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在張楨眼中的大殺器龍野王,徑直走到了她跟前,遞上一柄劍,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道:“劍收好。”
張楨一看,正是自己讓差人大哥暫管的那一把。
咦?這劍怎么會在龍野王手中,來不及想明白的張楨,接過時恭敬有禮道謝:“有勞龍君!”
龍野王收斂起桀驁,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是一副要找人挑事的嘴臉,“此劍出自我洞庭龍府,你即做了城隍,上面的封印我已經解開,你留著用吧。”
張楨手一抖,這把劍是前幾年,她從自家庫房里翻出來的,怎么就跟龍扯上關系了?
莫非,她祖上有人跟龍族有聯系?
“以后遇見生命之危,可到我洞庭龍府求救,有不長眼的,我一口吞了便是!信物阿蘺到時候會給你,你上任時間緊,我先送你過去正位。”
龍野王十分滿意自己上述的一段話,再體貼沒有了!又能顯出他們一家真誠報恩的心來。
誰讓這張秀才不愿意當鬼,拖著人軀,十天半月怕也到不了中州郡城隍廟。
算了,他送佛送到西。
聽著這么兇殘的話,張楨先是一抖,接著一愣,她和這位龍君很熟?過分熱心了吧?
莫非,洞庭龍府嫁過姑奶奶到她家?
她其實和這條龍,是親戚?
而且,這位龍君臉上的表情顯見的違和,裝什么龍外婆!
“未免夜長夢多,先去鳴山府城隍廟。”
龍野王見張楨愣愣出神,自顧安排好后,又勉強解釋了一句。
畢竟“瓜代”一府城隍,也不是非張楨不可。
罷了,這是自己母親、妹妹的大恩人,間接也算是自己的大恩人,他多點耐心是應該的。
去鳴山府?
張楨停止腦補,不敢再走神,她要再不表個態,只怕魂眨眼就在郡城首府了。
遂打起精神,心顫顫小心拒絕道:“龍君稍待,我怕是要先行回家一趟,家中書童膽小,怕他沒了主見,一股腦將小生埋進了地底。”
“小生自己去鳴山府即可,不敢勞煩龍君。”
金烏西墜,一個白日即將過去,她再不回去,張家族人,怕是都要商量著怎么分她的家財了!
而死后斂身入棺,再讓眾人發現她是女子之身,哪怕她事后還陽,家財也別想再拿回來。
不行!她就算死,也咽不下這口氣。
而且,怕是會將家中人嚇壞。
人和龍的悲歡并不相通。
龍野王顯然理解不了張楨所憂,又不想聽人聒噪,直接伸出手來,拽起張楨一只衣袖,腳下起云,二人眨眼便到了半空。
張楨頃刻間閉了嘴,倒不是她自戀地認為,這條龍會因她一言,就帶她回長山縣。
而是她,恐高啊!
無依無憑,懸在半空,腳下只有踩了跟沒踩一樣的一朵白云。
“龍君,你可千萬抓穩啊!”張楨倒吸一口涼氣,心肝打顫如是說道。
龍野王見張楨沒反抗,倒是滿意了些,不過這張生也膩膽小了!嘴上嗤笑道:“你現在是魂體,縱然摔下去,也死不了。”
到底還記得這是自家恩人,不該如此嘲笑,又敷衍著解釋了一句:“罷了,倒是忘了你是女子。吾妹江蘺已經去了你家,不必擔心。”
然而這句話在張楨這兒,說了跟沒說壓根沒有分別,龍江蘺是誰她都不知道,放的哪門子心?
而且她跟這條龍,到底是什么關系?
這世上,可沒有無緣無故掉下來的餡餅。
而張楨此刻對家財的擔憂,并非杞人憂天。
“碰!”
張楨的書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硬闖進去的五房張亮父子,見張楨依然在“閉目小憩”,心頭齊齊大怒,又無視他們!
“張楨,你這個豎子!你養的好畜生!”
張亮一拳將幾案砸得震天響,一邊口中胡亂呵罵著。
張家五房被一只愛學狗叫的夜梟鬧了兩日,張啟不太聰明的大腦,直覺神準地認定這就是當初在田莊時,張楨用來嚇他的那一只“狗”。
父子二人帶著傷,一大早氣勢洶洶找上張楨家門,在門口正好遇上從鄉下趕回來的種田。
二話不說,先將書童抓了起來,已是拷打過了。
二人見張楨依然無動于衷,完全沒打算要“醒來”的意思,盛怒的張亮氣極敗壞指著張楨道:“好、好、好!”
張啟見機,緊跟他爹,幾步竄上前,用沒摔傷的另一只手,對著一動不動的張楨狠狠一推。
口中罵道:“你是個死人啊!”
結果,毫不費力,張楨被推得倒地不起,摔在地上發出“啪”一聲悶響!
而人,依然未睜眼!
其他人尚在發愣,只有種田,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力氣擺脫束縛,踉踉蹌蹌奔向倒地的那個身影。
口中嗚咽著:“少爺!”
種田惶恐地跪在地上,小心扶起張楨上半身,手下觸到的皮膚已然涼透,遂哆哆嗦嗦將一只手放去張楨鼻腔前。
任憑他的手顫抖得多厲害,也沒有絲毫呼吸的氣息。
“少爺!”
這一聲悲鳴,將張亮父子二人也驚得反應過來。
張啟想到什么,即刻喜出望外,面上泛出詭異的紅暈,像是下一刻就要仰天大笑出來。
倒是張亮,畢竟是老江湖,臉上的怒容都未斂盡,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張楨手腕,入手只有冰涼。再一探張楨口鼻,心中勃怒散去,一股喜悅油然而生。
多年籌謀,今日居然老天爺垂憐!
“爹,爹,怎么樣?張楨當真死了?”
張啟對著他爹迫不及待問了出來,語氣中透著顯而易見的期待,隨后就見他爹得償所愿般點下了頭。
“好、好、好!”張啟拍著大腿連道三個好字,是人都能感受到這里面的欣喜若狂。
“你們住嘴!我家少爺只是睡著了,根本沒死!”
“你們這群強盜,給我滾出去!”
“嗚,少爺,你快醒醒!我這就給你尋大夫去!”
種田小小的身板緊緊護著他家少爺,眼中既悔且恨,他為何昨夜不留下來陪著他!口中因太過用力咬緊牙槽,搭配著半張被打得充血、半張失去血色的黑臉,此時瞪著五房父子猶如惡鬼索命。
正樂呵的張亮父子,顯然沒有忘記這個在場唯一的“外人”,尤其是一聽“請大夫”這三個字,心頭即刻著惱。
請個屁的大夫!他們二人還嫌棄這張楨沒死透呢。
“快,把這個弒主的惡仆綁起來!”
張啟反應不慢,立馬雄赳赳指揮起帶來的家仆,喧賓奪主,先將此事定性成惡仆弒主。
綁了書童再說。
爾后,對著他爹殷勤道:“爹,您先坐著,看兒子今天把這事,給你處置的妥妥的。”
張亮依言坐上了書房的主位,腳下正是張楨的尸身,但是卻沒有由著張啟的性子,任他胡來,反而自己親自上陣指揮。
他看著在幾個壯仆手下一邊激烈反抗,一邊還要護著張楨的書童,透著股陰狠道:
“先將大門關上,將人綁好,嘴,給我堵上!”
其中一個仆人見反應過來的書童要大叫出聲,一把撲上去,雙手死死捂住書童口鼻,接著其余人一哄而上,三兩下將人綁了起來。
張亮滿意地看著書童被拖出了書房,轉身對著張啟道:
“這事兒,咱們得報官!”
張啟一愣,不明所以道:“報官?干嘛報官?咱們父子神不知鬼不覺,收了張楨的家財不就行了?”
“難不成,還真給這張楨報仇?”
張亮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唯一的傻兒子,畢竟是親生的,只得手把手地教到:“靠咱們父子,吞不下這筆橫財!族中不會同意的。”
見兒子不服氣的神色,他嘆口氣道:“咱們張家,你當真以為是一團和氣不成?”
張啟少有的優點,便是聽話,尤其聽他爹的話,遂熄了氣焰道:“好吧,爹。我這就把那書童,送去官府。”
張亮一口氣差點沒哽過來,這個榆木腦袋!
“我讓你報官,不是讓你把書童立馬送去官府!”
張啟被嫌棄了幾回,慢慢從亢奮中回過神來,不太高興道:“爹,這中間能有什么區別?你還是直說吧。”
張亮一口老血哽喉間,罷了,這是親兒子!
“書童得送去官府,不過在這之前,咱們即要準備好狀紙,也得準備好書童認罪弒主的口供,還要保證書童不能再亂說話。”
張亮雙眼一亮,聞言比劃著在自己脖子上,做了個割喉的姿勢。
哪知他爹搖搖頭,“我的意思是,這個書童人要活著送進官府,但是舌頭,得廢了!”
這樣,他們父子二人,就是幫張楨報仇的大恩人,占著情分,也不會被書童反咬一口。
“一會去徐記棺材,給這張楨定個上好的棺木,喪事,咱們往風光里辦。”
張楨死得好啊,所以這喪事,他絕不會吝嗇!
“還有,回家把那嵐娘接來,讓她跟張楨合冥婚!”
張啟一聽到這兒就急了,“不行!張楨都是個死人了,這么饞人的女子給他干嗎?還不如留給我······”
“閉嘴!”
張亮親手買來的,還能不知嵐娘這小娼婦的底細,生怕自己傻兒子著了道。
想起這后面的一連串算計,得先穩住自家傻兒子,父子一條心,才能不壞事兒。
“你想想,這嵐娘的賣身契在咱們手中,她能不聽話?”
“等她正大光明成了張楨的妻子,分家財的時候,咱們即有人,又有名分大義,豈不就占著上風?”
“有了大筆的銀子,什么女子得不到?縱然你念念不忘,過了這段日子,你再睡的,可就是這死鬼張楨的妻室了!”
這話,十分惡毒!
父子二人當著“死鬼”張楨的面,毫不掩飾,將一番鬼蜮盤算道了個干凈。
“張楨”聽著這些話,慢慢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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