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署衙一片寂靜，兩撥人在府衙的院中彼此對峙，一方是府衙本身的官員吏員，一方則是二三十個面色冷峻的御史臺官吏，雖然他們都同屬于玄夏體制，但此時的氣氛卻有些劍拔弩張。

在青州官員群體之中，為首的一人正是剛剛才穿戴好衣服的管亥，雖然他已經(jīng)知道這波人必定是沖著自己來的，但他還是十分鎮(zhèn)定。

御史臺意味著什么，管亥自然明白，自從朝廷在戰(zhàn)爭結(jié)束革新官制之后，御史臺作為一個直屬中樞的監(jiān)管機構(gòu)，便一下成為了所有官員為之恐懼的存在。

這些年里，栽在御史臺手里的貪官數(shù)不勝數(shù)，任何官員只要是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基本上也就意味著落馬的時候到了，說御史臺便是天下貪官心中的夢魘，那是一點都不過分。

但管亥此刻卻還是沉得住氣的，畢竟御史臺雖然戰(zhàn)功赫赫，但直到現(xiàn)在辦理的最高級別官員，也就是郡守級別了，而自己堂堂州牧，那也不是他們可以輕動的。

“這里是州府，你們想做什么！”管亥并沒有把眼前的御史臺官吏放在眼里。

只見一個官員走上前來，先是看了一眼眾人之后才把目光落在管亥身上，隨后平靜的朝著管亥拱拱手：“本衙有要案需管使君接受審查，希望使君能夠配合，以免大家沒了顏面。”

“要查我？”

管亥負手而立，冷笑一聲：“某乃青州州牧，干系一方生民安定，是隨隨便便就能被你們帶走的嗎，要讓我配合也無不可，先把田石頭叫來再說吧！”

之所以能有如此底氣，管亥自是依仗著青州牧的身份。

州牧雖是地方主官，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封疆大吏，有足夠高的品級和身為開國將領(lǐng)的資歷，管亥自然不會把一般的官員放在眼里，即便是御史臺的官員那也不行。

到了他這種級別的官員，本就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查辦的，至少也要中樞朝廷點頭才行，他若不愿配合，地方御史臺衙門還真拿他沒什么辦法。

“既然管兄指明叫我，那我也只有應(yīng)邀前來了！”

正在雙方對峙不上不下的時候，從御史臺官員們的后方卻猛地響起一道聲音，隨后御史臺官員們便分開一條道，一個人就從后方走上前來。

管亥前一秒還在冷笑，但聽到聲音看清來人的時候，他的笑直接就僵在臉上。

那不是正是自己剛才點名的田石頭又能是誰。

如今的田石頭，正是玄夏的御史大夫，是那個讓天下官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一把利劍，而這柄劍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了青州，指向了自己。

管亥的心一下沉入谷底，他萬萬沒想到田石頭居然真的來了。

僅僅只是為了科舉舞弊一案，這動靜是否太大了點？
田石頭走上前去，看到管亥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頓時就笑了，隨后從懷里掏出一份東西。

一張白紙被田石頭抖開展示在管亥面前，紙的最上面是紅色的“調(diào)查令”三個大字，紙的中間則是調(diào)查令的統(tǒng)一模板，關(guān)鍵的是紙的最下面，那里有一個印章和一個簽名。

看到下面的時候，管亥兩眼一黑，差點一口氣沒過去。

那上面分明是國相印，還有許辰的親筆簽名。
“某奉國相之命，持調(diào)查令往青州辦案，此案關(guān)乎甚大，需現(xiàn)青州州牧管亥進行配合，管使君若是沒有什么疑問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跟我們走了！”

田石頭讓管亥把調(diào)查令看了個清楚，這才慢悠悠的又收了起來，一張臉如同鐵石一樣冰冷，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管亥。

管亥只覺得自己似乎被陰鷙的鷹隼盯住，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包裹了全身。

“是什么案子會牽扯到本州牧！”管亥死死盯著田石頭。

田石頭淡淡一笑，讓開側(cè)身，往后面一引：“等管使君到了御史臺，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案子了，現(xiàn)在只需要跟我們走就可以了。”

管亥沉默一會兒，隨后道：“某可以配合，只是此事太過突然，某尚有些私務(wù)需要安頓，可否寬限兩日時間。”

田石頭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態(tài)度已經(jīng)不言自明：“管使君最好還是主動配合，若是讓我們采取強制手段，那時候便是一點體面也沒有了。”

管亥聞言渾身一震，終于是不得不認命了。

卻見他一抖衣袖，看了一眼周邊的青州官員們，沉聲說了句話：“爾等不必驚慌，本官不過是配合辦案，審理清楚也就可以順利回來，在此之前，青州事務(wù)便交由你們經(jīng)辦，爾等所行諸事切記要謹慎細致，莫要出現(xiàn)什么錯漏，若是壞了民生，那可就不美了。”

諸多官員皆是行禮回應(yīng)：“吾等知曉。”

管亥點了點頭，這才看了一眼田石頭，抖了抖袖子冷哼一聲之后，便往前走去。

直到現(xiàn)在，管亥也沒有想明白，科舉舞弊案雖然不是什么小案子，但是怎么會弄得這般大動靜，御史臺這樣行事根本就沒有留下一點面子，擺明了是要往死里去辦了。

難道一個舞弊案，就讓自己堂堂青州牧落馬，這豈不是太過可笑了？

理智上管亥怎么也覺得此事不合情理，他應(yīng)該相信自己可以順利渡過此劫才對，但直覺上他還是難以抑制地有種不安，這種不安的根源，還是在于那調(diào)查令上國相印和許辰的簽名。

很快，管亥就被帶出署衙，而緊隨著他被帶出來的還有一人，正是剛才進來報信的管良。

這個結(jié)果管亥并不意外，在聽到舞弊一案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事兒必定要牽扯到自己頭上，作為直接當事人的管良自然也逃不過御史臺的調(diào)查。

不過對此，他還是有點準備的，作為一方大吏，他也不會傻到在打通關(guān)節(jié)這種事情上留下什么明確證據(jù)，甚至于那個被抓的官員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給誰行了方便，所以根本就找不到自己頭上來。

這件事能找到這里來，其實只不過是管良作為此次舞弊案中的考生被牽連其中而已。

然而，這也是令管亥最疑惑的事情，他想到御史臺可能會來，但應(yīng)該是來找管良的才對，不該是來找自己的！
不對勁，很不對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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