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青云宗第一高手是誰？”王明問道。

        風楊想不想的便回答道，“青云宗第一高手，肯定是宗主呀！”

        “不不，如果按修為排的話，青云宗第一高手，是煉丹長老方城方長老。他也是青云宗唯一修煉到青境的人。師尊也不過止步于綠境六階，窮盡一生，再無突破。”王明道。

        這個結果大大出乎風楊意料“什么？那……那會不會是方長老后來又修煉的？不對啊，青云宗是修煉無望后，才會任職。”

        “修煉無望才任職，這是后來師尊才立的門規。其實就是在二十年前，師尊的修為也是遠遠不及方長老。方長老不僅修為最高，他還是師尊的師叔，更是任當時宗門中最重要的職位——煉丹長老！”王明頓了頓繼續道，“青云宗的前身就是一個以煉丹為生計的丹房。經過百余年的發展，才逐漸形成宗門，所以青云宗一直以來，都以丹藥而聞名，不以修行見長。”

        風楊消化著這些信息，道，“原來是這樣。”

        “陽春丹，三清丹，怒心散等等諸多丹藥都是青云宗獨有，而且就是普通丹藥，青云宗所制功效也不是其他宗門可以比擬。所以煉丹長老一職，在當時多么重要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無論從修為，地位，宗主之位師尊都絕無可能。但不知為何，上任宗主偏偏力排眾異，將宗主之位傳給了師尊。只是煉丹長老又怎么服氣？”王明道。

        風楊疑惑道，“要是我我肯定也不服氣！可是我看現在宗門挺好呀。有那么麻煩嗎？”

        “這都是師尊一路拼殺而來的成果。他先創立青云二十四星，收服內門弟子，緊接著大膽創新，看新興技術部門讓宗門扶搖直上，最后又將自己師弟推上傳功長老與刑法長老的位置，徹底穩固自己的統治。他是真正的創業之主，是他讓青云宗從籍籍無名的小門派，一躍成為修真大陸第三的大宗門！但現在，宗門上升之勢已頹，難保有些別有用心之人。”

        風楊道，“宗門有王兄與宗主，又豈會怕宵小之輩。”

        “師尊近年來病痛纏身，而我也兩年修為再未進一步。下次青云二十四星，未必還有我一席之地。這次師尊讓你去旭日谷，也是有意助我一臂之力。但我心結并不在此。”

        風楊嘆了口氣，自己忙活了半天，卻一點忙都沒有幫上，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現場陷入了短暫的寧靜，沉默之后，王明道，“其實當年我就明白了一切。”

        風楊問道，“明白了一切？”

        “年少時，我是那時修為最高的人，也是在那時羅雨與我傾心。后來高手降臨丙十五鎮，一戰勝我二人合力，之后羅雨又跟隨了他。等我學成歸來一雪前恥，得以再續前緣。在遇到許谷主之后，她選擇修為更高的許谷主……”

        風楊聽不下去了，打斷道，“羅姐那都是身不得已啊。其實她心中……”風楊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自己都開始懷疑。

        “身不由己，一次，兩次，次次都身不由己嗎？是她真的身不由己，還是身不由己只是個借口？”王明雖然連續發問，但他的聲音平靜，低沉而富有磁性，不帶任何質問的語氣。顯然，他的心中早已有答案。

        愛慕強者，這是人性。所有女孩都無可避免，所有人都無可避免的人性。

        風楊的心中也已動搖，心中暗罵道“媽的，賠大發了，拼了命就救了個這玩意？真xx讓羅雨這xx擺了一道！”

        “其實這也不怨羅雨，這是女性的天性使然，女人本來就會更傾心于強者，怨只怨那時的我太弱小。所以從那時起，我便得到自己的道，舍小愛而得博愛，博愛亦無情，無情方可更強，時間無情，故無人可撼動。”王明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在講述的是別人的故事，別人遺憾的過往。

        “這便是我的道，我所悟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所以每個人所能修煉到的修為也各不相同，而我的道支撐我修煉到如今的綠境四階，或許是我所悟之道出現了差錯。或許這便已是我的極限。但不論怎樣，若我的修行已到盡頭，恐怕青云宗就不會再如此安定。”

        風楊不解道，“怎么見得？”

        “有資源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息就有紛爭，這一切都源于人性的貪婪。以前師尊帶領宗門從外獲得利益，每個人都有的吃，都可以吃得很飽，自然愿意維護師尊的統治。但如今宗門發展受阻，已無法再次獲得全新的水源。無法開源，所有人的眼睛都會盯到現有的財富中。矛盾便會再度逐漸由外轉向內部。雖然現在還不會有人動手，那是因為我還可以幫師尊，同時面對我們二人，成本太高，沒有收益，沒有人會去做這虧本的買賣。可如果成本下降，而且有巨大的誘惑呢？他們還能恪守本心，一如既往？”王明道。

        風楊語氣有些消沉道，“人性，又是人性，難道人性就如此不堪嗎？”

        風楊忽然想到，王明口中那特別的事，是要拉自己進入他們的陣營？風楊想不明白，為了那所謂的利益，難道就可以自相殘殺？他實在不想加入其中，可他不知道，在他接受長老之位時，在別人眼中，他就已經是顧長風的人。

        “人性被欲望驅使，欲望使人扭曲。也正因為如此，修道才要克制欲望，改正人性的陰暗。可人性與欲望本就是道的一部分。”王明道。

        風楊道，“我不懂。”

        “所以我們才要悟道。修行不是靠苦修，而是悟。道德經就是老子仙人對于道的解釋和悟道的感受。所以就算那本書沒有記載任何功法，但也被奉為古今第一書！”王明解釋道。

        風楊問道“悟道與修煉功法還不相同嗎？”

        “道分為天道與人道。我們所悟乃是天道，是天地運行的法則。而我們所修煉的則是人道，是配合天地法則運行的功法。比如說，天道讓豬肉變成一片一片的，你悟到了這天地法則這想法，這便是悟道——天道。然后你鍛煉出一把刀，將豬肉切成一片一片。這就是修道——人道。”

        風楊恍然大悟道，“哦……我好像明白了。”

        “這是一個比較籠統的舉例。真正的道是如何，連仙人老子都不能準確的說出，更何況我。而且天道輪回，也絕非固定不變，每個人所悟道的不同，所以每個人的修行也不相同。修行，從來都是無法強求的。”王明道。

        風楊道，“可是我，我對道一點理解都沒有。”

        “所以師尊才會讓你來找我，當年我就是因為道行不夠，卻要強行提升修為，才會走火入魔。而且道行不夠的話，也難以發揮出本修為應有的實力。就像你空有神兵，卻不會使用一樣。”

        風楊撓撓頭，王明都已經如此坦白，他如果再藏著掖著，也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其實我丹田被毀，經脈也幾乎被毀，不只是悟道的問題。”

        “丹田被毀？”王明詫異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風楊雙手一攤，道，“當然，我這次來就是為這件事。”

        王明輕輕的搭在風楊的肩上，感受著他身體靈力的運轉，不知不覺間，王明皺起了眉頭，隨后又把手放在風楊的丹田處。良久，才道“風長老情況之復雜，絕非我力之所及。但我此時才真正明白，師尊為何一定要讓你來找我。”

        風楊疑惑道，“此話怎講？”

        “風長老雖然丹田之中浩渺如煙，但我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靈力之純，甚至還在我之上。簡單點說，長老綠境五階的實力是貨真價實的。但是問題在于如此丹田不能儲存足夠的靈氣，經脈受損又讓靈氣難以凝聚，運轉。就像破洞的水管到處漏水一般，一旦你運轉靈氣，就會外泄，無法形成合力，靈氣也就無法轉變成有力量的靈力。”

        風楊皺起眉頭，仔細聆聽著王明的話，但卻總感覺難以消化，在似懂似不懂之間。

        “風長老從塵世而來，那不知風長老可否知道刀塔？現在風長老的情況，就相當于你等級足夠高，技能點也有。但卻藍少血少，沒學技能，甚至還有個用技能還額外掉藍的debuff。”看到風楊的表情，王明繼續解釋道。

        風楊恍然大悟，但很快又消沉道“哦……可我知道了又能怎樣，經脈受損，就算得道，我還能繼續修煉嗎？”

        “長老的修為還能否提升我無法判斷，但至少長老可以修煉到與綠境五階相匹配的能力。”王明堅定道。

        風楊的嘴角已經不自覺的挑起，“我經脈盡斷，已經幾乎無法凝聚靈力，這還能修煉嗎？”

        “長老雖然經脈受損嚴重，但卻未完全斷絕，更何況，凝聚運轉靈力也不僅僅只能靠經脈！思柳師妹這幾日一直跟隨在長老身邊，不知長老可曾見過她獨特的戰斗方式？”王明道。

        王明的話，仿佛一道曙光，給風望，“我當然見過，難道王兄也了解過？”這話問出風楊就有些后悔，他們是同門師兄妹，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師妹乃是從塵世而來，所習也是塵世劍法。也正是因為她高深的劍法才獲得師尊青睞，拜入師尊門下。之后，我也與師妹深入交流過，塵世劍法變化無常。我用了整整三個月，才得其神髓，然后已自身功法為主，將這份變化融入其中。而師妹在習得功法后，已自身劍法為主，用功法為劍法加持，讓劍法威力更甚。”王明道。

        風楊問道。“王兄修為已到如此，塵世的劍法還會有用？”

        “一種樂器，雖也可演奏，但未免過于單薄。一個音階，遠不如由多個音階組成的弦更加圓潤，動聽。天地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可包容一切。集百家之長，補己之短，才可強大無匹。”王明解釋道，“不僅僅只是思柳師妹塵世劍法，當年我在丙十五鎮被御劍術擊敗后，遍訪名師，有幸學到過一種名為拳擊的武功。其中有名為蝴蝶步的腿法，讓我受益匪淺。也正是靠此，我得以近身，從而擊敗他。”

        風楊雖然好奇還有什么別的方法凝聚運轉靈力，但現在還是先順著王明話頭問道，“說起御劍術，我就一直在想，可否以御劍術作為我的主修功法？”

        “當然可以。只是御劍術作為凡人與修真者最明顯的區別方式，一旦進入內門，便可修煉御劍飛行。到達綠境還在用御劍術的話，未免有些強度不夠。”王明解釋道。

        風楊脫口道，“王兄所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想到過。不過御劍術與其他功法相比，所耗靈力較少，與我比較契合。又極為常見，所能加以其他變化的話，還可以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未必不可行。”

        “長老是否見過思柳師妹的劍法，便萌生出如此想法？”王明問道。

        風楊大笑道，“知我者，王兄也！”

        “御劍術之所以為基礎的修行功法，是因為他象征著對靈力的運用。最基礎的便是御劍飛行，是用靈力從下方托起，標志著給靈力以形。在進一步，便可以用靈力將劍擲出，象征給靈力以力。再然后，便可將靈力化作無形之手，肆意揮舞，表示對靈力的運用自如，猶如手臂之延續。到此，御劍術便已大成。所以說理論上，長老的想法可行，以劍為主體，靈力為輔，不但可行，也頗具實戰效果。”王明肯定道。

        風楊展顏道，“有王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但此時風楊的心中可不僅僅盤算到此，又繼續問道，“王兄，那如果我想將靈力注入寶劍之中呢？”

        “寶劍不比人體，它質地堅實，內部緊密，如果你想把自己的靈力注入其中，那你的靈力就要比劍更加精純，更具力量。想要讓無形之力勝過堅鐵，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明道。

        如果能將靈力注入寶劍之中，這也就意味著可以遠距離釋放天地盡滅。這實在是路打的我誘惑，“那以我現在的靈氣呢？”

        “遠遠不夠！”王明直接了當道，“以長老現在的靈力，最多在劍身表面附加，讓寶劍更利，想要進去其中，無任何可能。”

        風楊這才調回話頭，問道“剛才師兄所說，運轉靈力不僅僅只靠經脈，不知指的是？”

        “對，準確的來說，靈力的運轉分為體內與體外，就像大腦知道我們身體每一個細胞的情況，但卻不告訴我們一樣，我們同樣擁有在體外運轉，凝結靈力的能力，只是大腦不肯告訴我們。你在作戰時，是不是常常把靈力圍繞周身，形成一層防御？雖然是由體內釋放至體外，但是你收回時，其實用到的就是體外運轉靈力之術！”王明解釋道。

        這句話完全超出了風楊的認知范圍，“你是說其實我們一直在用，只是大腦不肯告訴我們？可是大腦不就是我們的思想嗎？”

        “大腦雖然控制著我們的思想，但是大腦中所有的知識，并不都讓我們知道。因為我們的大腦知道，我們承受不了那么多知識，所以它只能把那些知識壓縮，減少。你現在回憶回憶你小時候的事情。如果你沉浸入腦海中，你就會發現你是以第三人稱回憶著過去，而那些回憶又是由一張又一張的圖片串聯起來。這就是你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它會盡可能的騰出內存，讓你用來面對現在。”王明解釋道。

        風楊只感覺像是一腳踏入了深淵，“你的意思是，很多事情我明明知道，但是我的大腦卻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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