坐的穩穩的，“媽你慢點，我在外面等你。”

　　老太太先試了一套大紅色的。

　　顧海瓊當時選這套衣服的時侯沈南川還覺得有些無語，

　　老太太會穿嗎？

　　這么紅的顏色……

　　沒想到，這會兒頭一身衣服就選了這個大紅色。

　　“怎么樣，好不好看？”

　　呂老太太走出來，站到沈南川跟前，孩子氣的看向他，

　　“會不會顯的太紅了啊？”

　　“這衣服肯定是小顧買的，我前幾天和她念叨過，說你李嬸穿了件大紅色的衣服，沒想到她倒是記到了心里頭……”呂老太太嘴里頭埋怨著，可語氣里頭全是滿滿的笑意和高興，甚至在沈南川面前來回走了兩圈，“兒子，怎么樣，媽穿這衣服出去，你爸會不會說我？”

　　看看，老太太心里頭還是在意他爸的吧？

　　果然是每對夫妻有每對夫妻兩人相處的方式！

　　他媽和他爸的相處方式，估計就是吵吵鬧鬧的過日子吧？

　　心里頭笑了笑，沈南川卻是面色不改的點頭，

　　“好看。媽穿了精神可好了，走出去人家肯定會說你年輕好幾歲。”

　　對面，呂老太太抬眼看著沈南川，看著看著撲吃一聲笑了起來，

　　“你這孩子，這話，是小顧說的還是小顧教你說的？”

　　她才不信這個傻兒子能說出這樣溜的夸人的話來！

　　“小顧說的。”

　　果然！

　　看看，要兒子有什么用啊。

　　還是兒媳婦好！

　　就在呂老太太心里頭腹誹，念叨著想只要兒媳婦不要兒子行不行時。

　　耳側，沈南川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我也這么覺得。”

　　“是嗎？”

　　“真好看啊，那媽就穿這一件了。”

　　呂老太太也不回房間換別的了，索性就穿著這套衣服朝外頭走，

　　“走走，我得去看看你爸去，讓他也看看小顧給我買的新衣服。”

　　這衣服明明是他這個當兒子的買的。

　　怎么到他媽嘴里，就成了自家媳婦買的？！

　　憑啥啊。

　　哎，這年頭，兒子難為！

　　書房里頭。

　　呂老爺子面前擺著一套筆墨紙硯。

　　是顧海瓊早就淘到的東西。

　　不過還沒來得及給老爺子拿出來呢。

　　這段時間家里頭為了老太太的事情都緊張的不得了。

　　沈南川這一回來，剛好也能讓老爺子松口氣，再給這么一套老爺子的心頭物。

　　估計應該能讓老爺子高興上一番吧？

　　當然，衣服也有。

　　是一套手工縫制的中山裝。

　　不過這會兒呂老爺子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到了面前的文房四寶上。

　　最后，他拿起電話和自己的那幾個老伙計們顯擺，

　　“哎，對，老陳呀，我得了個好東西，啥，誰送的？哈哈，那還有誰啊，肯定是小顧啊。”

　　“哈哈，這沒辦法，我有個好兒媳婦啊。”

　　“哈哈哈……”

　　兩分鐘后。

　　“哎，老馬啊，回頭有空了來我家啊，給你看個好東西！”

　　“……”

　　三分鐘后。

　　“老黃呀，吃飯沒，啥，正在我們家附近？那你趕緊過來，對對，過來，給你看個寶貝……“

　　不過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

　　呂老爺子把他新得了一套文房四寶的消息差點廣告天下！

　　放下電話，他一抬眼就看到門口一身大紅衣裳，一臉得意走進來的呂老太太！

　　撲。

　　呂老爺子才喝到嘴里的茶就那么噴了出去。

　　還好他轉頭轉的快。

　　覺得不對立馬把頭偏到了一邊。

　　不然非得正好噴呂老太太一頭一臉不可！

　　回過頭，呂老爺子嗆的，連著咳嗽了好一陣兒才緩過這口氣。

　　他深吸了口氣，抬手指著呂老太太，“你你這是做什么，穿的這么個大紅的，這是要干嘛？”

　　瞧那一臉的顯擺樣兒。

　　和個孔雀開屏似的。

　　瞧著就鬧心！

　　“換了去，趕緊回去換了啊。”

　　呂老爺子瞧不慣，“你平時穿的衣服不是挺好的嗎，這紅色還是算了吧。”

　　他對著呂老太太擺擺手，讓她趕緊回房把衣服換下來。

　　自己則扭頭對著站在呂老太太另一側的沈南川一眼瞪過去，

　　這就是你給你媽買的衣服？

　　臭小子！

　　沈南川，“……”他就說，他爸和他媽總會有個正常的嘛。

　　看看，現在明顯他爸的眼光還是和他一樣正常的。

　　至于他媽和自家媳婦……

　　沈南川已經不想再多說什么，連心里頭腹誹幾句都懶得說。

　　“你干什么，板著個臉給誰看呢。”

　　呂老太太不樂意了起來，穿著衣服在他面前來回走了好幾趟，

　　不想看是吧？

　　我就在你面前晃，讓你看個夠！

　　有本事你把眼給閉上，別看啊。

　　呂老爺子，“……”再次把怒目朝著沈南川橫了過去，

　　都怪你這臭小子！

　　沈南川，“……”關我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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