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陜省的日子定在八月十五，程也帶著行李先一步去京市安排，留下兩名警衛員護著宋暖江姨和孩子們輕裝坐火車到京市。

臨走前，家屬院幾乎所有人都來送行，小寧小遠更是被彪子等人圍在中間。

小朋友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彪子鼻涕一把淚一把，拉著小寧小遠的手叮囑，

“你倆一定不能忘了我，我會好好學習好好訓練的，你倆在京市不能有比我更好的朋友。”

小寧看他哭，眼睛也酸酸的，

“行，我保證你一定是我最好的朋友。”

彪子滿意了，將頭轉向小遠。

小遠：“嗯，我知道了。”

彪子抽抽搭搭地放手，不想看兩人離開的樣子，一頭扎進媽媽懷里。

宋暖和嫂子們道完別，看向倆孩子，

“小寧小遠，咱們該走了。”

吉普車踏著塵土遠去，這個家屬院變成了最美好的回憶，深深印刻在宋暖一家人的心中。

這次出行買的軟臥，其中宋暖四人一個包間，兩個警衛員一左一右住在兩側。

倆孩子上車起就顯得興致缺缺，趴在小桌板上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宋暖也知道孩子們心里很不好受，她也是一樣，家屬院里有太多回憶，還有米靜芝和康嫂子這樣好的朋友，她也一樣不舍。

只是人都是向前看的，前進的同時，總要割舍掉一些東西。

火車哐啷哐啷行駛著，吃過午飯，宋暖讓江姨休息，自己看著倆孩子。

小寧小遠不是調皮的孩子，每次出遠門都不會亂跑讓大人擔心，所以宋暖對他倆還是很放心的。

時間來到了下午四點，窗外的天空變得陰沉沉，看起來似乎要下雨了。

果然，沒過多久，火車外下起了小雨，點點水珠敲打在車窗上，在透亮的玻璃上滑出一條長長的軌跡。

小寧坐在走廊上發呆，看著這陰雨天，覺得這天氣和她現在的心情一毛一樣。

她甩了甩腦袋，準備去上個廁所回來睡一覺，剛站起身，就聽宋暖問，

“怎么了？”

小寧見媽媽臉上都是疲倦，懂事地笑笑，

“我去上個廁所，不會亂跑的。”

旁邊的警衛員小同志聽見，走過來朝宋暖道，

“嫂子放心，我陪著一起去。”

宋暖笑著點頭，

“辛苦了。”

車廂盡頭就是廁所，此時廁所外排起了長隊，大多都是女同志。

小寧已經懂得了男女有別，朝警衛員說：

“哥哥，你就在這里等我吧，我自己去。”

這個位置既能觀察到整個隊伍，又不會離隊伍太近，警衛員點頭同意了。

小寧走到隊伍末尾，獨自排隊等候著。

小姑娘腦子想著以后在京市的生活，也不知道京市的人好不好相處，什么時候能恢復訓練，彪子不會還在掉金豆豆吧，她都沒哭，彪子一個大男人哭得這么傷心，長大以后一定要說出來嘲笑他。

胡思亂想著，不知何時排在身前的人從一個大叔變成了大嬸。

大嬸穿著的確良襯衫，衣著干凈，面容和善，此時正一臉笑盈盈地看著小寧，

“小姑娘，你怎么一個人來上廁所啊？你家大人呢？”

小寧抬起頭，有些懵，這大嬸是在和她說話？

見她沒有回應，大嬸再次重復了一遍。

小寧不著痕跡朝警衛員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朝大嬸點頭道，

“我一個人來上廁所。”

大嬸健談得很，像是很喜歡小孩般，排隊期間一直拉著小寧講話，其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大嬸自言自語，小寧一邊觀察著，一邊漫不經心應付兩句。

大嬸見近乎套得差不多了，從兜里掏出兩顆糖，一臉和藹地遞給小寧，

“我家小閨女和你差不多大，這糖還是特地買回去給她吃的，來，嬸子看你投緣得緊，這糖請你吃。”

小寧沒接，搖搖頭，

“爸媽教了，出門在外不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大嬸臉色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還有小孩能抵住糖果的誘惑，

“咱倆都聊這么久了，嬸子可不是陌生人。”

她說著將糖紙剝開就要喂給小寧。

小寧動作敏捷地偏過頭，小姑娘長期鍛煉，身高比大嬸矮不了多少。

余光瞥見警衛員小哥已經朝這邊過來，她故作天真地開口，

“大嬸，你是人販子嗎？”

這話一出，周圍人頓時一陣驚呼，大嬸更是臉色一垮，伸手就要去捂小寧的嘴，

“這孩子，瞎說什么呢。”

小寧再次敏銳躲開，歪頭一笑，

“可我哥哥是軍人哦。”

她手指朝身后指了指，警衛員已經趕到了小寧身邊，正想問發生了什么，就見那大嬸像老鼠遇見貓似的，眼神閃躲，想趁機溜走。

小寧指著大嬸，

“哥哥，她是人販子，還有那個大叔，和她是同伙。”

小姑娘一個不差地將兩人指出，她雖然一直在發呆，但身為軍人后代，怎么可能連面前換了個人都不知道。

上個廁所抓住倆人販子，偏偏這丫頭心大得很，跟宋暖說起的時候云淡風輕，可把宋暖和江姨給嚇了一跳。

警衛員通過列車上的電話向程也報告了此事，至此，小寧還沒到京市，就已經在家屬院里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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