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琛明白，沈唯依出事，沈凱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曾經用槍指著沈唯依腦袋的自己，但是沈唯依的死真的和自己無關，自己不會平白無故的背黑鍋。
“不是我。”
“什么？”頭腦已經完全混亂的沈凱一時反應不過來。
警局里的所有的攝像頭都是錄音的，雖說平日里沒人會去看日常工作影像，但如果張遠琛和沈凱明說自己和沈唯依被殺的事情無關，萬一被無心的人看到，或是被有心的人故意拿去，都是沒有辦法挽回的事情，所以張遠琛介于這些顧慮，馬上話鋒一轉，說：“殺害沈唯依的兇手我們正在全力抓捕，我們可以理解你的心痛，但是請不要無緣無故對我弟弟說些不該說的話，你女兒沈唯依現在在法醫那里，你可以去看看他。”
沈凱的精神頭兒一下就垮了下來，榮城商界的風云人物一點兒都沒有往日的風采，整個人都是頹廢的，他輕輕的點點頭，隨張遠琛走出會議室。
重案一組的人們一看沈凱出來了，全都對張遠琛使眼色，張遠琛沖他們眨眨眼睛表示回來再說，一幫人的八卦之心只能壓在肚子里，不過要不是沈凱是商界一霸和沈慕卿的父親他們也不會太在意，他們面對過的死亡很多，家屬們撕心裂肺的哭泣他們也聽了很多，他們可以理解，但是他們早已經不是還沒有適應的小警員，他們會著急破案，會感受到壓力，但是不會再被家屬的悲傷所感染。
沈唯依的尸檢還在進行中，王嘉瑞聽到沈凱來了的消息后拒絕現在就讓他見被害人，張遠琛說了好半天，張遠琛才同意，“那只能看看臉，我可不想縫上了再拆開。”
進了法醫的地盤就得聽王嘉瑞的，張遠琛趕忙應著，“行行行，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沈凱見完沈唯依最后一面后，是扶著墻出來的，他手下的人趕忙去扶他，可是他的精神完全失去了支撐，張遠琛眼看著沈凱在一瞬間老了十歲，卻只是站在一邊，冷著臉看著他。
如果當初沈凱沒有趁著張遠琛去救沈慕卿的時候火急火燎的把沈唯依送出國去，這一天估計早就來了，在張遠琛的考慮里沈唯依是沈慕卿的威脅，死有余辜，好在沈慕卿對沈唯依沒有感情，沈唯依死了就死了，還省的自己動手，就是破案麻煩點兒。
張遠琛回辦公室的時候其他人已經把早飯吃完了，張遠琦指了指桌子上的食品包裝袋，說道：“應該還不涼，哥你趕緊吃。”
安東走到張遠琛身邊拽了張椅子坐下，問張遠琛：“送走了？”
“嗯，送走了，”張遠琛嘴里還嚼著吃的，“沒鬧事兒，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還沒鬧事兒？你沒看見他剛才抓著我的領子又喊又叫的啊！”張遠琦聽到了自家哥哥的話真是好大的委屈，“還說是我殺了沈唯依，怎么可能啊！”
張遠琛趕忙安撫道：“慕卿應該說了沈唯依出事的時候咱們在場，他可能是在埋怨我沒有把沈唯依救下來，結果把咱倆認錯了，孩子死了家長有多難過，你理解理解。”
“理解肯定是能理解……”張遠琦眨眨眼睛，倒也沒有怪罪沈凱的意思，“他有什么埋怨你的，咱們把沈唯依救下來的時候就知道沈唯依至少死了半天了，你怎么可能來得及救得了她，再說咱們臉沈唯依見都沒見過。”
你是沒見過，我可是見過的……張遠琛自然沒辦法把真相告訴張遠琦，所以只是笑了笑，安東見大家熬了一夜也累了，分兩撥讓大家輪著休息，辦公室里有他們以前為值班專門準備的折疊床，就沒讓他們回家，張遠琛推了推張遠琦說：“你先去睡吧，我還不困。”
不過張遠琦好像還沒到了困得受不了的程度，便謙讓道，“哥，我還不是特困，要不你先睡？”
張遠琛笑著摸了摸張遠琦的腦袋，跟小時候似的，“那你少睡一會兒，早點兒醒來換我。”
“哦。”張遠琦臉上無念無想的點了點頭，用沒受傷的左手拽著折疊床去會議室睡覺去了。
跟張遠琦一起去睡覺的還有盧浩宇，張遠琦一見到盧浩宇就想起他昨晚跟自己說的話，趕忙縮到墻角閉上眼睛，像是怕盧浩宇再跟他念叨似的，不過盧浩宇可沒心思再跟他絮絮叨叨了，前天盧浩宇就熬夜打了一夜的游戲，昨晚發生案子又沒睡成覺，盧浩宇全靠昨天中午瞇的那一會兒，當真是要困死了，倒到折疊床上，一向不打呼嚕的人沒兩分鐘就鼾聲大作。
沈慕卿在下午的時候接到沈凱的電話，電話那頭沈凱的嗓子完全是啞的，沈慕卿明知道沈凱找自己是因為沈唯依的事情，但還是明知故問道：“找我有什么事兒嗎？”
“唯依死了……”
“我知道，是我告訴你的。”沈慕卿的話里沒有一點兒感情。
沈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張遠琛不可信，我要聽你說。”
“他既然說了不是，那邊不是，我……”沈慕卿本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她改了口，“好吧，我下了班過去。”
沈慕卿開車進沈家大宅的時候，那些傭人和保鏢的表情，比見到張遠琛闖入沈家大宅時還要驚恐，雖然沈慕卿之前只進了沈家大門一次，但是所有人都記得，那次她離開的時候，沈凱坐在客廳里一根一根的抽煙，見沈唯依坐在地上哭也不管不顧，他們那時候就懂得了，沈家這位大小姐雖是私生女的身份，但是誰也惹不起。
管家三步并兩步的跑到沈慕卿車前給沈慕卿開車門，然后打算接過沈慕卿的車鑰匙和書包，不過沈慕卿直接把車鑰匙揣進風衣口袋里，冷著臉說：“不必了，我馬上就走。”
“是。”管家低下頭，跟在沈慕卿身后，管家原本還想讓沈慕卿勸勸沈凱不要太難過，不過一看大小姐這氣勢，估計一會兒沈家大宅里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沈慕卿推開沈凱的書房時，里面已經煙霧繚繞的如仙境一般，沈慕卿快步走到窗邊直接打開窗戶，也不管冬夜的寒風有多刺骨。
只是一夜，沈凱的頭發都白了，他頹然的坐在辦公桌后，一雙眼睛哭的通紅，他看著沈慕卿，完全不像是一個父親看著女兒的樣子，他的眼睛里沒有悲傷，滄桑的眸子里滿滿的都是怨恨。
“是張遠琛殺了她……”
“張遠琛既然說了他沒有動手，那就不會是他，”沈慕卿踱步到沙發旁，優雅的坐下，“我當時也在場，不會是他。”
沈凱死死的攥著拳頭，咬著牙說：“就是他……就是張遠琛！因為唯依想害你，所以他張遠琛才容不得唯依，就算我把她送到國外，他還是要殺了她！”
沈慕卿覺得沈凱是在無理取鬧，“你也說了，你已經把沈唯依送到國外了，這大半年阿琛一直在國內，一直在我身邊，怎么會跑去國外殺她，阿琛雖說怨沈唯依想要害我，但是還不至于恨她恨到坐著飛機去殺她然后還把她帶回來。”
“張遠琛是不恨她，但是你恨她！”沈凱拍案而起，“張遠琛不想殺她，但是你讓他動手，他肯定會做！”
“恨就一定要殺人嗎？”沈慕卿輕輕一哼，笑容里滿是輕蔑，“我是恨沈唯依，她總是和我過不去，但是我更恨的人是你，如果真是我做的，你應該死在沈唯依前面！”
“你！”沈凱倒吸了一口冷氣，“要不是我接你回到榮城，怎么會讓唯依誤會，又怎么會出了這么多麻煩！”
沈慕卿不打算再和沈凱多說，她站起身來，和沈凱平視，“別把罪責推到我身上，要不是你為了保命，有怎么會接受我母親的條件？”
“好，真好！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和你母親一樣狠毒！”沈凱指著沈慕卿的鼻子，大喊道，“當初我處處保護你，免得你走和你母親一樣的路真是錯了！你沒進組織真是讓組織少了一個毒物！”
沈慕卿懶得和沈凱爭辯，轉身要走，沈凱見沈慕卿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樣子，怒吼道：“沈慕卿，沒有我的保護，你死定了！”
沈慕卿覺得沈凱的話很有意思，轉身輕柔一笑，說道：“話從何來，說給我聽聽。”
“你不知道張遠琛的身份吧，你和他在一起你不得好死！”沈凱咒罵道，“我告訴你，你和張遠琛別囂張，你們害死了我的女兒，早晚有一天你會親眼站著張遠琛死在你面前。”
沈慕卿聽到這里臉色一變，眉頭微蹙，整個人跟冰封了一樣，氣場壓的沈凱瞬間說不出話來，沈凱在張遠琛身上感受過這種壓力，可是他覺得，沈慕卿的給他的壓力絲毫不遜于張遠琛，甚至比張遠琛還要強。
“好啊，你非要說使我們害死的沈唯依，那我就告訴你，沈唯依就是因為我才死的，”沈慕卿的笑容如同綻放在冥界的花，“今天你說了這樣的話，那么你記住，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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