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媽此時全部注意力都在丈夫身上，也沒注意到彪子趕了過來，還是程也瞥到門口的三人，走過來攬住彪子的肩膀，

“沒事，你爸沒有生命危險，走，咱們一起跟過去。”

經過人民醫院的緊急救治，彪子爸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手術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宋暖在第一時間聯系了軍區醫院的醫生，那邊已經安排了手術室，只用接彪子爸過去。

救護車閃著等疾馳離開，宋暖和彪子媽坐在救護車上，程也攬著彪子走向吉普車。

小孩手里還拿著獎杯和獎金，被剛才的一幕嚇得說不出話來，只知道愣愣地跟著程叔叔走。

吉普車后座還有沒來得及擦的血跡，程也怕彪子被嚇到，提前開門進去擦了擦。

但車廂內仍舊有一股子血腥味還未來得及散去。

彪子臉色更白了幾分，像這才回過神來，抖著聲兒問程也，

“程叔叔，我爸真的沒事吧？”

他從未見過媽媽哭成那副模樣，也從未見過爸爸不省人事的樣子。

彪子再怎么也還只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父母在他心中一向是頂天立地無所不能。

突然見到這樣的場景，小孩心里怕極了。

程也在前面開車，聞言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彪子，安慰道，

“放心，沒事的，軍區醫院的醫生是陜省最好的。”

彪子知道程叔叔從來不說謊，隨即將心放寬了些。

他手里緊緊捏著獎金，

“我有獎金，我的獎金可以給爸爸治病。”

王艾君在心里暗自嘆息，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遇到這種事了呢。

小寧還記得自己是來照顧彪子的，小姑娘朝彪子豎起大拇指，

“你真孝順，叔和嬸子肯定會為你驕傲的。”

四人來到軍區醫院時。彪子爸已經被送到了手術室里，宋暖和彪子媽正等候在外。

彪子見到媽媽，小跑上前，

“媽。”

小孩臉上還有未完全退下去的紅暈，懷里抱著獎杯，小心翼翼地喊著媽媽。

彪子媽見到兒子后徹底繃不住了，一把將彪子抱在懷里痛哭。

彪子懂事地拍著媽媽的后背，

“媽，你別擔心，程叔叔說爸會沒事的。”

他一改往日里調皮搗蛋的模樣，現在反過來安慰起媽媽。

爸爸生病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自然要承擔起照顧媽媽的責任。

彪子在短短時間內變得懂事了。

彪子媽也不想孩子跟著她擔心，見彪子懷里還抱著獎杯，她擦了擦臉，笑著夸贊，

“我兒子就是厲害，媽就知道沒有看錯你，真給媽長臉。”

彪子將獎杯和裝著獎金的信封一股腦塞到媽媽懷里，

“媽，這是我拿第一名的獎金，全都給你，你拿給爸爸看病。”

彪子媽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她捧著信封，似有千斤重。

“好，好，你爸知道兒子這么懂事，一定會挺過去的。”

透過朦朧的眼淚，她望向緊閉著的手術室。

手術一直從下午做到了傍晚，期間宋暖和小寧一直陪著彪子母子，程也將王艾君送回去后又來了一趟，給孩子們帶了點吃的。

彪子媽實在沒胃口，只愣愣地盯著手術室的燈，直到燈光熄滅的那刻，她猛地站起，沖向手術室門口。

醫生疲憊地走出來，頷首和宋暖打了聲招呼，又看向彪子媽，

“嫂子放心，黃營長的手術很成功。”

彪子媽高懸的心猛地砸回原地，一個恍惚差點沒有站穩。

宋暖眼疾手快將人扶住，問醫生，

“什么原因導致的休克？”

“消化道出血。”

醫生回答完問題后再次看向彪子媽，

“嫂子，我看了黃營長的病例，在手術中也發現了問題，營長他一直都有腸梗阻的風險，經過這次，一定要更加注意他的飲食和健康。”

彪子媽哭著點頭，

“我知道的，老黃他的藥都沒斷過，吃食這方面我也注意著，只是癥狀一直都不見得改善。”

這都是戰，場，上落下的老毛病了，先是脹氣難受，再一直便秘，最后腸道功能越來越弱，慢慢變得梗阻。

這些年彪子爸的藥一直沒斷過，也越來越依賴藥物，只是沒想到現在連吃藥都沒用了。

想著想著，彪子媽忍不住痛哭出聲，

“他一直都自己扛著，有什么痛苦都不想讓我和兒子知道，要不是這次有小暖妹子和程團長，我……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彪子媽越哭越悲痛，最后直接趴到了宋暖肩上。

彪子在一旁，也跟著媽媽一起抹眼淚，他沒有哭出聲，只暗自哽咽著，看得小寧一陣鼻酸。

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彪子這副樣子。

天色漸晚，彪子爸被推到了單人病房，彪子媽帶著彪子去看了一眼，隨后將彪子帶到宋暖跟前，

“小暖妹子，這段時間家里都沒人，姐能不能麻煩你照看一下彪子。”

她神色赧然，知道宋暖父母和姐姐一家到來，所以對于麻煩宋暖感到很抱歉。

宋暖：“嫂子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同一個大院住著，彪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說什么麻煩。”

她給小寧使了個眼色，小寧很懂事地上前拉過彪子，

“楊阿姨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彪子的。”

彪子媽一下子感動得眼圈再次紅了。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真正到了困難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分量。

彪子跟著小寧回了家，雖然平日里也和小伙伴們時常到小寧家玩，但今天的心情卻大不相同。

他在車上就一直沉默著，和往日的活潑大相徑庭，宋暖看著說不出來的滋味，只安慰了兩句，讓小寧好好照顧彪子。

回到家，灶上還熱著湯，王艾君一人給盛了碗，彪子喝完湯便被小遠拉到了房間，

“你跟我睡吧。”

他已經把被子都鋪好了。

有從小玩到大的伙伴在身旁，彪子不安的情緒總算松懈了下來，這一天又是比賽又是去醫院，他累極了，洗漱過后便沉沉睡了過去。

宋暖和程也睡前去看了幾個孩子，看著彪子的睡顏，她嘆了口氣，緊拉著程也的手，

“真是世事無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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