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正文完結(jié)
合歡樹無數(shù)的葉片交織纏繞在一起, 風一次動,就會發(fā)出一陣陣“刷拉拉”的響聲。
仿佛一個個小小的沉悶的鈴鐺
樹下,楚瑜眼神就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如牛皮糖一樣, 在后面黏著著虞濃不放。
又起風了, 不知道為什么, 今晚的合歡花開得那么絢爛,也不知道為什么, 花兒掉得那么頻繁。
落了兩人一身的粉色, 不斷地抖落開。
到最后, 楚瑜輕笑一聲, 將后背靠著自己疲累的虞濃, 連人帶松開的衣服一下子抱了起來,一邊親著。
一邊踩著后半夜的月光, 志得意滿地向院子的房間走去……
…
木質(zhì)櫻花香味的女孩房間, 粉色的床上,一男一女, 睡得正香,男人正摟著女孩,下巴擱在她頭頂上, 寵溺地將手輕輕放在她側(cè)睡的胸前, 護著她。
一個臥在他懷里睡得香甜, 毫無心機, 嘴唇微張, 像個小嬰兒。
另一個心滿意足,閉著眼睛,眉目舒展,從后面抱著她, 保護者姿態(tài),腿強硬地頂在她膝彎處,兩人緊緊貼貼親密無間。
“虞濃!虞濃!”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將男人一下子驚醒,瞬間抬頭看向門口。
再飛快地看向屋里的擺設。
然后看向了懷里軟乎乎的人。
門外的艾娥繼續(xù)拍著門。
虞濃兩天沒睡了,她是在楚瑜寵弱的親親里沉沉睡去。
睡著時候,小嘴還微張著呢,楚瑜親了好久。
劇烈的敲門聲一下子把她驚醒了,她掙扎了下,睜開眼睛。
楚瑜不愧是部隊出身,內(nèi)務滿分,起床速度飛快,套完褲子,直接套上衣,露出了八塊腹肌,衣服往下一拉,就將八塊頂有勁兒的腹肌蓋上了。
有條理又有速度,動作利落的仿佛敵人來了,推搶上膛,快得驚人。
回頭一看,就見到虞濃還躺在那里,如一汪春水一樣,臥在粉嫩的被子上,柔順如云的一頭亮澤的黑發(fā),襯著一張小臉雪白,唇瓣鮮紅,正呆呆地望著楚瑜,眼波輕動,目光懵懂,一動不動,端是一派純真迷人。
而且正一個勁兒地抿著粉唇,看著楚瑜,完全沒睡醒的樣子。
楚瑜聽著拍門聲,他一個箭步過去:“……你媽敲門呢,挺急的,快起來,你沒穿衣服,別讓她堵在屋子里。”到時候誰臉上都不好看,他聲音很低,湊在她耳邊哄著說。
說完就伸手將懶洋洋的她,從被子里掐著腋下給扶起來。
就像掐一團棉花一樣軟,被子滑了下來,楚瑜的目光盯在上面,喉嚨隱隱地吞咽了下,如雪一樣的,不可以!
夜晚可以化身為狼,不知節(jié)制,但白天卻要克制,有外人。
“不許咬嘴唇,咬破了……”他將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遮上,不遮突然壞事。
虞濃下意識地將被子揪在胸口。
像一只懵懂的小羊一樣。
被疼愛的人,自然也會對著疼愛自己的人撒嬌,但虞濃撒嬌跟別人不同,她對楚瑜撒嬌就是和他對著干,越不讓干什么她越要干什么,楚瑜說不讓咬嘴唇,她立即當著楚瑜的面,把牙齒放在嘴唇上咬一咬,給他看。
氣人得很。
楚瑜穿著背心,望著她心里歡喜,心都要化了,又想疼愛她,可準丈母娘就在門外,他心里急。
就不得不嚴肅地小聲命令她:“不許撒嬌,怪模怪樣的,快起來,你小褲褲在哪放的,罩罩呢,我拿給你……”
在他雷厲風行的動作下,甚至親自動手幫這個如雪堆砌的人兒認真套好,還在衣柜里選來選去,挑了一件能把整個人都包上的碎花裙,虞濃很快被他拉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給女孩穿裙子,手忙腳亂,最后被清醒過來的虞濃將手拍開,自己將帶著袖子的淺色碎花長裙子穿上了。
碎花裙子,顏色越淺越減齡,這一件幾乎淺到白色,只有丁點藍色的小碎花。
“虞濃!虞……”
艾娥剛要喊,門就被打開了。
楚瑜飛快開了門,臉上也微微有些窘迫,昨夜完全酒勁上涌,氣血沖頭,不管不顧,徹底放開,暴露本性,急沖猛上,色字頭上一把刀,可這刀就跟個□□血的妖精一樣,吸得他哪還想到明早什么事,上頭的不得了,差點沒交待她身上。
可天總要亮的,酒總要醒的。
尷尬只是一瞬間,他很快對艾娥頜首,裝無事地打招呼:“伯母,早……”
艾娥看著他,沒好氣,一晚上待在女兒房間里,想想也知道在干什么好事兒,但又發(fā)作不得,畢竟是女兒男朋友,她拉著臉道:“都幾點了,還早?”
楚瑜不以為意地笑了下,然后拿手機看了一眼,確實起晚了,已經(jīng)早上十點了,兩人折騰了一夜,天亮才睡。
虞濃這時也穿好了衣服,攏著頭發(fā)走過來。
艾娥是過來人,她一看自己女兒慢吞吞地走,步子邁得不大。
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身上還穿著一件高中時,她最愛穿的少女風碎花裙子,腰肢還是那時那么細。
可那時候穿起來,看著就是一個十八歲的清純少女。
但現(xiàn)在穿在身上,小腰扭得好看,一舉一動風情萬種,連眼角都帶著纏棉的紅意。
她目光在準女婿強裝作若無其事的面色上轉(zhuǎn)了一圈。
又朝女兒眼波微微一動,就生秋水,滿身皮膚滋潤的像吸飽了水的妖精,臉頰紅得像四月天的花,一臉都是do過后難以掩飾的樣子看了看。
艾娥臉色難看,但也沒說什么。
她站門口說:“虞湘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鄰居老張家兩口子不行了,我和爸過去看看,你在家看著家,帶好明明……”
“老張家?”哪一家?
虞濃整了整儀容,系好腰間的帶子,微微思索。
人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她問道。
“不知道。”艾娥也有些煩燥,“兩口子才五十多歲,昨天還聊天來著,早上就說不行了,兒女都在外地,趕不回來,幾個鄰居商量著打算把他們送醫(yī)院,我和你爸開車跟過去看看。”
“你們倆把家看好啊,別讓明明跑出去!”艾娥說完,著急走了。
虞家有車,是個小面包車,二手的,兩萬塊錢買的,老張家兩口子眼看著不行了,說不定死在車里,別人家的車都不拉,只好把虞家的小面包車開出來,幾個鄰居合力把人抬上了面包車。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救電話怎么打也打不通,再等下去,人就沒氣了。
院子外面,有不少人湊在一起,傳來一陣陣說話聲。
虞濃洗漱完,還聽到遠遠有警車的聲音。
她心不在焉地下著面條。
面條蔬菜雞蛋火腿亂煮一鍋。
楚瑜正在外面帶明明,他將明明放在自己脖子上,讓他騎大馬,整個院子都是明明的嘎嘎笑聲,他特別討孩子歡心,逗孩子真的有一手。
等到面好了,他才將小弟從脖子上抱下來,輕松地把四歲小兒抱在手臂上,就跟抱了個洋娃娃的一樣輕松。
虞家現(xiàn)在沒有別人,只有他和虞濃。
兩人不對視還好,眼神一對視,就好像有火星能燎原。
望著她,楚瑜吞咽了下,視線灼然,低啞放肆地湊在她耳邊道:“我想吻你。”
虞濃臉刷地紅了,看了眼他懷里的四歲小弟,然后就在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中間夾著一個無知小兒,就是唇舌吻在一起的時候。
“媽!”一聲凄厲的慘叫。
虞濃嚇了一跳,清醒過來。
兩人幾乎同時向門外望去,不知道是誰家的聲音。
接著是一陣嘈雜聲。
“不行了,沒氣了,別送醫(yī)院了,醫(yī)院都滿了,準備后事吧……”然后一個拿著藥箱的人,搖了搖頭匆匆走了。
接著就是一陣爆哭。
“媽,媽!嗚嗚……”
楚瑜聽到聲音,微擰著眉頭,看了虞濃一眼,然后起身出去看看。
虞濃想到什么,立即起身,跟在身后。
出去的時候,有許多人已經(jīng)聚集在那邊,似乎是虞家前面的一戶人家出事了。
“……今天邪門,先是老張家兩口子不行了,現(xiàn)在徐家大嫂也不行了,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沒氣了,她女兒哭暈了,突然就咽氣了……”
有人焦燥地說:“不但人,我家花也出事了……養(yǎng)了幾盆花,今天澆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全枯了,昨天明明還好好的?”
“二嫂,我家里菜園子也是,今天中午摘菜,發(fā)現(xiàn)死了好多棵,一拔根都爛了,最近也沒有下雨啊,現(xiàn)在離立秋還有半個月呢。”
“我家也是,窗口種的多肉,早上全干癟了,像突然失去水份,把我心疼壞了,養(yǎng)了好久……”
“……你們知不知道,老張兩口子拉到醫(yī)院,連醫(yī)院門都進不去了!”
“不會吧?”
“我騙你干嘛,老虞電話說的啊,醫(yī)院現(xiàn)在全滿了,都是突然犯病的,加三十臺救護車都不夠用,死了好多人啊……”
“是不是有什么傳染病?”
“網(wǎng)上說,好像有一種花粉空氣傳播,有毒,會被壞人和植物的生命力……”
“已經(jīng)辟謠了,人都抓起來了,是個十八歲的高中生,暑假閑的沒事干在網(wǎng)上胡說八道。”
“那你說什么原因?”
“專家都不知道,我哪知道?你去問專家啊……”
“老天保佑啊,我們家平平安安,我們家阿寶也平平安安……”
虞濃有些緊張地聽著這些人的議論聲。
并且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
她不知道第二輪危險是什么,但是她有預測,恐怕已經(jīng)開始了。
可是,危險到底是什么?難道是跟現(xiàn)在突然死掉的人,有關(guān)嗎?
她豎著耳朵,聽著這些人說話。
然后還扭頭看楚瑜,看他在哪兒,她現(xiàn)在一步都不想和他分開。
她也不知道原因,就是不想和他分開。
楚瑜在接聽電話,表情很凝重,見虞濃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他抬眸看了虞濃一眼,虞濃進了院子,他一轉(zhuǎn)身,也跟著進去,踱步在跟她后面。
看著她小腰一扭一扭的。
一早上連死三個人,頻繁出事,楚瑜就覺得不對勁了,他先給于隊打過去,占線沒打通,又給幾個同事?lián)苓^去。
其中一個接通了。
他看著虞濃,開口問:“劉哥,你們那邊什么情況?怎么于隊電話打不通啊?”
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太好,手機里的聲音呲呲啦啦,聽不清楚。
里面隱約傳來了聲音:“小楚啊,不好了,亂了,現(xiàn)在全亂了,你知道嗎?s市這邊死了多少人?瞞不住了!醫(yī)院爆滿,死人都沒地放,排隊在大街上,火葬場……火葬場現(xiàn)在的火爐都停不下來,冷凍柜都排不上號。于隊都帶人出去收尸了。”
楚瑜微微皺眉,他抬頭看了那棵依然開得粉花燦爛的合歡樹,和城中村下面的環(huán)路,已經(jīng)有不少車堵在那了,還有人在鳴笛。
聲音吵得要死。
“沒有查到原因嗎?”是什么原因一下子死這么多人?
“不知道啊,現(xiàn)在上面都亂了,我在局里看到資料,大概統(tǒng)計了下,死的大多是有病的,身體不好,或者受過重傷,嬰兒,老人,青強年比較少一些,現(xiàn)在上面懷疑是中了某種病毒,身體不好嬰兒老人抵抗能力差先中招,所以……繼續(xù)下去青壯年也很危險,小楚,你啊,趕緊弄點增強抵抗力的東西,s市現(xiàn)在藥店的各種維生片vc片保養(yǎng)品,都被高價被搶光了……”
“確定是病毒嗎?”楚瑜問。
“就是現(xiàn)在確定不了啊,根本找不到原因,才對人說病毒,否則就要引起更大的恐慌了,現(xiàn)在網(wǎng)上都開始流傳末世論,刪都刪不過來,還有個預測網(wǎng)紅大師,半個月前他就出來說要末世了,現(xiàn)在又出來,說他算到世界末日,最后的一線生機在東方,跪地求那位東方巨佬拯救世界,這不扯蛋嗎?都這個時候了,這些網(wǎng)紅還在博人眼球,我看他們是瘋了,有些粉絲還真有人信了,等上面倒出手來,第一個封了他,送他進局子……”
楚瑜聽著手機里的聲音,嗯了一聲,他跟在虞濃身后。
虞濃這時候,正在看院子里長得像小樹一樣的蔬菜。
她想到剛才門外的人說,家里的植物全死了。
她忍不住伸手輕輕一碰那株干枯的朝天椒。
只見朝天椒,仰頭就倒,碰瓷的干凈利索,它一倒,帶著周圍的菜全部倒下,一會的工夫,滿園枯黃一片。
植物死亡,這是很可怕的事,因為不止人類,所有生物幾乎都要植物,植物是生命最基本的菜譜,一旦植物死亡,接著就是大片的食草動物死亡,食草動物一死,食肉動物也會死去。
沒有植物就沒有動物,沒有動物也就沒有人類。
這個夢境怎么了?這個世界怎么了?
那一刻,虞濃想到的是,不是真的是末日吧,那她的危險是來自于末日里的人?還是末日本身?
她有預感,這次第二輪的危機,絕對不普通,很可能不是末世里的人,而是末世本身。
就像是在無人的松陽鎮(zhèn)一樣……
可是,前者她還有目標,后者她是茫然的,一個松陽鎮(zhèn),一個老鼠群都讓她差點難以躲過,那她要怎么解決更嚴重的第二輪這個末日世界,回到現(xiàn)實?
心里念頭紛擾,她心里緊張得很,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不急,就算是末日世界,也要一個過程,先看看,看看后續(xù)……
她目光從那些枯黃的植物上離開,目光一掃。
就看到四歲的小弟正蹲在地上,手里拿了一根小棍,在地上撥了又撥,一個人蹲在那兒玩了半天。
虞濃一開始沒注意到他,等到注意到的時候。
發(fā)現(xiàn),他正在玩一群螞蟻。
可是,這些螞蟻不會動,虞濃好奇地像小孩子一樣,蹲下身,眼著四歲小弟一樣,去看那些螞蟻。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些螞蟻都死了。
應該是在搬家的途中,路線拉了很長,有一米多長,螞蟻很大個,但是全部在搬家的路途中死去,死成了一條黑線。
看著這條黑線,虞濃感覺自己腦門要長黑線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又想起那個小青年放的九九八十一。
如果說,那是老天在預警眾人的惡作劇。
那么眼前死去的螞蟻是不是也是一種預警呢?
四歲的小弟蹲在這里,拿著小棍,挪著屁股就玩這一條線。
她就蹲在那里,看著他玩,但其實腦子在飛速想事情,但事情又毫無頭緒。
她聽到后面?zhèn)鱽砟_步聲,這個時候,她精神高度集中,如果別人,她早就躲開,拉開距離,近身對一個有暗器的人來說,太危險了。
但是,她不用回頭就知道,來的人是楚瑜的。
他的腳步聲,輕且有規(guī)律。
再熟悉不過了。
“你打電話問到什么了嗎?”她立即仰頭問他,她知道楚瑜比她還警覺,肯定會找人問情況的。
楚瑜手里拿著手機,猶豫了下,然后也蹲下來對她低聲說:“我剛找同事問了下,現(xiàn)在的說法是一種病毒,來自植物,抵抗力差的會先中招,傳染源還不清楚,但不排除空氣傳播,目前只是一種猜測……”
虞濃一邊聽著,一邊盯著地上那一條黑色的螞蟻線在看。
“病毒?什么病毒?”
“目前不知道,只是猜測……”
虞濃不說話了。
嘟著臉,她最喜歡在楚瑜面前嘟著臉,表達自己的情緒。
俗稱窩里橫。
但楚瑜吃這套啊,就喜歡她這樣窩里橫,楚瑜忍不住伸手,用手指背輕輕觸了下她嫩滑的臉蛋兒。
“你嘟著嘴干什么?我這也是好不容易打聽到的,沒有內(nèi)部人,這些消息也沒有。”
她嘟著嘴,突然想到什么,她問他說:“你說,人死前有回光返照,樹死前也有回光返照,那一個世界,消失前,會不會也有回光返照呢?”
楚瑜看著她,笑了下,但知道她容易生氣,惹惱了不讓親,于是還是斟酌地順著她說:“也許,嗯,有呢?”
虞濃聽話這么說,就拿著小棍在地上劃一劃,把那堆螞蟻路線也劃開了,她現(xiàn)在需要一個傾聽者。
她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啊,這個世界,突然植物長得很大,動物也很兇,人發(fā)燒后力量增強,速度變快。是因為這個世界要死了,在死前突然回光返照,爆發(fā)最后的生機,然后在異相后,也耗盡了所有能量,就像煙花一樣,一瞬間絢爛綻放,然后快速寂滅,這個世界就要消失了……”
“呃……”楚瑜看著她小手戳著地面。
小心問她道:“你是不是看了網(wǎng)上的末世論?”
虞濃一早上,從起來到現(xiàn)在,一波又一波的事情,她都沒來得及看手機。
這些只是她通過這個夢,種種蛛絲馬跡觀察之后,才總結(jié)出來的。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發(fā)展。
因為她參考了那個老外說的無人的風云城,還是無人的松陽鎮(zhèn),她想會不會,這里在寂滅后,也變成那個虛無的樣子。
可這個總結(jié),對于生活在這里本土的人,根本接不受不了,這是什么科幻小說嗎?還世界回光返照,怎么不說想出這種東西的人自己回光返照呢?
楚瑜就是本土的人。
但他當然不可能這么說她。
他只說道:“別擔心,肯定沒事的,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擋著呢,我擋著,網(wǎng)上那些末日論,少看一些……”
不怪她不肯跟他說夢里現(xiàn)實這樣的事,因為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的。
虞濃將手里的棍子一扔,站了起來。
楚瑜目光正盯著她,小心看她的臉色,見她突然站起來,他也站了起來,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惹她生氣。
院子里只有一個四歲的小弟,沒有別人。
見她站在那兒不動。
他走近了,然后伸手就將他抱在懷里。
下巴蹭著她的柔滑的頭發(fā),低低哄著她道:“你放心,別害怕,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這句話,如果讓別人來說,虞濃不會信的,沒有人會一定保護自己,不過是一句甜言蜜語,是一句空話罷了。
但是,是楚瑜說的。
他保護過她,真的保護過她。
虞濃是側(cè)著身,被他抱在懷里的。
她不想跟他鬧脾氣了。
她只是因為第二輪的危險怎么爆發(fā)而焦慮,如果危險來自人,那還好。
可若危險來自這個世界,怎么辦,她將必死無疑。
她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最能讓她心緒平靜地地方,大概就是楚瑜的懷里,那里充滿了讓她無比心安的陽氣。
當然,她一邊靠著,想到什么,把手機取出出來,窩在他懷里看。
楚瑜說網(wǎng)上末日論,她想要看看會不會有她想要的線索。
一打開熱搜,就被上面的信息震驚到了,信息爆炸了,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而且國內(nèi)外現(xiàn)在一樣混亂,有人末日說,也有人說一切都是m國的陰謀詭計,是他們秘密投放致命病毒導致處全球大亂,但m國現(xiàn)在也很慘,總不能投病毒投到自己家門口。
還有說是世人觸犯了神,降下的神罰。
有人發(fā)圖片,上面大片的僧人坐地閉目念經(jīng)祈福等待坐化,還有一步一跪向天地祈禱的人,以及各種視頻,不但有宣揚著來自東方的一線生機,還有嘶吼希望東方真有大佬,幫忙救一救全人類。
虞濃飛快地劃走。
之所以會有這種瘋狂的演變,是因為。
下面大量的圖片,讓看到的人實在絕望。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辦法遮掩這個事,再刪貼已經(jīng)毫無用處。
因為海面上就在十分鐘前,有人拍了照,出現(xiàn)大量的魚,死亡翻白肚,飄在海洋上,以及無數(shù)飛行中的鳥兒,從空中墜落的情景,真的像下雨一樣,甚至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無數(shù)人在分享這些照片。
還有醫(yī)院停在走廊的白布死人,更有夸張的是醫(yī)院沒有地方放,這么熱的天全部擱置在了醫(yī)院門前的廣場上,光看著照片,白白的一片,駭人聽聞,幾乎沒有人從那里走過。
以及大量的植物死去,果樹干枯,一眼望去稻田全部化為了枯草,顆粒無收。
農(nóng)民抱頭痛哭。
在這種情況下,全民恐慌,全球末世論……
這個世界,真實存在嗎?
這個世界……完了。
虞濃看著這些,心跳得極快,她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
這個世界,最后一瞬間的燦爛,接下來,就是迅速凋零。
她手指飛快地下滑,下滑,突然打不開網(wǎng)頁了,網(wǎng)絡沒了,
網(wǎng)絡在剛才一瞬間,沒了。
她正捏著手機。
楚瑜放在她腰間的手,一緊,就將她一個轉(zhuǎn)身,抱離了原地。
一只大鳥從上面莫名其妙掉了下來,砸到了院子里,揚起了一層灰塵。
看來不止一只鳥掉下來。
因為院外,傳來一陣陣尖叫聲,還有車的瘋狂鳴笛聲。
有無數(shù)鳥兒掉下來。
開始了,他們這里也開始了嗎?
正在一邊用小棍掘螞蟻的四歲小弟,被突然掉下來的鳥,嚇哭了起來。
然后一撅屁股,站起來,跑到虞濃的腿邊,用力地抱著虞濃的大腿。
在關(guān)鍵時刻,他還是在抱親姐。
虞濃覺得得自己的心臟不舒服,一鼓一漲的,她習慣性地將氣流運轉(zhuǎn)全身,才好一點。
楚瑜見小弟嚇得抱著虞濃腿不放,大聲嚎哭,他松開虞濃,伸手一下子將他從虞濃腿上抱了起來,拍拍哄了哄。
“男子漢,不怕啊……”他哄著小弟,目光又看向虞濃,一伸手又將她也摟在懷里。
“先進屋吧。”天空隨時掉下東西,這太危險了,別看一只鳥,但一只肥鳥掉下來的速度也能砸死人。
虞濃被他拉著走,但她目光四下看著,甚至還看著天上。
沒有鳥,別說沒有鳥,她發(fā)現(xiàn)周圍連夏天蟲子的鳴叫聲,都像突然按了暫停鍵。
那么,蟲子沒了,鳥沒了,現(xiàn)在剩下的,就只有人了……
院子外,警笛聲,車鳴聲,人的尖叫聲,叫罵聲,還有喧囂的聲音。
這里雖然是城中村,但四面是環(huán)路。
并不是超然出世,而是入世人間。
楚瑜帶著虞濃,還沒有走進房間,虞家大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
艾娥一臉慌張焦急地跑了進來,一看到虞濃和楚瑜,趕緊叫道:“濃濃,你爸聽說你爺爺奶奶都不行了,一下子暈倒在外面,快過來幫我扶進來,哎小楚,小楚你……”
楚瑜一聽,立即將四歲的小弟放下,小弟一個勁地抓著楚瑜衣領(lǐng)不放,哭得更大聲。
艾娥已經(jīng)跑過來了,一把將兒子抱起來。
“幫幫忙,小楚。”
楚瑜二話不說,很快出去了,虞濃頓了下,也跟著艾娥出去了。
一走出門口,虞濃又感覺一陣心悸,這是很奇怪的感覺。
像是電燈突然停電,電源接觸不良,讓人一會順暢,一會喘不上氣。
她立即將氣流運轉(zhuǎn)一遍,心悸才減輕。
然后看向旁邊的艾娥,她好像若無所覺,但臉色蒼白,手里還緊緊抱著兒子。
“小弟給我抱吧。”虞濃是看她狀態(tài)不好。
艾娥立即擺手:“不用,你快去和小楚扶你爸。”
虞濃嗯了一聲,和艾娥也保持著距離,她看向周圍,鄰居也已經(jīng)亂了,有哭的,有叫的,還有不少站在門口往街道那邊看。
四面環(huán)路,擠滿了車,還有警車的車燈在閃。
虞建章就倒在合歡樹下,估計是往家這邊走,走到合歡樹這里,倒下來了。
說來奇怪,整個世界的植物都死掉了,但虞家的合歡樹,依然開著粉色的花。
虞濃已經(jīng)開始懷疑世界萬物了,她在路過樹的時候,伸手就彈了數(shù)枚冰針到樹上。
但合歡樹毫無反應。
她微微有些失望,它并不是離開這個夢境的契機。
已經(jīng)有兩個熟悉的鄰居,把虞建章扶起來了。
艾娥立即沖了過去:“二叔,老六,謝謝你們,給建章給扶到家里吧。”她也知道去了醫(yī)院也沒用,醫(yī)院的大夫都出事了,沒有人管了。
兩人苦笑道:“嫂子,大哥他,不太行了,還是找個地方,別放進家里了……”不太行了已經(jīng)是很委婉的說法。
實際上,已經(jīng)死了。
“啊,怎么會?”艾娥今天看了太多人死去,輪到她丈夫,她的眼淚,刷地落了下來,她哭著道:“那,那把我家建章,放到樹下的椅子上吧。”
“好咧,嫂子,別難過,我爸也剛走,家里都已經(jīng)死了一半了……”
死了一半了……
虞濃看著三個人向合歡樹不遠的乘涼椅上走過去。
突然又一陣心悸涌過來,身體正運行的氣流,再一次阻擋了這種悸動。
然后她親眼看著抱著孩子的艾娥,突然倒下了。
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想過去,卻發(fā)現(xiàn)楚瑜也不對勁了,他停住腳步,在合歡樹下捂了下胸口,她立即跑到他身邊。
“你怎么,怎么了?”她手握著他手臂問。
幾乎瞬間,她就將氣流凝在眼睛上,去看這個世界。
為什么會有一波又一波的悸動,很明顯上一波悸動,艾娥倒下了,所以這個悸動每來一次,就會死一波人?
這個讓人難受的感覺到底是什么?
虞濃用氣流打開自己肉眼凡胎的眼睛,去看眼前的世界。
眼前的畫面,就像是充電斷電一樣,突然從彩色變成了黑白,當變成黑白的時候,那種悸動感又來了。
她的目光飛快地掠過周圍,當畫面變成黑白時候,只有彩色的人才能活下來,周圍的人,又無聲地倒了三分之一。
下面環(huán)路上的人,就像割稻子一樣,一次又一次,次次去一半。
無聲無息。
一秒后,眼前又變回彩色的世界。
彩色的世界,虞濃耳朵里傳來無數(shù)尖叫和喧囂聲,而黑白的世界卻寂靜無聲。
在虞濃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時候。
眼前又像電源接觸不良一樣,變成了黑白色。
剩下的人,又倒下一半,到現(xiàn)在還站在道路上的人,只剩下零星幾個。
他們在人群中恐懼的吼叫,奔跑,甚至喊救命。
這是什么?
世界的覆滅?
可是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救楚瑜啊。
要怎么逃脫這樣的噩夢?
只要她能逃脫了這個夢,楚瑜就沒事了吧?
可這個世界,甚至連個形體都沒有,她要和誰對抗?她要怎么做啊?
楚瑜捂著胸口,痛苦地向合歡樹退了一步。
“楚瑜,你快把手給我……”虞濃趕緊上前,想將自己體內(nèi)氣流分給他一些,每一次抵抗那陣心悸,身體氣流都會少一部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抵抗多久,但她不想楚瑜死。
她剛握住他的手,就看到眼前又變黑白了。
黑白的一瞬間,她發(fā)現(xiàn),楚瑜身后的合歡樹還是彩色的!
而合歡樹,突然動了。
那一刻,就像放慢鏡頭一樣……
萬千細小鈴鐺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黑白畫中,不知哪里的風,突然吹過,合歡樹的樹枝,開始在楚瑜身后搖動起來。
“快閃開!”虞濃想拉開楚瑜。
可太慢了。
不,是合歡樹太快了。
只見影子一閃。
一根粗枝,從楚瑜背后穿刺進去。
“啊不要!”虞濃飛快彈指過去,想將那根樹枝打斷。
但來不及了,楚瑜握著她的手,全身一僵。
鮮血殷紅了他身上的白色t恤。
兩人在那一刻對望。
楚瑜喉嚨一涌,嘴角流出血沫,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回光返照。
仿佛記起了什么,目光盯著虞濃,從震驚的眼神,到復雜,到慢慢地冰冷。
他咬牙,伸出右手向后,一下子拔,出了帶血的合歡枝,扔到了一邊。
他瞇了下眼睛,呵呵一聲,看著虞濃咬牙切齒地念出三個字:“合!歡!宗!”他用帶著血的手,伸到鎖骨處,用力一抓。
“楚瑜……”
虞濃眼前一黑,就見一道黑光,沖天而起,沖上九宵,一劍破開生死路,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像雞蛋殼破碎的聲音,有什么東西捅開了天。
她抬頭,黑光散去,頭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不斷翻滾的云洞。
那道黑光,刺穿了無數(shù)的云層,仿佛打通了天地一般。
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通道。
有光似乎照在了虞濃的頭上。
在通道打通的那一刻。
虞濃眼神由茫然變得震驚起來,然后落寞,再到后面苦著臉。
她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一切竟然是這樣……
她抬眼,看到了對面的楚瑜,只見他隨掌轟碎了那棵合歡樹,連渣都不留。
他回頭盯著她,冷冷地開口說了幾個字。
大音無聲,噬神劍一出,此界絕對寂靜,聽不到任何聲音。
唯有上方云洞旋轉(zhuǎn)的聲音。
但虞濃看著他,就一下子明白他說的什么。
留下分魂。
走。
然后他不再看她,頭也不回地化作一道金光,向頭上的云洞沖天而去。
在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原來如此的虞濃。
她滿臉掙扎的神色,最后仰頭看向那道金光,不由一跺腳,留下了一道分魂,最后化作一道藍光,與那道金光一前一后,沖入通道,消失在茫茫虛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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