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橫濱,港口黑手黨。
“芥川,怎么憂心忡忡的一副樣子?”
“沒什么。”回過神來,芥川龍之介接過一旁部下恭謹遞過來的冰冷槍身,修長的手臂抻直,漆黑的眸漫不經(jīng)心地睥睨角落顫抖的身軀,答道,“想到一些事情。”
話落,他干凈利落地扣下扳機,槍聲與哀嚎混雜在陰暗的巷口,空蕩地響徹。
隱沒在黑暗中的聲音笑吟吟地:“工作時間分心可不好哦。”
沒有否定地緘默,黑發(fā)的青年抽出一方疊得規(guī)整的手帕,貼上指腹,將指尖的血跡仔細擦凈。
做完這一切,他不徐不慢地將已經(jīng)被鮮血純白的手帕拋在角落,蓋住了那張驚恐而未瞑目的猙獰眼眸。
下屬雙手接過被使用好的槍,青年朝漆黑巷道的深處望去,簡短地隨口談起:“太宰干部在portmafia工作多長時間了?”
“嗯……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呢。”模棱兩可的回復,仿佛貼著墻壁,拖著很輕和悅耳的尾音:“來港口這邊還習慣嗎?”
“最初有些不適,很快也就習慣了。”芥川龍之介頷首,隔著黑幕望向算得上是自己上級的年輕干部,“在東京那邊的mafia……大約也是這些事。”
這位年輕過頭的mafia高級干部從任務(wù)開始,就悠閑地倚靠著巷道查閱社交媒體信息,并未設(shè)置成靜音的通知鈴聲,在槍聲此起彼伏的交響曲里也格外明顯,如此悠閑的姿態(tài),不像是會與這種灰暗血色的場景搭得上邊的人物。
就是這樣一位狀似漫不經(jīng)心的青年,隔著不算近的一段距離,卻可以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分神。
“剛才看到了什么?”年輕的干部交疊倚靠的雙腿放直,拉攏風衣,從黑暗中緩慢地走出,手機屏幕還在掌心亮著暗藍的熒光,投射出一道深巷內(nèi)朦朧的光源:“你可不像是會溫柔對待敵人的人呢。”
“呀,就算您這樣說……”語氣里沾了些隱約的無奈,“也總有些事是需要和緩以待的。”
“討人喜歡的答話,我不討厭部下有體溫這一點呢,難怪你升的這么快,如果是我的話也會想提拔你吧。”這樣說著的干部禮貌地與他擦肩而過,緩慢地走到角落里逐漸冰冷的軀體旁,不緊不慢地蹲下身來。
靜靜地欣賞了一下僵硬的死狀,青年伸出手,從淌下黏稠鮮血的失溫懷內(nèi)抽出一本精裝的書冊。
彎肘,端在眼前,對著巷道頂端的陽光,掃過橄欖綠色的書封,他輕聲感慨:“真是精細,不僅沒有血濺浸臟,子彈也巧妙地避開了堵頭布的裝幀線,對書憐香惜玉……很浪漫的失神理由哦。”
“欸——很不常見的昳麗裝訂呢,裸脊鎖線裝的布面,這樣橫死在角落的家伙,品味卻意外地不錯……如果說痛快死去的代價是折磨漂亮的書的話,稍作掙扎一點也沒關(guān)系——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吧,芥川君。”
他單手將攤開,露出書封上的《死夢》二字。
芥川龍之介靜靜地看著他手里的書,沒有言語,良久,才開口道:“太宰干部喜歡讀書?”
“嗯,”青年慢條斯理地把書抵在肩胛骨上,舉起手機,輕輕搖晃:“雖然游戲也很喜歡……但說起來,我這個月的大部分工資,都拿來購入初版《死夢》未裁切毛邊本了哦。”
“未裁切?”芥川龍之介微微挑眉,饒是做好了portmafia內(nèi)部有人讀閱過平坂映之介的書,聽到這里仍舊有幾分意外,語氣也帶了些暖色:“我記得,三斗九升書局初版《死夢》的毛邊本只出了二十五本。”
干部笑吟吟地道:“知道得也很清楚嘛,看來我們有同樣的愛好呢,芥川。”
“哪里,堪堪了解而已,不甚榮幸,”不覺得這算是什么共同“愛好”的芥川龍之介看著他不帶任何溫度的瞳色,淡漠頷首,禮貌地順著他的話頭接話。
干部可憐兮兮地抱怨:“欸——好冷淡,不喜歡跟我說話嗎?”
“……不是,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告退了。家里……還有人在等著我回去。”
“夫人?”
“什?……咳咳、倒也不是。”
“臉紅了哦——”
“咳,還請不要用這個話題打趣我,太宰閣下。”
“一瞬間變成‘閣下’這樣生疏的稱謂了欸。”
“……”
“去吧,我來聯(lián)系黑尾收拾。”
……
【puttin推文】
〈花rainy〉:
呃,就是說……
大家不覺得平坂映之介這樣的回復很過分嗎?
“對自己付出真情實感的人很可憐”,作家們不都是說“非常感謝一直以來喜歡我的人、也非常感謝批評與建議”這種話嗎?
〈你誰〉:還好吧,不在意。
〈宮〉:在現(xiàn)實中如果你看到一個人對平坂映之介這樣的精神病人產(chǎn)生了某種微妙的真情實感,無論是喜歡還是憤恨,都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產(chǎn)生“啊這倒也不用這么去想、他可是那位平坂映之介欸”這種想法的吧?
〈yeminler〉:
沒有人會對精神病人提要求,他創(chuàng)造出有價值的事物,或者說他創(chuàng)造出這樣的文字本身都代表了他不太正常。
在平坂的視角同樣也是這樣的,大家瘋瘋癲癲地說話反倒讓他有距離感,真情實意地貼上去,他會露出奇怪的表情來又說不定。
就是這樣的一個怪人,為什么一定要嘗試去理解他呢?
〈eeeeeeva〉:心之壁誕生了。
〈花rainy〉:
所以大家都覺得被平坂映之介這樣有影響力的大作家用文字報復,是可以輕描淡寫掠過的事情嗎?
但這可是比網(wǎng)絡(luò)暴力更嚴重的事情吧?
〈7-11〉:。
〈填滿〉:網(wǎng)絡(luò)暴力你。
〈substitute〉:你缺愛嗎?
〈賭〉:狡猾的m。
〈075倍〉:我是學生,你可以撤回嗎?
〈獨生子〉:我給你錢,你可以多演一點嗎?就像剛才s開頭一串字母杠8老師那樣子,如果平坂老師有新的靈感我可以加錢給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星星死亡日記〉:
熱知識:被平坂映之介往小說里寫悲慘結(jié)局的人有一千余人,他想不出名字就拿身邊討厭的人名字隨便改一改,包括看電視出現(xiàn)的人名也包括在內(nèi)。
冷知識:當別人罵你的時候你是可以罵回去的。
〈花rainy〉:
可是那個人也只是普通的網(wǎng)民吧?
說出話的影響力和平坂映之介這樣的作家完全不同,對于平坂來說,那段話可能只是眾多評論里的不和諧音。
但對于那個人來說,這樣單獨發(fā)的推文,而且還用了這樣的措辭,很有可能被支持平坂的其它網(wǎng)民集體語言暴力。
完全不是一個量級欸?這難道不是煽動粉絲網(wǎng)暴別人嗎?
〈花rainy〉:
而且他拒絕接受原稿的話,你們完全會叫囂著“都怪你這個不識抬舉的家伙我們才看不到啊!”。
如果他發(fā)出來原稿的話,難道不會顏面盡失嗎?
被這樣有影響力的作家把稿子拍在自己臉上嘲諷,被你們這樣蜂擁地圍攻,如果他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你們都是傷害的他的幫兇!
〈認真的嗎〉:看不懂。
〈搞沒搞錯〉:神經(jīng)病。
〈復讀機〉:花老師在做什么。
〈引用機器〉:“最讓我覺得可憐的是你好像對我付出了真情實感。”
〈創(chuàng)新p〉:如果把你贊到首頁平坂會寫新的文章嗎?
〈s〉:在你眼里他已經(jīng)死掉了嗎?花一串字母老師,好恐怖。
〈徐〉:好可憐。
〈花rainy〉:
……
……不要用平坂的話來回復我啊!!!
你們這些家伙完全是瘋了吧?覺得這樣很時髦嗎?
〈四城〉:那你要怎樣,花一串字母老師,發(fā)一份我的初中零分試卷給你吧?這樣會讓你感到被關(guān)愛的感受嗎?
〈想吃壽喜燒〉:感覺會開心。
〈看不到偶像我會死掉〉:花一串字母老師,說出這樣的體貼善良的話的你,對s一串字母杠8老師發(fā)出好友申請一定會同意的吧?
可以幫我問問,他愿不愿意發(fā)出來嗎?我會付給你和他錢的。
〈。〉:隨50元。
〈花rainy〉:
別開玩笑了!
可憐什么?只會復讀的家伙你們才可憐吧?這完全是瘋子之間的狂歡?在你們眼里幾乎沒有道德和悲憫可言!
上一秒還在擁躉平坂映之介,下一秒就可以對諷刺他的人搖尾乞憐,包括對我——說些“求求你”之類的話,只是為了看那荒謬的原稿!?別開玩笑了!
〈心動101次〉:。
〈。〉:不對勁。
〈降溫〉:他好像是認真的。
〈u〉:真的嗎?
〈尾巴消失掉了〉:天,難以置信。
〈窺探〉:這里是覆水的推特評論區(qū)吧?
〈尷尬新星〉:好恐怖。
〈。〉:他會不會把我們吃掉?就像我高中的教導主任要求我一定要完成績點一樣?
〈,〉:要被吃掉了。
〈討厭〉:不要。
〈問〉:得逃跑才行。
〈窺探〉:可以屏蔽他嗎?感覺說的話會讓我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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