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向信奉在家睡到自然醒的志輝起了個大早，原因自然是要去看他最最敬愛的爹。

        吃過早飯，劉志輝，周衛國，陳怡，和阿根都身穿素衣，手拿祭品，一路相對無言，往周家祖墳去。

        當劉志輝看到周繼先的墓碑時，眼前浮現的都是爹在世時的音容笑貌，他的腿無力般的癱軟在父親的墳前，淚流滿面。

        志輝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和周繼先相處最多的孩子，因此也得到了周繼先最多的愛。

        “爹，志輝來看您了。”志輝撫摸著周繼先墓碑前的照片，輕聲說著爹生前最想聽的話。“您放心，我和倆位哥哥都會謹記您的教誨，好好做人，一定不會給您丟臉的。”

        衛國此時緊挨著志輝跪著，再他說完后接著說：“爹，我把您送回到母親的身邊了，您在那邊應該和娘已經團聚了吧，您在世的時候，我們兄弟幾個都沒盡到什么孝心，反而處處連累您，現在……”衛國說到這，已經是淚流滿面，捂著臉，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只因未到傷心處啊，衛國現在心痛難平，自己的爹是受自己的連累而犧牲的，生為人子的周衛國有怎能不愧疚呢？

        志輝見衛國這般難受，顧不得自己傷心，強打起精神，紅著眼拍著衛國的肩膀，安慰著他：“哥，你是爹最大的驕傲，他不會怪你的，而且爹現在和娘在一塊，一定會特別的幸福。”

        衛國聽了志輝的話，心里像是被一陣和煦的風吹過般的溫暖，衛國明白，對于爹的死，志輝承受的傷又能比自己輕多少，可即便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志輝還能顧及到自己的心思，不是勸他不要傷心，而是讓他放寬心，這樣懂自己的弟弟又怎能不讓他喜歡呢？

        衛國安撫般的摸了摸志輝的頭，眼神也變的漸漸柔和，用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語氣說道：“我家小弟還學會安慰人了，放心吧，哥沒事。”

        志輝見他這樣，也不再糾結了，轉過頭對著父母又說：“爹，娘，告訴你們一特好消息，嫂子現在懷孕了，你們馬上就要當爺爺奶奶了，是不是特別開心。”

        陳怡見志輝把話題引到孩子上，開口說：“公公，婆婆，你們放心，我會盡我所能照顧好阿文和孩子的。”

        阿根也說：“老爺，夫人，你們安息吧，三位少爺都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志輝和衛國有各自說了會話，眼看時間也不早了，四人向他們摯愛的親人磕了三個響頭，不舍得離開了祖墳。

        離墓地漸漸遠去，眾人準備坐車回去的時候，志輝突然拽住衛國，猶猶豫豫地小聲說：“哥，我想現在單獨和你聊會兒，可以么？”

        衛國愣愣的盯著志輝，也想到自己這幾天想的事，就和阿根和陳怡打招呼道：“你倆先回去吧，我和志輝有事要商量，阿根，照顧好陳怡，路上開車慢點。”

        “少爺，放心吧”說完話，車子便延長而去。

        劉志輝和周衛國去了一家飯館，此時飯館已經沒多少人了，他們各叫了些蘇州特色菜，相對而坐。

        衛國見志輝低頭不語，只顧吃飯，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是有事和我說嗎？”。

        “我，我吧！就是那個……”。

        衛國見志輝一幅有口難言，半天就是憋不出一句話的樣子，激他道：“你不說我可要說我說的事了。”

        “哥，你會忘記蕭雅嫂子么？”。志輝仿佛能預料衛國即將說的事，是他不喜歡的。著急的沖口就來了這么一句，把他自己都嚇住了。

        他本來想問的不是這個來著。他趕緊向衛國解釋：“不是，哥，我不是想要問……”。

        “行了。”衛國顯然沒想到志輝會問及蕭雅，愣了愣神，打斷了志輝將要說的話。

        過了一會兒，衛國又極為深情又溫柔地默默自語：“不會，我怎么會忘記她呢？阿土豬怎么會忘記小雅呢？她永遠都住在我心里，永遠是我周衛國的妻子。”衛國用手點了下自己的心，堅定的說。

        志輝望著衛國，只見他眼神中有種自己他十分陌生的情素，他不懂那是什么？只覺得讓人好舒服。

        “那嫂子呢？哥，她們倆你究竟更愛誰？”志輝雖替蕭雅感到欣慰，但總覺的衛國這么說，對不起現有的妻子陳怡，于是小聲的反駁道。

        衛國見志輝還在刨根問底，問的還是這么多年連自己都說不清的問題，一時也不知該怎樣回答他。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衛國曾經也以為自己會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會鐘情于一人，可現在發現兩個他都愛了，兩段感情都那么深刻與動人。

        志輝見衛國不再理會自己了，也沉默無言。其實志輝想知道的不過是衛國有一天真會把他拋棄么？可這樣的問題他有怎能問出口啊？所以他剛才才會不顧及衛國的感受，一直追問下去蕭雅嫂子的問題，看看時間真對于哥哥來說，真的是感情殺手么？看看哥哥是否還如自己認識的那般。

        志輝不怕犧牲，不懼死亡，但他害怕被拋棄啊，害怕他因為堅持自己的信仰，衛國會舍棄他、害怕在虎頭山上，衛國說的畫地絕交成真、害怕衛國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的戰友而打死他，畢竟除了小時候以外，這么多年他們都是聚少離多，老話不是還常說，遠親不如近鄰么？所以他才會這樣試探衛國，雖然是隱性的吧。

        “小輝，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她們倆我都愛，我不知道這倆份愛那邊重？我只明白珍惜當下，惜取眼前人才是我最應該做的事。所以我這輩子一定會好好愛你嫂子，給她幸福，而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蕭雅嫂子，如果有下輩子，我會做她永遠的阿土豬，把我全部的愛都給她，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人。”衛國見志輝一直等他的答案，只好把他的心里話都說了出來。

        志輝聽到衛國這樣深情的告白，感動地朝衛國笑了一下，只是卻怎么也到不了心底，他明明知道衛國是最重情義之人，但他還是懷疑，還是怕，志輝特別厭惡現在的自己，可如果他能放開，他也不會是劉志輝了。

        記得在虎頭山的時候，邱明同志曾經說過這么一段話，他說周衛國的感情像一把烈火，既能讓他浴火重生，也能把他活活燒死，但劉志輝的感情更甚于他，他就如飛蛾撲火中的飛蛾，一旦動了真感情，就會義無反顧，甚至是犧牲自己，所以如果失去從小的兄弟，這又怎讓重情義的志輝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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