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那個男人
戰(zhàn)場依然喧囂,但是這種喧囂慢慢由雙方的糾纏叫喊,變成了單方面的呵斥和號令,大片的官兵在黃巾軍團的絞殺之下,軍心迅速開始崩潰,投降也就一個接著一個出現(xiàn)。
后方官兵的督戰(zhàn)隊最開始還會通過處決的嚴酷手段懲戒投降的士兵,但當投降的趨勢越來越大,他們當中的許多人也見勢不妙,干脆跟著丟掉了手里的兵器,也隨大流的開始投降。
而那些依然還在對投降士兵進行處決的督戰(zhàn)兵,甚至會反過來被想要投降的士兵率先殺掉。
當戰(zhàn)事的走向已經(jīng)不可逆轉,士兵們也就不愿意再做無畏的抗爭,求生的意志將占據(jù)上風,一旦出現(xiàn)投降的勢頭,那就再也抑制不住。
在戰(zhàn)斗意志的比拼之上,官兵遠遠不及黃巾,很難要求一群沒有軍餉的士兵能有多么賣命。
公孫瓚打著打著,也就發(fā)現(xiàn)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再一回頭看,他也就慘笑了一下,看來今天自己勢必要交代在這里了。
未曾想心里的躊躇滿志還沒有邁出第一步,就已經(jīng)夭折在了黃巾的手里。
并且黃巾占據(jù)幽州雖然緩慢艱難,但成長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力量突破一定界限,接下來要啃其他地方就不至于這般困難。
烏力很清晰的感受到難樓那種想要吃人的心情,似乎跪在一個烏桓奴隸面前,是比戰(zhàn)敗給黃巾是更加不可接受的事情一樣。
而黃巾這里的騎兵,在頻繁且嚴格的訓練之下,不僅精通馬戰(zhàn)技巧,步戰(zhàn)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龐大的騎兵隊伍,被擁堵在狹小的區(qū)域當中,一旦被束縛住了行動,他們能夠發(fā)揮的作用甚至不如公孫瓚所率領的步兵。
這個時代的規(guī)則就是如此,誰能拉攏到士族的力量,誰就能瞬間崛起。
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
一旁的陸平愣了一下,他并不會鑒賞詩歌,所以感受不到這詩與時代風格的格格不入,只是聽聞之下他還是覺得有種氣勢磅礴之感。
烏力不以為然的瞥了瞥嘴:“你不是第一句問這種話的了,這很無聊,至少你這個烏桓的王,在以前可沒法跪在我這個奴隸的面前。”
這就是徹底洗牌然后重建帶來的好處了。
族群被這樣的家伙所掌控,那才是永無天日,還需要問為什么要給黃巾賣命,簡直就是笑話。
可黃巾要做到同樣的事情,就只能面對層層壓力,一點一點的蠶食消化,一個幽州硬是花了五年時間才最終拿下,這已經(jīng)不是費勁可以形容了。
當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在場包括陸平在內(nèi)的所有中高層軍官,都是神色動容,他們都明白這對黃巾意味著什么。
在這樣精心安排的作戰(zhàn)場景之下,雙方的戰(zhàn)斗能力瞬間發(fā)生了巨大的翻轉,而這也造就了這一戰(zhàn)的大勝。
燕趙舊地盡紅,黃旗漫卷西風。
即便是難樓,也在絕望之下,選擇向黃巾投降。
這并不是許辰一個人的事業(yè),而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事業(yè),黃巾的形勢向上,沒人比他們更加高興。
這也讓他這個野路子讀書的不禁稱贊:“沮秘書高才,此詩聞之豪邁狂放,實乃絕佳之作。”
一聽到奴隸兩個字,難樓頓時瞪大了眼睛,那是一種不可置信和羞辱以及憤怒各種情緒糅雜的眼神。
下一瞬,他就猛地往前沖去,這一次的沖鋒,只有身邊最后的幾個忠心親衛(wèi)在跟隨作戰(zhàn)。
雖然自己這結局有些難堪,但至少前半輩子還是精彩的,以家族庶子備受冷落的開局,硬是通過自己的打拼成了幽州一方豪杰,若不是遇到了許光頭這家伙,自己本應該繼續(xù)精彩下去的.
我公孫瓚失去了一切,唯獨這最后的驕傲不能丟了,否則我人生的全部,就都成了笑話!
突然之間,他似乎夢回到了當初這伙黃巾剛剛進入涿郡時,自己初次與他們交手的經(jīng)歷。
騎兵的一切價值,都需要依靠速度體現(xiàn)。
黃巾的軍陣圍攏過來,瞬間把他們?nèi)堪鼒A,然后四面八方的攻擊瞬間出動,幾乎一個照面,這僅剩的幾個親兵也全部斃命。
烏力聞言,恍然大悟,但隨后就郁悶起來。
如果說有什么值得安慰的事情,那就是黃巾對幽州的控制,遠比豪杰依靠士族控制來的緊密的多。
天下十三州,黃巾已據(jù)其一,而這意味著黃巾已經(jīng)具備參與天下角逐的資本。
沮授扶須道:“兩處戰(zhàn)場皆有大勝,幽州全境已盡入我黃巾之手了!
說到底,豪杰崛起還是依靠眾多士族的力量,這種力量是分散而虛浮的,一旦情勢不對,士族們轉眼就把豪杰拋棄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這種勢力注定是組合起來的矛盾體,能發(fā)揮多少力量就看豪杰有多少能力了。
黃巾就完全不同,從上到下只有一個神教垂直到底,組織簡明高效,直接深入到基層,這種控制力強大的可怕,那么最終能組織起來的力量量級,也絕不是一般豪杰所能比擬。
那些曾經(jīng)的貴族越是用那憤怒和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他就越是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舒坦。
沮授能夠想象到,如果許辰也是士族出身,又或者自然教的教義選擇與士族合作,那么拿下幽州的速度可以比想象的要快許多。
烏力現(xiàn)在是痛快的,難樓作為上谷代郡最大的一支烏桓族群,甚至比當初的丘力居蘇仆延更加實力雄厚,這個烏桓大王也更加具備含金量。
曾經(jīng)那樣高高在上的王,如今也跪在自己面前,這確實讓烏力內(nèi)心有種難以抑制的快感,那是一種報復和快感。
后方一個輕甲弩兵眼見陣型出現(xiàn)缺口,立刻丟棄了手里的連弩,拔出環(huán)首刀便沖了過去,而這個士兵眼里,則帶著堅定和痛恨的目光。
陸平道:“大戰(zhàn)已經(jīng)結束,準備收拾戰(zhàn)場迎接南線兄弟大軍,他們已經(jīng)在匯合的路上!
沮授這個地位略顯尷尬的秘書,雖然心里也為自己的主公許辰而高興,但內(nèi)心深處卻也忍不住嘆息一聲。
當然,現(xiàn)在這種痛快還有另外一層原因,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一切,原來陸平將軍的安排并不是昏了頭,而是為了謀劃這次埋伏而已。
不多久,當陸平來到這里的時候,烏力迫不及待就抱怨起來:“將軍示敵以弱的計策屬下已經(jīng)醒悟,只是此事為何不提前告知屬下,如此屬下也就不必飽含怨氣進行作戰(zhàn)了!”
僅存的一點意識,讓他覺得殺死自己的這個黃巾士兵似乎有些眼熟,但還不等他想起來,意識就已經(jīng)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唯獨公孫瓚雙目赤紅,以強大力量劈開了前方的刀盾陣,竟是拼著受傷,硬是帶走兩個黃巾士兵。
以現(xiàn)在的馬后炮而言,這么做當然是最好的,只不過對于自己這個當事人,實在不是很友好。
難樓抬起頭,他看到了一個烏桓面孔的黃巾,這讓他有些羞恥,更有些憤怒:“你是烏桓的勇士,為何給黃巾賣命!”
相比較之下,士族做事實在是太容易了,有聲望有手段的家伙,輕輕松松就能占據(jù)一州。
感受到身后危險的刀鋒,公孫瓚奮力的轉過頭,然后出現(xiàn)在他視野當中的就是急速放大的刀身,下一刻他只覺得脖子一涼,然后自己的視野就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黃巾走到今天固然高興,但也說明了這條路線有多么艱難。
從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五年時間,黃巾才從一支逃亡的小隊伍走到了今天,變成盤踞一州的龐然大物,這個速度以自然道黃巾的視角來看,不能說不快,只能說太難。
不過在圍攻之下,他也就到此為止了。
還是一旁的沮授站了出來,呵呵笑著解釋一句:“做戲唯求真實,若是告訴你計劃,你還能誆騙的過難樓與公孫瓚嗎?”
沮授可以肯定,未來的天下一定會有這樣的場面。
沮授慚愧的搖了搖頭:“非也,吾之才學氣度不可成就這般作品,這只是我偶然在他的文稿所見詩句而已。”
只要這個勢頭保持下去,那么今后擴張的速度只會越來越快,到最后以不可阻擋的姿態(tài)席卷天下。
最后深吸一口氣,公孫瓚目光冷峻的瞄向了前方陣地,他將用一次必死的沖鋒來結束自己的一生。
事情從自己被黃巾設計埋伏開始,事情也從自己被黃巾設計埋伏而結束,有始有終,真是個不錯的故事.
他的心里不是沒有閃過一絲投降的念頭,但很快就被自己所否決。
沮授看向戰(zhàn)場,勝利之后,一桿黃色旌旗悄然豎起,它隨風烈烈舞動,似乎蘊含著一股強大的生命力,感嘆之下他脫口而出便是一首詩句。
一切喧囂隨著公孫瓚的人頭落地塵埃落定。
陸平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強大的士族豪杰,只要有足夠的聲望,只要許諾出足夠的利益,甚至都不需要打仗,只要振臂一呼都可以聚集起州郡的力量,瞬間成為一州的霸主。
而他越是這般,烏力心中也就越是冷笑起來。
正在與周身士兵纏斗的公孫瓚無暇顧及,終是讓這個弩兵靠近過來。
陸平聞言,突然就醒悟了為什么沮授念這詩的時候讓自己有種違和感。
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那就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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