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丘，電磁波，然后使出電光！”
  電弧圈圈擴散，籠罩在巨鳥的身上，而原本只能捕捉到一抹殘影的大嘴雀速度肉眼可見地慢下來。
  它看見了小火馬，看見了大比鳥，還看見了卡蒂狗與小福蛋。
  但唯獨沒注意到刻意藏起來的皮卡丘。
  電系克制飛行系，這樣的大殺器當然得先藏起來啊！
  電流覆蓋全身，皮卡丘小小一只，像炮彈一樣猛撞向敵人。
  ——命中了！
  “Wuo！”
  伴隨著吃痛的叫喊，大嘴雀身上的羽毛被流竄的電弧炸得膨脹起來，與此同時它從空中高高地跌落下來，抽搐了幾下，動彈不得。
  向風來眼前一亮。
  是麻痹！
  電磁波不僅可以降低對手速度，同時附加的麻痹效果還有一定幾率讓對方無法使出技能。
  放現實里跟被定身了差不多。
  之前皮卡丘用了那么多次電磁波都沒激發出這個效果，沒想到這次居然命中了。
  顧不上高興，向風來連忙跑到小火馬身邊，心急如焚地喂了顆樹果。
  “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她習慣性地去摸小火馬的皮毛，但是恢復了些許體力的小火馬卻把頭一撇，躲開了向風來的手，顫巍巍地咬著牙站了起來。
  一步一個腳印，它走得很慢。
  受傷讓它行動變得遲緩，疼痛讓它連四肢都在顫抖。
  可是小火馬還是毅然決然地擋在了女孩的面前。
  向風來：“……小火馬？”
  她的疑惑輕如穿林打葉的風。
  兩個族群還在廝殺。
  數十只波波與烈雀就在周圍，泥土的氣息中混雜著濃郁的血腥味，寶可夢受傷后發出的痛苦難耐呻吟伴著人聲、犬吠、風語源源不斷地鉆入耳中。
  咒罵、尖叫、啼鳴……全都亂套了。
  大嘴雀看見妻子倒下，不顧一切地橫沖直撞，但比它更不要命的是大比鳥。
  新首領是個瘋的。
  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它聽見了在嘶吼中血肉撕裂、鮮血涌出的聲音。
  這只大比鳥已經不想要命了。
  至今為止，小火馬已經見識了許多不同性格的首領。
  有溫吞閑適卻不好惹的熱帶龍。
  有負責認真醫者仁心的幸福蛋。
  有實力強大榮譽加身的水箭龜。
  有善良溫和但也精明的前大比鳥。
  有睚眥必報伉儷情深的大嘴雀。
  還有以身為餌奉獻大無私的新大比鳥。
  初見熱帶龍，它惱怒，因為實力不夠只能被攆著跑。
  后來結識幸福蛋和水箭龜，它羨慕，因為霸氣威武的水箭龜當了一方霸主，而善良睿智的幸福蛋名氣響亮。
  最后與前大比鳥首領萍水相逢，它無動于衷，因為彼此并無瓜葛，直到聽聞它為了掩護族人撤退最后傷重而亡——
  小火馬陷入了沉默。
  它突然意識到，當個首領，似乎沒有它想象得那么意氣風發。
  草原的生活很平和，那里生活的寶可夢相對來說數量較少，所以它從小到大都未曾嘗試過饑餓的感覺。
  在它無憂無慮地成長時，還有像扒手貓一樣要偷摸拐騙才能吃上食物的寶可夢。
  小火馬一直覺得，只要自己做得夠好，那么族群就一定能繁榮昌盛。
  可大比鳥做得已經足夠好了。
  為什么最后它的族群卻落得如此下場？
  與大嘴雀夫妻交手后，小火馬恍然大悟。
  ——是生命力。
  這對首領身上有著一股永不屈服的頑強拼搏勁。
  就像是草原上隨處可見的野草，只要有一點水一縷陽光，無論在多深的地底都會不顧一切地往上出頭。
  而這種奮發向上的野心，是它在安逸閑適的大比鳥首領身上未曾感覺過的。
  波波一族輸得不冤。
  烈雀們團結、努力，為了一只貓可以全族進行搜山，為了一塊棲息地可以鉚足全力去攻打。
  這棵巨樹的地理位置太優越了，生活在這里的波波們不經常爭斗，精氣神上反而比驍勇善戰的烈雀們差了一截。
  因為它們的首領就是這樣百折不撓，所以統率出的族人也自帶生生不息的韌勁。
  首領是一族之靈魂。
  只有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這個族群才會煥發出屬于自己的色彩。
  小火馬尚未明確自己的王者之道。
  曾經它幼稚地覺得讓族人吃飽穿暖不被別人欺負就是好的首領，而它也一直為此目標奮斗努力。
  但就在剛剛，就在它被大嘴雀打倒后。
  躺在帶著潮氣的泥土中，嘈雜的聲音遠去，在一片空白之中大腦嗡鳴一片，而余者俱寂。
  ——不想輸。
  這是它僅剩的、唯一的念頭。
  輸了會怎么樣？
  皮卡丘會受傷、向風來會難過，而好不容易拉拔起來的波波一族也會重新變回烏合之眾。
  它不要這樣的結局。
  哪怕馬蹄打顫，哪怕它視野一片灰蒙，哪怕明知道它打不過大嘴雀。
  但它還是站了起來。

  因為它不想向風來受傷。
  受傷是很疼的事，一個脆弱得跑快幾步都喘得下一瞬就要窒息的人類，怎么擋得了大嘴雀嘛。
  皮卡丘能干什么。
  對于弱者，小火馬以前的態度雖然不至于鄙夷，但總有一種傲慢的理所當然。
  你弱，所以你挨打。
  現在它的想法也依舊沒有變。
  寶可夢世界就是這么殘酷，可是殘酷之中也不乏溫情。
  你弱，那就努力變強，而我可以在你強大前保護你。
  小火馬一如既往地覺得向風來孱弱，可當它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她面前時，明悟便是一瞬間的事。
  學會慢下來——這是父母當初的教導。
  當初它不懂。
  但現在或許它已經明白了。
  “Heifo。”
  別怕。
  就像向風來曾經安慰它一樣，如今小火馬也對她說別怕。
  慢下來，看看那些不及你的族人，接納它們，替它們開疆拓土又亦或是遮風擋雨，你所沖刺的方向，便是它們向往的彼方。
  但是要注意別跑太遠，否則它們就找不到你。
  首領啊……
  小火馬輕哼一聲。
  就現在這群殘的殘、弱的弱的家伙，沒它保護那就真的等死吧！
  這樣的結局它才不要。
  所以——
  旭日初升的時刻是灰蒙蒙的，但向風來卻陡然覺得，整個世界在瞬間都明亮了。
  小火馬身上泛起了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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