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小學開學了，小寧開始了每個周末去省隊訓練的日子。

沒了小寧作伴，彪子顯得有些郁郁寡歡，但每每看見小寧連周末都不能好好玩耍，他又覺得自己還算幸福。

彪子爸還在家靜養，組織上派人慰問了幾次，讓彪子媽不要擔心，有什么困難盡管說，彪子媽很是感激，但并沒有什么都靠組織，而是自己默默堅持著。

彪子將媽媽的辛苦看在眼里，他比以前乖巧了許多，每天放學訓練完后，也不跟著大院里的皮猴子們一起蹦了，而是回家幫媽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

看著兒子如此懂事，彪子媽很是欣慰，感嘆著摸著兒子的腦袋，

“媽自己能干，你訓練也辛苦了，去玩吧。”

彪子搖搖頭，沒有說話。

小孩像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他開始認真做作業，盡管十道題能錯八道，他開始幫助母親照顧父親，他開始更加努力地訓練。

彪子是喜歡運動的，但他心性跳脫，很難靜下心來好好訓練，每天都是罵罵咧咧嘴上抱怨著，腿老老實實跑著。

但這學期開始，教練發現彪子沒有再說過一句抱怨的話，小孩每天訓練都很認真，咬著牙都在堅持。

教練看得很是欣慰，彪子是有天賦的，就是心性沒小寧堅韌，現在看來，這孩子是真的懂事了。

教練覺得彪子繼續堅持下去，很有可能也被選拔進省隊。

他這樣鼓勵了，彪子訓練起來愈發有干勁，他也想進省隊，也想和小寧一起訓練。

三月底，大院收發室收到一封來自美術出版社的信件，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宋暖都快忘了還有這茬。

她打開信件一看，信上寫著他們主編非常看好小遠的畫稿，并決定出版，想和作者電話聯系商量出版事宜。

宋暖含著笑敲響了小遠的房門，

“兒子，你來瞧瞧這封信。”

小遠還在屋里寫作業，聞言疑惑地打開門，接過媽媽手上的信紙一看。

看著看著，他的眼睛逐漸變亮，像是不相信般，又將信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媽，我的畫稿真的能出版了？!”

宋暖笑看著他，

“我就知道咱們小遠超棒！”

“啊啊啊，我太高興了。”

小遠難得情緒這么外放，拉著宋暖的手一個勁地搖晃，

“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姐姐和爸爸！”

他說完就跑到了小寧房間，小寧早就聽見外邊的聲音，正準備推門看來著，房門被小遠猛地拉開，差一點就撞到了小寧的額頭。

小姑娘反應力極快，趕忙朝旁邊避開，拍著胸脯看向小遠，

“咋這么冒失。”

小遠一把抱住了姐姐，就這么抱著小寧蹦蹦跳跳，

“姐，我的畫稿要被出版了！”

“真的？！”

小寧驚喜睜大眼，聽見小遠在耳畔嗯嗯兩聲，她興奮地一把將小遠抱起，

“我就知道你能行，真不愧是我弟弟，厲害！”

小寧比小遠稍微高一些，小姑娘經常運動，力氣自然不是同齡人能比的，所以稍一用力，小遠的腳就高高離開了地面。

十歲的小孩已經有了羞恥心，小遠被姐姐這么抱著，生怕被宋暖看到，一個勁撲騰著，

“姐，你快放我下來！”

“嘿嘿。”

小寧沒有強迫他，嘿嘿兩聲便將人放到了地面。

姐弟倆一起來到堂屋，給還在部隊加班的程也打電話。

高高興興地和爸爸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小遠開始糾結怎么跟出版社談論出版事宜。

宋暖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過年的時候我就問過你小姑了，等明天我早些回來，咱們一起打這個電話。”

翌日，母子二人撥通了美術出版社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編輯聽到畫稿的作者還是個年僅十歲的小孩時，驚訝得連話都忘了說。

不過好在她驚訝過后還是非常專業地給兩人說了出版社給出的條件。

根據國家規定，出版社支付稿酬的方式一共有三種，一種是按版稅付酬，一種是一次性付酬，最后一種是基本稿酬加印數稿酬。

母子倆選擇了第一種版稅付酬。

編輯便把有關版稅付酬的方式給兩人講解了一番。

原創作品選擇版稅付酬的，一般能拿到版稅的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十，作者具體能拿多少稿酬由定價和印數乘以具體版稅率決定。

由于小遠在這一行還是新人，出版社最初給的版稅率不算高，但通過宋暖的爭取，再因為主編確實很看好這本漫畫，出版社給的版稅率由原來的百分之六漲到了百分之八。

這通電話打了很久，雙方在電話里定好了漫畫的定價，每本為兩塊三毛錢，是目前一本漫畫的市場價。

出版社那邊決定首印二十萬冊，先看看市場反應，再決定要不要加印。

雙方對這個結果都很滿意，通話結束前，編輯表示具體的合同會通過郵寄寄給他們。

但由于小遠還不滿十八歲，一切具有法律意義的條款都要監護人代為簽字。

拿到合同已經是一周后，簽合同時，宋暖和程也都在家，兩人將合同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沒有紕漏后，這才在合同上簽上名字。

至此，小遠的第一本出版漫畫正式走完流程。

一家四口在堂屋內大致算了一下小遠這次能賺到的稿酬，這一算真是嚇一跳，只靠首印，小遠就能拿到三萬多的稿酬。

要知道宋暖和程也的工作在這個年代已經算高薪人員了，兩人加起來要存三萬塊也需要一年多的時間。

這個數目不僅是夫妻倆驚訝，小寧小遠更是驚得嘴都合不攏。

他倆從小自己管錢，對金錢的概念拿捏得足足的，三萬六千八百塊啊，多么龐大的天文數字！

這一刻，小遠在小寧眼中仿佛已經成為了金疙瘩，三萬塊能買好多好吃的了。

小遠則想著三萬塊只怕能包圓整個城的書攤！

不過倆孩子也只是想想，他們知道小錢可以自己拿，大錢還是交給爸媽比較好。

“小遠，這筆稿費爸媽不會亂動，等拿到后我去銀行給你開個戶存起來，等你長大后自由支配。包括小寧比賽的獎金，爸媽也是這樣做的。”

宋暖看著倆孩子，表情略帶嚴肅，語重心長道，

“財不外露的道理你倆應該懂得，雖說家屬院的人都很熟悉，但爸媽希望你們能管好自己的嘴。”

倆孩子同時捂住了自己的嘴，猛地點頭，

“唔……我們知道的媽媽，保證不會說出去。”

他倆可不傻，姥姥都教了，發財要偷摸著發，不然別人看了會眼紅。

人性是復雜的，不是有句老話，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君子都尚且如此，更何況他們這些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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