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盤問(2)
葉初秋眉心一跳,震驚抬頭。
在場諸位長老的眉宇間也是布滿凝重,而幾家小輩則是露出好奇之色。
大長老摸著茶杯道:“那日宮主重傷歸來,未置一詞閉關靜養,老夫和諸位長老瞥見宮主的傷勢,像是黑羽所致。”
“黑羽!”
“怎么會是黑羽……”
眾人七嘴八舌。
幾個堂主嚇得魂飛魄散,小輩們尚且年輕,對十六年前的仙魔大戰印象不深,臉色尚可,目光里更多帶著探究。
葉初秋心頭猛顫,后背好像驟空一截,漸漸爬滿虛汗。當日那“葉初秋”出現,她所用的術法確實是黑羽!
她和殞世黑蓮羽究竟是什么關系!如果說真如她猜測的那般,“葉初秋”是魔穢……
葉初秋屏住呼吸。
幾位長老精明著,一直觀察葉初秋的臉色,他們的手不自覺捏緊,目光復雜地望著她。
大長老安撫那些堂主:“那黑羽較十六年前的威力,不過小巫見大巫。”
幾位堂主臉色稍緩,但目色間仍是戒備,一個個的像驚弓之鳥。
大長老道:“饒芮鎮作亂的魔物共兩只,而魔物多由人間怨念所化。”
“饒芮鎮有一獨眼男子天生貌丑禿頂,常年掩面示人。恰逢近來凡間多日旱災,天氣炎熱,那男子的面部浮生水泡,不得已摘下面紗。街坊鄰居見之視其為魔,打罵強暴無所不用,致使那男子心生怨念。偶有魔修修士點化,使之墮落成魔。那男子生平欲念是俊美和長發,故化為一只獨眼長毛狀魔物作亂。”
葉初秋的心咯噔一下,意識到這是那只無暇閣里的獨眼長毛怪。
只是,既然是降生于饒芮鎮的魔物,又怎么會跑到無暇閣里呢?葉初秋心念道,又聽到大長老陳述另一只魔物,大概是說:
第二只魔物喜歡殺嬰兒和老媼還有風流的浪蕩子弟。
那只魔物生前是被拐賣到饒芮鎮的少女,因為長得有些姿色就被當地紈绔子拐回家納為小妾。那個紈绔子平日里喜歡流連煙花之地來掩蓋自己半身不舉,自從納了這美艷的小妾,他的母親就希望他能生個大胖小子,于是那老媼就將那紈绔子和少女天天鎖在廂房里,逼迫他倆圓房,手段花樣層出不窮。
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再怎么折騰也生不出來。紈绔子威脅少女,使得老媼以為是少女身患隱疾,委屈了自己的兒子。憤怒的老媼便將少女發賣到最下等的風月之地,那少女圓房的那些日就被老媼一家折磨得不成人樣,如今又淪落到更加凄慘的境地,這心中的怨念自然是越積越深。
墮落成魔后的少女喜歡穿正紅色的嫁衣,日日夜夜流連在街坊間,夜里挖負心漢的心,吃老媼的肉,并且對嬰兒有著極度執著的“喜愛”。可憐那些孩子連臍帶都沒剪斷就被那魔物扯了去做傀儡,那魔物還喜歡把傀儡們一字排開倒掛起來,聽著那些嬰兒娃娃啼哭……
葉初秋聽完頭皮發麻,在場幾位女弟子亦是掩住口鼻,目色凝重。
劉傲尖叫一聲:“大長老,這兩只魔物和那天弟子與少宮主在無暇閣中遇到的兩只分毫不差!”
諸位小輩竊竊私語:“這不是饒芮鎮作亂的那兩只嗎?怎么跑到無暇閣去了,無暇閣有結界,是怎么進去的……”
三長老冷哼一聲,茶杯敲到桌板上,將周圍的私語壓下去:“是招魔符!招魔符本就是漠北神機閣的上品靈符,可將方圓百里的魔物吸納過來。用金蓮花泡過的符墨畫出來的招魔符,更是可以無視結界將魔物挪移。”
葉初秋感受到三長老嚴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因為實力懸殊,那股威壓令她有些喘不上氣。
三長老名下專門掌管戰備物資的堂主補充道:“神機閣弟子在使用招魔符時,一般會選在空曠之地。他們會在施用者的附近布置束縛陣法,這樣方便將招引前來的魔物一網打盡,偶有幾只實力強悍或者暴力兇狠的漏網之魚需要另外對付,但都不會危及到無辜百姓。”
“更高品級的金蓮招魔符在施用時與低階略有差異,挪移魔物的實質是互換。結界外的魔物被招至無暇閣,那便會將結界內的某物招至饒芮鎮。”
葉初秋眸色沉了沉,結合前因后果,已然明白三長老的意思。
三言兩語就咬定無暇閣里施用的那張招魔符是金蓮招魔符,就差明說從無暇閣里被轉移出去的“某物”是“黑羽”。
諸位長老深色凝重時就有安排好的弟子出列稟報:“啟稟各位長老,弟子是隨宮主一起出征饒芮鎮的,親眼目睹事情經過。那日我等剿魔階段步入后期,弟子們聽宮主之命在饒芮鎮附近布下結界,正當宮主要施展招魔符的時候,天降金光——正是金蓮招魔符施用的跡象,等弟子們反應過來時那兩只魔物便不知所蹤。金蓮招魔符一出,必有他物降臨饒芮,宮主恐被替換過來的‘他物’不詳,施展結界將我等隔絕在外,獨自一人前往。”
說到這那弟子也有些哽咽:“都怪弟子們學藝不精,不能為宮主分憂。結界破開后,宮主重傷,傷口糜爛處似有黑羽腐蝕。弟子們問及宮主,均會遭宮主一頓斥責。弟子知曉宮主此舉旨在不想讓晚輩們擔憂,才會瞞著晚輩們……”
那弟子稟報完,四下寂靜片刻,有一堂主顫著聲道:“必定是無暇閣內有人施展金蓮招魔符,將黑羽調換了出去!”
一時之間“到底是誰用了招魔符”“金蓮招魔符和黑羽又是從何而來”的問題此起彼伏。
大長老猛然按住椅把手,目光望向劉傲:“你可有看到黑羽從何而來!”
劉傲瞳眸大睜,像是在忍耐著什么,坐在輪椅上磕得輪椅咯咯直響,他氣喘吁吁道:“弟子、弟子沒看見、弟子當時昏迷過去……少宮主應當是看見了!”
劉傲話音剛落,葉初秋知道他方才為何焦躁不安并且上氣不接下氣了,因為大長老施加到劉傲身上的威壓原封不動地施加到了葉初秋的身上。
這是完完全全的實力壓制,大長老的靈力威壓從頭顱覆蓋到腳踝,壓得她雙腿發軟,尤其她現在身上還有捆仙繩束縛著,更是覺得扛不住,險些跪倒在地。
少宮主畢竟還是要面子的,葉初秋頂著壓力,背挺直了些,卻感知到大長老強行與她通識。
葉初秋心念一動,閉眼接收。
大長老:“不管見沒見著,都說沒見著。”
通識掐斷,葉初秋疑惑地睜眼看向大長老,卻見他面色不改。
葉初秋思忖片刻,便作揖利落回道:“我也沒看見!我當時被那魔物纏身,掙扎許久,腦袋昏昏沉沉后便栽倒下去了,醒來時就已經和劉傲師弟一同掉落在無暇閣底下了!”
三長老的茶杯一敲:“無暇閣當時就你們倆個受罰!那黑羽必定是——”
他猛然站起,粗糲的指點向葉初秋的方位。
大長老不滿地輕嘖一聲,二長老也跟著哼一聲,三長老這才袖袍一揮,有些憤憤不平地坐回椅子上道:“既然黑羽從何而來不知曉,那便派遣幾個弟子再去調查,只是這金蓮招魔符……”
戰備物資堂堂主一唱一和,稟報道:“每次滄鑾宮弟子外出除魔或凱旋,戰備堂均會對帳物資支出。此次饒芮城一役,戰備堂支出招魔符五張,金蓮招魔符一張,然而那日戰備堂弟子對賬后才發現不對,倉庫里少了一張金蓮招魔符。”
那人說完還將賬目呈交而上,作證他此言非虛。
賬目被靈力鋪開,懸浮在眾人視野中,這種賬目一般都會用特殊的手段加密,非滄鑾宮弟子根本看不見。
眾人細細對賬,又聽那堂主補充道:“這批金蓮招魔符均采購于漠北神機閣,神機閣的招魔符在各大世家都是必備物資。不必特地使用符墨和學習畫符術,只需注入靈力便能驅使。”
這番話無疑把先前葉初秋所說的辯詞推翻了,不少弟子看葉初秋的眼神開始帶上些揣測,這令葉初秋十分難受和惱火。
“三長老的意思是我盜走了金蓮招魔符?”葉初秋作揖手勢不變,只把腦袋轉過去。
這話說得很直白,不過很符合原著里葉初秋的性子。
三長老一只眼皮掀起,一副“我可沒這個意思是你自己這么說”的感覺。
葉初秋心里的火又旺了些,尤其她聽到系統那頭虐男積分一直在漲的聲音,覺得渾身上下憋得慌。
葉初秋余光瞥見站在三長老后側旁的葉蕓依。
葉蕓依的視線和她猝不及防地對撞,她略微閃躲地避開,低低頭,和其他弟子一起安分地縮在后面吃瓜。
大長老似乎感覺疲累,頗為不耐煩。他座下的堂主察言觀色,辯護道:“少宮主的身份還用盜嗎?戰備堂報備一下就能領走。再者方圓百里擾民的魔物就在饒芮鎮,宮主也親自出征,少宮主總不至于傷害宮主對吧?”
幾個晚輩聽風就是雨,又覺得大長老這邊有理,紛紛點點頭。
葉初秋當時看小說就覺得不止滄鑾宮,還有其他幾個仙門世家的那些老老少少們各個智商不高的樣子,如今真置身其間更是覺得那些小輩們個個木訥訥的。
葉初芽寫得都是什么玩意兒……葉初秋心道。
這頭金蓮招魔符丟失一張也貌似毫無頭緒,三長老又裝模作樣說派遣幾個弟子去調查調查,葉初秋覺得到時候調查不出來肯定隨便找個替罪羊拉上。
“嗐。”她垂眸暗暗嘆口氣,祈禱這場盤問快些結束。
眾人嘰嘰喳喳的甚是吵鬧,話題偏到饒芮鎮此役傷亡與戰果,葉初秋覺得差不多能散會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二長老忽地冷哼一聲,茶杯敲得直響,把周圍的聲音壓下去。
葉初秋猛然抬頭,大概能預料到即將到來的風暴。
好家伙,二長老這是憋了個大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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