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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一更


  明峰山的最一出戲,終于結束了。

  接下來的拍攝場景,基本上在室內,剩余戲份也不太多,不用趕著進度。

  于是劇組給演員稍稍放了個小假,讓他回去稍事休息,緩解連日來在滑雪場地高強度的工作壓力。

  陳淮驍自然沒辦法休息,公司里堆積如山的業務,還等著他處理。

  白茵抽空去了一趟璨星傳媒。

  聰明如她,在沈彬的祖母綠辭退事件之,便猜到陳淮驍這狗男人為了不離婚,根本就是拿璨星傳媒要破產的消息做幌子。

  他每天這個峰會、個頒獎典禮地跑著,哪里有半點破產總裁該有的愁眉苦臉的樣子。

  果不其然,白茵從一樓“巡查”到五樓,原本空『蕩』『蕩』的工位又熙熙攘攘坐滿了人,不少員工的工位上還擺放了馬爾代夫藍天大海的合影照。

  敢情陳淮驍是給他放了個舒服的帶薪假,然偽裝成業務蕭條、員工辭職的樣子啊。

  雖然白茵經釋懷了秦瑤的事情,但全公司合謀忽悠她這事兒,她還是要找陳淮驍好好算一賬。

  為了不離婚,某個總裁連臉不要了!

  這謊撒得出來,還全員馬爾代夫帶薪休假…他是錢多了燒得慌嗎。

  白茵沒有告訴任何人,連前臺也沒有報備,徑直上電梯去了陳淮驍的辦公室。

  門口的助理小姐姐見白茵過來,慌張地起身迎接:“夫人好!”

  自從陳淮驍官宣以,在全公司知道白茵是老板娘了,對她的態度簡直比對陳淮驍還要恭敬一百倍。

  陳淮驍對白茵的寵愛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他哪怕對陳淮驍有所怠慢,不敢怠慢了白茵。

  “陳淮驍在辦公室嗎?”

  “啊,在的夫人。”

  白茵看出了助理小姐姐為難的神情,又問道:“是在會客嗎,等一會兒。”

  說完,她便利落地坐在了旁邊的單人小沙上。

  助理小姐姐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時不時地朝房間里看一眼,臉『色』似乎有些緊張,這倒讓白茵疑了:“陳總是在會見客戶嗎?”

  “呃,不是的。”

  助理小姐姐踟躕著,良久,終于下定決心,偷偷對白茵附耳道:“夫人,是秦瑤來了。”

  “哦?”

  助理小姐姐很有求欲地說:“她提前小半個月就預約了,總裁一直沒見她,今天她哭著鬧著,非要見總裁,在外面鬧得實在不成樣子,只能擅作主張把她帶上來。”

  白茵微笑著,從容道:“沒事,相信他。”

  “就好。”

  助理小姐姐這一口氣還沒松緩下來,白茵忽然重重擱下了杯子:“要去起居室,幫開門。”

  助理小姐姐心臟跟著顫抖了一下,忙不迭地給白茵開了起居室的門。

  起居室和陳淮驍的辦公室是相通的。

  平時員工只能進他的辦公室,起居室是陳淮驍的私人活空間,只有白茵能進去。

  助理小姐姐迎著白茵進了起居室之,卻見她徑直趴在了起居室和辦公室相隔的門邊,貼著耳朵偷聽著什么。

  “……”

  夫人果然非常“相信”陳總。

  *

  道門很隔音,白茵什么聽不到,她索『性』便將門掀開了一條縫隙,透過縫隙,總算能聽到個人的對了。

  “秦瑤,告訴實,小時候的個人,真的是你?”

  “你什么意思?有證據嗎?”

  陳淮驍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不帶任何情緒:“不需要什么證據,只是覺得你很不像她。”

  “你…你還能記得時候的她…不,時候的是什么樣子?”

  陳淮驍指尖隨意地把玩著黑琺瑯鋼筆,輕輕敲了敲:“你呢,你還記得你對說的第一句是什么嗎。”

  秦瑤眼神閃躲著:“這么久的事了,怎么會記得。”

  “但永遠不會忘。”

  他永遠不會忘記個陰沉沉的下午,一個人跑到殯儀館面的白鴿花園、躲在灌木林下面咬著手腕偷哭的場景。

  梳著齊劉海的小女默不作聲地盯著他看了很久,這才走過來,對他開口的第一句就是:“你站起來哭。”

  陳淮驍回頭看到小女孩眼閃爍的堅韌:“不管做什么,要站起來,不要怕。”

  ……

  秦瑤不知道這一茬,問他道:“陳淮驍,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的?”

  “高年,你告訴你就是她,很高興,即便時候太小,不會有太深刻的感情,但她是唯一敞開心扉的個人,她知道真實的是什么樣子。”

  陳淮驍冷冷睨著她:“這次你回來的所作所為,一而再地推翻了她在心里應有的樣子,甚至告訴自己,江山易改,本『性』或許也會轉移。因為這么多年,不知道她到底經歷過什么…一直到去查了你母親的死,這才更加篤定,你根本不是個小女孩。”

  秦瑤顫顫地退了步,碰翻了地上的半人高青瓷花瓶,出清脆的碎裂聲。

  就像她為自己編織的仲夏夜之夢的破碎。

  “好笑,你怎么會是她。”陳淮驍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你怎么配是她。”

  秦瑤嗓音顫抖,咬牙道:“陳淮驍,她是死是活不知道呢,說不定早就不在了!你以為你還能找到個女孩嗎!你永遠找不到了!”

  “你錯了,不會找她,也沒有這個必要。”

  秦瑤詫異:“為、為什么?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嗎?你不找她重溫舊夢?”

  “不需要重溫誰的舊夢,的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

  白茵怔怔地走出了起居室,助理小姐姐見她臉『色』不太好,怕她是聽到什么不好的事,連忙迎上去:“夫人,您沒事吧,陳總他……”

  白茵擺了擺手:“沒事,只是恍惚間想起了很小的時候的一些事。”

  些她近乎經遺忘的記憶,又被陳淮驍的一席勾勒出來。

  白鴿公園。

  好像媽媽去世的幾天,她的確常常去白鴿公園…

  年僅五六歲的小白茵,段時間幾乎每天不想回家,在距離媽媽最近的小公園里,逃避著整個世界。

  爸爸經把另外一位阿姨和姐姐接回家了,她根本不想回去面對他。

  來她在白鴿公園遇到了另一個失去了媽媽的小男,比她高一些,也比她大。

  她遇著他好幾次了,他一個人躲在灌木底下偷偷地哭。

  白茵和他相互作伴了幾天,倆人喂鴿子、『蕩』秋千,聊著和母親相關的題。

  具體聊了些什么,在的白茵真是一句想不起來了,連個男孩什么樣子,記憶經徹底模糊,時候她比他小幾歲呢。

  來,白茵被父親送到了外婆家,走得特別突然,甚至沒有機會再去白鴿公園和個男孩子道別。

  隱約記得男孩還和她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候,要給她帶特別好吃的進口巧克力糖。

  但再也沒有下次了,白茵南下,一走十多年,再也沒有回來過。

  卻不知道個高個兒的少年一直在白鴿花園等她,一等…也是好多年。

  ……

  白茵站在三樓的咖啡室落地窗邊,看著夜幕降臨的城市繁華絢爛的燈火。

  陳淮驍忙完下午的公務之,聽說白茵在三樓一個人喝了一下午的咖啡,他匆匆下樓,走進了咖啡廳。

  “剛剛聽助理說你來過了。”陳淮驍坐到他面前,忙不迭便交待坦白:“秦瑤來找了,但保證這是最一次。”

  白茵聳聳肩:“又沒問你,瞎解釋什么。”

  “以前就是因為說得太少,誤會太深,所以總是意難平。”陳淮驍深深地望著她:“從今以,會每天你表白,一直到無法開口說的一天。”

  白茵笑了起來:“這誰受得了。”

  “受不了,你也得受著。”

  白茵站在窗邊看窗外夜『色』,陳淮驍來到她身邊,與她并肩而立。

  今年的初雪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白茵又低頭笑了。

  陳淮驍眼底一片溫柔:“笑什么?”

  “哥哥,白鴿花園,你下次要請吃的俄羅斯進口巧克力糖,還有機會吃到嗎?”

  陳淮驍眼底劃過一絲驚詫:“?”

  “你好蠢啊陳淮驍,太蠢了!”白茵笑容越清甜燦爛,用力拍了拍他胸口:“居然沒把認出來!

  陳淮驍揪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了自己,凝望著她白皙清秀的臉蛋,從她的眼神里,似乎尋找到了當初小女孩留給他的東西。

  是他念念不忘好幾年的堅定與勇氣。

  原來心上人,也是眼前人啊。

  電梯門在頂層的私人套房開了門,陳淮驍從正面抱起了白茵,開了臥室的房門。

  這一晚,月光溫柔地照著山野千里漫無邊際的皚皚白雪,白茵背靠著落地玻璃,腦袋仰,腳背繃直,墜落在漫天紛飛的大雪之。

  ……

  白茵和陳淮驍去了陳老爺子的湖畔別墅。

  老爺子讓傭人做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是南方的家常小菜,還有他下去親手釣上來的魚,分別做成了紅燒和清蒸的口味。

  白茵跟在陳淮驍身,別別扭扭地走了進去,一言不。

  陳淮驍見她在門口磨蹭,于是拉住了她的手,帶她進屋,仍舊禮貌地喚了聲:“爺爺。”

  只是倆人的情緒是淡淡的。

  陳老爺子掠過了陳淮驍,望了他身的白茵:“白丫頭,還在的氣?”

  白茵也很有脾氣,回道:“您說呢,您騙了這么多年。”

  “哦?為這個。”

  他本以為,白丫頭最在意的是他把秦瑤叫回來,試圖破壞她和陳淮驍的婚姻。

  卻沒想到小丫頭裝在心里耿耿于懷的…卻是為了些年他對她的好、全是別有用心。

  “您從來沒有說過,些年您對的照顧和幫扶,是因為您覺得…是最適合陳淮驍的人,你想讓對他的事業有幫扶。”

  陳老爺子揚了揚手,讓周圍的管家傭人全退下,對白茵道:“白丫頭,你比任何人清楚,是意人,不會無緣無故格外對誰好。你接受得了也罷,接受不了、老爺子也不會對你道歉。”

  白茵悶聲不語。

  她不會要求陳老爺子道歉,哪怕他當年別有用心,但是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她自己,別說復仇了,不一定能好好活下來。

  桌下,她感覺到一雙略微粗礪的大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用掌心的溫暖一整個地覆蓋住了她。

  陳淮驍望著她,似在給她力量。

  “今天叫你過來,不是為了白丫頭的事。”陳老爺子繼續道:“上次你追根究底想聽陳淮驍的母親,即便不說,以你倆這一模一樣的倔強『性』子,也遲早會查到,不如就由來告訴你。”

  白茵和陳淮驍緊緊盯著老爺子。

  他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老爺子嘆息了一聲:“其實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隱事,之所以一直瞞著,誰也不讓提,是老頭…心里始終沒能放下仇恨。”

  “仇恨?”陳淮驍皺眉,費解地望著陳老爺子:“爺爺,這是什么意思?”

  “你不好奇,為什么從小到大,你沒有母親,卻也沒有父親?”

  “你說爸爸身體不好,一直在美養病。”陳淮驍壓低嗓音說:“媽媽…聽家里以前幫傭的王嬸說過一嘴,說媽媽是車禍身亡。”

  提及此,白茵敏銳地注意到,老爺子滿是褶皺的手輕微地顫栗了起來:“你的媽媽名叫林白蕊,當年也是風靡大江南北、家喻戶曉的影星,她風華絕代的美貌讓無數人為之傾倒,你父親,也是其之一。”

  “來你父親把她領回家門,告訴,這個世界上,他非她不娶。時候經為你爸物『色』了一位家世門第相當匹配的姑娘,但你爸固執地要和你媽媽結婚,誰勸不了,跟鬧了小半年,也就同意了。”

  “這是一最悔的一個決定。”老爺子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痛苦之『色』溢于言表,即便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每每想起來,還是沒有辦法放下。

  “嫁入陳家之,娛樂圈自然沒有你母親的位置,尤其是當你出之,這娛樂圈的新人如『潮』涌一般…流行時尚也在日新月異地變化著。而她卻無法接受、還時時想著復出,重造當年的輝煌。”

  陳老爺子嘴角『露』出了荒唐的笑意:“她不愿接受她的時代早經過去的事實。”

  “所以媽媽是為了這個,才『自殺』的嗎?”

  “『自殺』?”陳老爺子哼了一聲,眼神忽然冷了下來,寒涼徹骨:“她是謀殺!”

  這個字,讓陳淮驍和白茵同時一凜。

  “事業不順、產抑郁,你母親精神方面經不對勁,對你的父親百般苛責、埋怨,怪他耽誤了她的事業,也怨你的出讓她錯過了最好的時光。”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你爸是個沒出息的,愛她愛瘋了,她燒炭他也陪著,什么瘋陪著……來把年紀還小的你帶到身邊來養著,遠離了個瘋女人。除夕夜,他開車回老宅過年,不知道車上出了什么狀況,但想也能想得到,女人又在車上瘋。最車駛出了坡道,她當場身亡,而你爸…”

  老爺子痛徹心扉,用拐杖狠狠跺了跺地面:“他命懸一線,在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最…成了植物人。”

  白茵望陳淮驍,他眼底極力壓制著痛苦之『色』:“這些…這些不記得。”

  “你不是不記得,你是從來不知道,不讓個瘋女人在你面前瘋,把你養在老宅,杜絕和她的任何接觸,你當然不會知道。”陳老爺子把最痛苦的一段講完,似乎心情也終于平復了下來:“把你爸送到美去療養,花了數不清的錢續著他的命,但人若是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么樣。”

  白茵看著他,問道:“這就是您憎恨陳淮驍的媽媽、甚至不讓他祭拜她的原因么?”

  “這也是希望他能控制自己的原因,真心相愛最互怨懟,然而當所謂的愛情褪去顏『色』,只剩鐵一般真實的活,痛苦,是比虛情假意的利益關系來得更加可怕。”老爺子堅定地說道:“只有利益,才是最靠得住的一婚姻關系。”

  陳淮驍正要否決,陳老爺子揚了揚手:“言盡于此,今天這頓飯,想必你也吃不下去了。放心,今不會再阻攔你,不過陳淮驍…在這里,江山和美人,你只能擇其一了。”

  白茵望了陳淮驍。

  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抉擇,她不愿意陳淮驍因為她而丟失掉原本屬于他、并且唾手可得的大好未來。

  這太不值得了。

  對于白茵這成背景的女孩而言,任何事,抵不上一個光明璀璨的前途未來。

  然而,陳淮驍毫不猶豫地牽起了白茵的手,在她掙開他之又用力握住,與她十指緊緊相扣。

  “爺爺,早在場婚禮上,就經做出了選擇。從始至終,一如既往,只選她。”

  ……

  陳淮驍牽著白茵走出了湖畔別墅,天空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白茵拉了拉陳淮驍的袖子,細聲說:“虧大了。”

  陳淮驍也嘆息了一聲:“是啊,虧大了。”

  她松開他,然推了他一把:“悔了還可以再回去,爺爺想必會非常開心。”

  陳淮驍順勢攬住了白茵纖瘦的腰肢,捧著她的臉細細地看著,倒也不做別的,只是看著她。

  “看什么啊?”

  “看看陳夫人是什么稀世珍寶,值不值得用陳氏集團的萬里江山來換。”

  白茵冷哼了一聲:“看到了?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小辮子而。”

  “嗯,普普通通的一個小辮子。”

  雪『色』與月『色』映襯著她這一抹人間的絕『色』,陳淮驍薄唇上揚,溫柔地吻住了她——

  “但陳淮驍的這根小辮子,千金不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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