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皇子
知元悄聲道:“二皇子叫咱們來賞畫?這些畫有什么可看的?”
卓靖持滿臉疑惑,笑道:“怎么女內相今天不似往日聰慧,不是賞畫,是買畫。”
知元震驚的看著這滿屋子的畫,有的不過是枯筆畫了兩條枝干,更有甚者,只畫了一個圓。
二皇子意氣風發道:“各位,感謝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到我府上欣賞拙作,這些畫作都是我的鐘愛之作。還請各位自行賞玩,若有喜愛者,我也不吝惜,愿意割愛。”
有嬌艷的侍女給每位賓客分發了木牌,知元的木牌上雕刻著茉莉,階柳的木牌上刻著迎風的柳樹,卓靖持是擎鷹的少年。
卓靖持和階柳都看著知元笑,二皇子還沒御賜王府住在宮里時,總說,茉莉香的無趣。這茉莉就是二皇子給知元的定義,香,但無趣。
知元不以為意,拿著手里十支木牌觀賞勉強能稱為畫作的畫。想來二皇子應該經常舉辦此類活動,來賓們輕車熟路,把自己的木牌插在畫卷下面預留的凹槽里,算是預定了這幅。
卓靖持看也不看,隨意把自己的十個木牌依次一插,就自顧自的和相熟的人交談。階柳也是一樣,選了兩幅就不再選了。知元本不想選畫,也不好不敷衍著,也選了兩幅,灼華選了五幅。
三人聚在一起飲茶,卻見堂內眾大臣截然不同,熱烈的品評起來,還有人為了奪一幅畫大打出手,好不熱鬧。
二皇子走到卓靖持身邊,熱情的關切道:“世子傷好了嗎?”
卓靖持撫著心口,虛弱道:“面上好的差不多,內里還得慢慢調治。太后娘娘慈愛,讓我在宮里住著,方便去太醫院。”
二皇子并不理會他這明顯的謊言,而是話鋒一轉,“我瞧你選了十幅畫,我的畫可不便宜。”
卓靖持爽朗道:“若為風雅,千金何妨。”
二皇子轉動手中折扇,低聲道:“知音難得,就不要世子錢財了。請用一個人來和我交換。”
卓靖持眼光轉動,指了指知元,“我知道二殿下要誰,那可是她的人。”
知元對卓靖持做了個探尋的表情,心里暗想,二皇子會要誰?他不會是想要望月吧。
正想著,二皇子已經走了過來,恭敬道:“四位選的畫不少,還得讓個妥帖人來取。”
知元還是不解,卓靖持拽拽她的袖子,耳語道:“你忘了,那天晚上在水榭瑤池的廚房。”
琴晚?二皇子竟然還色心不死,想隨便畫幾筆就毀了一個好好的姑娘?
知元剛要發作,卓靖持忙把她拉到了外頭,怕她反抗,緊緊抓著她的手腕。
卓靖持一臉認真,“知元,你是很聰明的,你想想為什么這些官員不巴結太子,而是巴結二皇子呢?”
知元脫口而出,“不巴結太子自然是怕被當成是太子黨,至于二皇子……”
知元猶豫不決,卓靖持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知元遲疑道:“你不會是想說,二皇子是太子黨?”
卓靖持壓低聲音在知元耳邊道:“難道二皇子就真的那么落拓不羈?他的自毀名聲就是給太子的投名狀。退一萬步,即便太子不能繼位,五皇子得繼大統。像二皇子這樣名聲不堪又會摟錢的兄弟,是你你會不喜歡?無論誰做皇帝,他將來都是手握重權的王爺。”
知元恍然大悟,難怪二皇子如此不堪,圣人也沒有厭棄他。卓靖持恰如其時的提醒道:“他收的錢大部分都給了圣人,自己只留一小部分。”
知元掙脫卓靖持的手,搖頭道:“那我也不能把琴晚給他,他今天愛這個明天愛那個,琴晚柔弱溫和,受不了那樣磋磨。”
卓靖持冷笑一聲,“柔弱溫和?今天晚上你偷偷到我那去看看就都知道了。”
知元驚訝的看著卓靖持,“你還不走?晚上還回宮里?”
卓靖持沒回答,而是突然后退一步,恭順的立在一旁。知元回頭一看,竟是太子,他身后是不施粉黛的蕪苒。
倒是蕪苒先不自然起來,微笑道:“我去外間等著將軍。”
她叫他將軍,因為她曾經是他手下的中郎將,那是專屬于她的稱呼。知元心里酸的厲害,甚至忘了給太子請安。
太子伸手攔住了蕪苒,輕聲道:“用不了多久,一起去吧。”
蕪苒抬眼看了看知元,太子沒說話,和蕪苒并肩進了二皇子的大堂,看也沒看知元一眼。
旁邊的卓靖持更像是沒了魂一般,癡癡的看著蕪苒的方向,他的眼睛恨不得穿透墻壁,牢牢釘在蕪苒身上。
卓靖持自嘲的一笑,對知元道:“旁的事情可以任性,對圣人不能,我還有父母弟妹,若今天回了家,只怕將來就再也沒家了。”
知元沒聽他說的話,只是胡亂點了點頭。卓靖持又道:“蕪苒快走了,上頭下了命令,讓她以后去齊云英手下帶兵,不日就得回翟遼去。”知元又點了點頭,卓靖持沒再說話,低低的嘆了口氣,拍了拍知元的肩膀,轉身回了大堂。
知元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好像所有的血液都在上涌,臉又燙又漲的難受。直到灼華來找她,知元才緩過神來,跟著她回去。太子已經走了一會了,大概是從其他門出去的,也許是不想再遇到知元。
二皇子連宴席也沒準備,等所有人選好了畫,就按官級品位站好隊給自己選的畫交錢。場面滑稽好笑,階柳灼華他們都笑了,只有知元和卓靖持在發愣。
待眾人走了,二皇子踱到知元面前提醒道:“畫作沉重,還請尚宮明日派人來我這取吧。”
知元看了看卓靖持,敷衍似的點了點頭,二皇子喜形于色,高高興興的把他們送上了回宮的馬車。
知元的心思都在太子身上,入夜以后,她故意一個人慢慢的走在宮道,期待著能和巡夜的太子巧遇。
一隊隊的侍衛走過,唯獨不見太子。知元不死心,依舊慢慢踱著。
“他今天不會來了,蕪苒要回翟遼去,他會陪找她。”
卓靖持的聲音從高處傳來,知元嚇了一跳,抬頭去看,他正坐在兩丈多高的墻頭上。
卓靖持輕輕跳了下來,正落在知元面前。知元低著頭輕輕道:“你也很喜歡蕪苒吧。”
卓靖持深呼吸了一口,悠悠道:“也?沒有也,我心里只有她,她高興,我就高興。”
知元奇怪的看著他,想問那齊仲螺算什么,但她也懶得真的發問,怕引來一大篇話出來。卓靖持很高,在這夜色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還是看到了他眼睛里粼粼的淚光。今天對于他來說應該很難過,他謹慎的通過了圣人的考驗,又不知道什么時間才能自由。而這一切卻是因為他立了奇功一件,他最愛的姑娘還跟在別的男人身邊。
知元有點可憐他,她故意轉移話題道:“我想不明白你今天說的話,二皇子怎么會是太子黨。”
卓靖持對她近乎感激的一笑,恢復了神態道:“一個人的權利往往體現在他的決策權上。出了左千牛衛,太子幾乎沒有決策權,他只能找一個絕對不會威脅到他的人,讓渡一部分權利而體現自己的權威。要是太子不能讓人飛黃騰達,誰還會為他沖鋒陷陣?”
知元默不作聲,半晌才慘笑道:“不行,我聽不進去,我腦子是亂的。”
卓靖持一笑道:“走,我帶你去看好玩的。”
卓靖持帶著知元七拐八拐走到了水榭瑤池對岸休憩的小房子,他輕車熟路的打開了皇后的休息室。在知元震驚的表情里取出一套小黃門的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知元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還是懵懂的換上了衣服。
卓靖持帶著知元,悄悄回了他的院子,卓靖持胳膊微微用力抱住知元的腰,腳下使勁一蹬,輕松的躥上了房頂。
他示意知元盡量平的趴在房頂上,這樣可以減少被雨探發現的概率。
下面的院子里,琴晚正在擺茶點和水果。小宮女問她:“琴晚姐姐,你這是做什么。”
琴晚欣喜道:“天漸漸熱了,一會世子必然是飲酒歸來,在這坐著納涼最好。”
卓靖持無奈道:“她這么孜孜不倦的勾引我,已經很久了。”
知元不屑道:“我怎么覺得,這只是一個宮女分內的事,她的任務就是照顧好你。”
下面的琴晚志得意滿的對宮女們命令道:“世子不喜人多,你們也都累了一天了,都下去吧,我一個人等他就好。”
卓靖持攤了攤手,知元笑道:“我也不覺得這有什么。”
待庭中宮女都離開了,琴晚竟躺在了給卓靖持準備的躺椅上,先是略略撥亂了頭發,然后微微解開了領口,最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看到了嗎,她每天都這樣。你總不來我這,都沒發現。”
知元嘴硬道:“春困而已,在你的椅子上睡一覺也不算什么大罪。”
卓靖持咬牙切齒道:“行,那我下去,讓你看看什么叫溫和柔弱。”
卓靖持從另一個方向飛身下去,故意用很輕的腳步走進小院,他在琴晚身邊沒有絲毫停留。琴晚卻緩緩睜開眼睛,保持著睡覺的姿勢,迷糊道:“世子回來了?”
她的聲音微妙,慵懶中摻雜著沙啞的嬌媚,知元聽了都渾身一凜,更不用說男人聽了會如何。
卓靖持嗯了一聲,背對著琴晚向里走,琴晚卻忙不迭的從椅子上滾落,嬌滴滴道:“奴婢等了世子兩個多時辰,不小心睡著了,世子見諒。”
卓靖持不得已回頭看她一眼,琴晚拉起衣袖,撒嬌道:“您瞧瞧,我的胳膊都劃破了。”
知元在房頂震驚的說不出話,想不到柔弱的琴晚還有這種手段,卓靖持轉身抬眉對知元一笑,故意道:“身子弱就少干重活,早些回去,我不用人服侍了。”
琴晚抬頭看卓靖持,低聲道:“世子……”見卓靖持毫無反應,便答應道:“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直到琴晚離開,卓靖持才把知元帶到地面上來。知元無奈道:“琴晚只是個弱小的女孩子,她喜歡你又不是什么錯,你也不能用什么勾引這種詞。”
卓靖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急著下結論,戲還沒看完呢。”
知元又累又困,已經不想再看戲了。她搖了搖頭打著呵欠道:“我懶得看了,反正不管二皇子是誰的黨羽,琴晚到底有沒有勾引你,我是不會把琴晚送給二皇子的。”
卓靖持退讓道:“好好好,不看就不看,我送你回去。”
知元真的困了,一路上迷迷茫茫的被卓靖持帶著走,走了許久好像越走越遠,知元猛的抬起頭問道:“這是回御芙堂的路嗎?”
卓靖持沒有說話,又輕輕把知元帶上了房頂。知元正要發作,低頭看去,卻見琴晚正被一個男子緊緊抱著,二人頭靠著頭好不親密。
知元大驚,仔細看去,竟是二皇子和琴晚。知元下意識道:“二皇子私闖宮禁,他不怕雨探嗎?”
卓靖持在空氣中做了個拈須的手勢,故作神秘道:“你還是太年輕,這里面的事情你不懂。”
知元冷漠的看著他,輕輕推了他一把,“快說。”
卓靖持解釋道:“雨探要是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圣人,那圣人每天聽這些故事至少要兩個時辰。二皇子不過是進宮調戲宮女,圣人要不默許他也不敢來,雨探更不是傻子,他們更清楚二皇子是太子黨,沒必要為了一點小事得罪太子。”
知元突然問道:“那我們……”
卓靖持撇了撇嘴,“我們兩個可說不清楚了,要是被雨探告訴圣人,先治我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
知元慌亂道:“那怎么辦?”
卓靖持被她逗笑了,“要是太妃喜歡你就沒事,你要是惹得太妃不高興,那就不好說了。”
知元瞪大眼睛,“雨探和太妃有什么關系?”
這次輪到卓靖持詫異不已,驚訝道:“你不知道?”
知元被他弄得一頭霧水,加上又困又累,反正太妃很喜歡知元,卓靖持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知元懶得去想,只想回去睡覺。
知元很少一夜無夢,這一整夜她睡得安穩,第二天早上起床便覺得神清氣爽。望月一面服侍知元洗漱,一面道:“說也奇怪,大早上的,承恩侯巴巴打發琴晚來給姑娘送一碟子紅豆。”
知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正好有差事要琴晚去做,讓她去二皇子府上取些東西來。”
望月雖想不通,倒也立刻下去安排。春日漸暖,圣人難得午后到鸞極宮午歇,還叫上了卓靖持。
知元親自安排了茶點,圣人與皇后并著五皇子、卓靖持圍坐在桌前閑話。五皇子很喜歡卓靖持,竟也不要出去玩,只要卓靖持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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