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衛生室的考試

“愿愿，衛生室的考試不好考吧？”

洗漱完趴在炕上晾頭發的胡玉容望著書桌前奮筆疾書的許愿，遲疑很久，還是將心底的問題問了出來。

“玉容，我們愿愿這么厲害，肯定沒問題的！”宋箏拍拍胡玉容的肩膀，給她使了個眼色。

胡玉容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的話說得有些不妥，從炕上爬起身擺著手解釋道，“愿愿，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把握。”

“愿愿連隊里醫生搞不定的病都能治，肯定能考進去的。”趙雪蕓一邊往臉上拍著雪花霜，一邊湊過去看許愿筆記本上記的筆記，“白附子南星三錢，這是什么呀，全蟲二錢，蜈蚣五條，每服二錢，黃酒或白開水送下。愿愿，這藥方怎么看著這么可怕。這種藥方真的有用嗎？”

許愿放上手里的筆，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著宿舍里面帶憂色的三個姑娘，她的嘴角掛上了一抹淺笑。

“好啦，知道你們是擔心我的考試，放心，這次考不過，還有下次，我肯定可以的。”

她伸出手將趙雪蕓脖頸上沒抹勻的一小塊雪花膏幫她抹開，把她推到炕上坐下，“雪蕓，這些都是以前的留下來的藥方，我也沒遇到這種病癥的病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肯定不會用的。你也別擔心啦，這藥方你肯定用不上的。”

“好吧，不過愿愿，我看你上次去鎮上取的包裹里不是只有兩本醫學類的書嗎，怎么今天又拿回來五本啊？”趙雪蕓用手肘輕輕地撞了撞許愿的胳膊，瞇起眼笑得像只小狐貍，“陸知青今天去鎮上拿的包裹里面不會就是你的這幾本書吧？”“什么什么，愿愿的書是陸知青給她的？”宋箏的眼睛“唰”一下噌亮，興致勃勃地湊到趙雪蕓身旁等她開口。

一旁正擦著頭發的胡玉容看她們這樣也挪到炕沿邊，她反應比較遲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也敏銳的察覺到有貓膩，“發生什么了，快說說！”

“你們在想什么呀，我和廷川只是朋友間的相互幫助。”看著三個人一個個搖著頭不相信的模樣，許愿也只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一開始也以為陸廷川是喜歡她呢，結果臨走前陸廷川特地和她說是為了感謝她幫他治療腿疾。

“你們真的想多了，廷川和我說是因為我幫他治療腿疾，他恰好托朋友幫他找一本書，想到我喜歡醫學，隨手讓他朋友一起幫忙找了下，沒想到真的有啊！”

“他肯定在騙你，郵費多貴呀，況且，那套針灸針，也是他給你的吧！”宋箏指著許愿放針灸針的抽屜，滿臉都是堅信不疑，“我看陸同志就是對你有意思。”

“就是就是，愿愿，陸同志上工的時候，可是把最苦最累的活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就算是你幫他治療了腿疾，他也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吧！”趙雪蕓一臉肯定的自顧自地點頭，她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嗯嗯嗯，我也覺得那個陸同志對愿愿有意思！”胡玉容算是聽出來了三人在說什么，也跟著趙雪蕓肯定的點點頭。

姐妹們的話讓許愿原本堅定的內心又開始動搖起來，她聽到陸廷川的解釋時，也覺得他是在找借口，可是陸廷舟的話徹底打破了她的猜想。

“愿愿，這些書你就拿著吧，我哥他就這樣，別人對他三分好，他就還給別人十分。”

陸廷舟說著將書塞到眼角泛紅的許愿懷里，一旁的陸廷川默默地吃著蛋餅，許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吐出一個“嗯”字。

“我還是覺得他對我沒意思。”她想到陸廷川那副冷淡的反應，怎么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對方對她有意思。

許愿穿越前雖然虛歲已經二十八歲了，卻只談過一次戀愛，還是和同科室的師兄。兩人平日里都忙得跟狗似的，正兒八經的約會都沒幾次，最后因為師兄家里不愿意讓師兄找個當醫生的女朋友，兩人只能和平分手了。許愿和師兄談了一年，連手都沒機會拉幾次，朋友都說他倆這戀愛談得還不如早戀的高中生。

所以，許愿在感情問題上懵懂的很。

“愿愿你干脆直接去問他不就好了！”宋箏從小性格就直來直往的，她看到許愿這副扭扭捏捏的模樣，恨不得立馬就推著許愿到陸廷川面前問個清楚。

“哎呀，這種事情哪有我們姑娘家主動的呀，我看，愿愿，你還是晾一下陸同志看看，他要是喜歡你，肯定要受不了的呀。”還是趙雪蕓看不下去宋箏的直白，雖然是她先起的頭，但她心底還是比較內斂的。

“好啦，你們也別在這里關心廷川他喜不喜歡我的問題了，我們啊，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建設祖國嗎！再說了，我現在最重要的是準備考試，理想可比愛情重要多了。”

許愿將面前湊熱鬧的三人推開，準備回到書桌前繼續看書，對她來說，感情的事情還是太遙遠了。

就在這時，宿舍的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是去洗澡的張蔓和吳佩雯回來了。

“大家在說什么呀？”吳佩雯的眼睛咕嚕嚕地瞅著宿舍里面的四人，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上攤開的書本上，“這是誰的書呀，《中草藥新醫療法成就》！”

吳佩雯出去洗澡的時候許愿還沒把書拿出來，她自然不知道這本書是許愿的。平日里她和張蔓兩個人也都不和生產隊里的知青和老鄉們走動，許愿上次給隊里生病的孩子們發藥劑也是在小廚房那邊發放的，小廚房在女知青宿舍的另外一頭，吳佩雯和張蔓上工也不和許愿她們一起走，也就更沒有機會知道許愿在給人看病的事情了。

至于上工的時候，誰還有那個閑心聊天呀，每天累個半死不活的，回到宿舍恨不得倒頭就睡，許愿雖然在知青們面前拿出過幾次草藥，知青們居然一直沒有人問出來過。所以，哪怕生產隊里好多老鄉都知道知青里有個會看病的女知青，卻很少有人聯想到許愿身上。

“吳同志，你頭發上的水滴到我的書上了。”看到吳佩雯去翻她的書，許愿立刻就走上前去，但還是慢了一步，她頭發上的水已經滴到了書頁上。

“對，對不起啊，愿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書。”吳佩雯眨著眼睛可憐兮兮的望向許愿，“啪”地扔下了手里的書，“愿愿，你什么時候開始看醫學書了呀？你是不是也聽人說了咱們知青里面有個女知青會給人看病的事情啦，所以你也想向那位同志學習對嗎？”

吳佩雯假模假樣的態度差點沒把許愿給氣笑，她冷眼看著吳佩雯在那里自導自演，沒想到吳佩雯看許愿不說話，還以為自己猜對了，越發得意起來。

“愿愿，學醫很難的，你還是自學，要是以后看錯了病，害了別人怎么辦。而且，初中時，你成績那么差，這書你看得懂嗎？”吳佩雯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沒錯，好像自己在拯救一只迷途的羔羊一般，越說越起勁。

“吳佩雯，你…...”

宋箏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就要將事實說出來，一旁的趙雪蕓攔住了她。和許愿相處這么久，她知道許愿一直不說話一定是在憋大招。胡玉容見她們都不說話，默默地將快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說完了嗎，說完我要繼續看書了，畢竟你也說了，我初中時成績不好，勤能補拙，我得努力了。”

她面無表情地瞥了吳佩雯一眼，看到她的眼神，吳佩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一顫，下意識地讓開了身子。

“愿愿你知道就好，你成績不好也沒辦法，只能多看看書了。”吳佩雯看許愿安靜坐在書桌前的背影心里又得意起來。

原身初中和吳佩雯是一個班的同學，那時候她的成績確實不好，但是上高中后，原身努力了一段時間，成績已經上來了。這些，吳佩雯應該是不知道的，許愿聽著她鄙夷的話語，心里并沒有在意。跳得越歡，死得越快，讓她再蹦跶幾天，等到自己通過衛生室的考試，才能算是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現在自己口頭反駁對方，并不會產生多大的成就感。

衛生室的考試定在三天后，許愿沒和任何人說，自己一個人去找了黃醫生。

“許同志，你對考試有信心嗎？”黃明升一臉嚴肅地看著面前的許愿，本來按照規定，赤腳醫生是由公社、大隊、生產隊層層選拔來決定的，他讓許愿參加考試，通過就直接擔任青山大隊的赤腳醫生其實是不符合規定的事情，“許同志，你的能力讓我破例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通常情況下選拔赤腳醫生是公社先召開會議，然后把得出的意見傳達給大隊，大隊召開生產隊隊長會議。之后，由各生產隊隊長回本隊按相應標準在本隊物色人選，并向生產大隊提名。

最后，生產大隊召開討論會議才能最終確定赤腳醫生人選。

黃明升準備的試卷在許愿看來很簡單，她的醫學理論知識本來就很扎實，答起題來自然是下筆如有神，等到黃明升拿起墻角的那一籮筐的草藥讓許愿說它們的名字和作用時，許愿更是信心滿滿。

考完這些，黃明升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套針灸針和一個針管，看到閃著銀光的針尖，許愿愣住了。

“怎么，針灸和打針不會？”黃明升對面前這個小姑娘前面的表現很滿意，他的視線一直都在暗暗地觀察著許愿，所以當他拿出針管時許愿眼底的那一絲驚詫，被他很輕易地就捕捉到了。

“我會的，只是，黃醫生，這，我自己給自己扎？”許愿有些遲疑，她有些吃不準黃醫生的意思。

黃明升將左邊胳膊上的袖子擼上去，將針灸針和針管遞給許愿，示意她接過去，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拿我的胳膊來。你先拿那個針管讓我看看你的扎針技術。”

看著橫在面前強壯結實的胳膊，許愿用一旁的消毒棉球擦拭了下黃明升的皮膚，然后穩穩地把針頭插入進了皮下組織。“不錯，拔了吧！”許愿熟練的扎針手法讓黃明升很滿意，“你找一下我的池澤和中府穴。”

按照黃明升的要求，許愿又把他問的穴位一個個指了出來。末了，黃明升說自己頭疼，又讓許愿給他扎了兩針，然后才點點頭放許愿回去。

“黃醫生，我通過您的考試了嗎？”

臨走前，許愿有些忐忑地向黃明升問道，她心里雖然知道自己多半是過了，但就是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

“回去等結果吧！”黃明升很是傲嬌地朝許愿擺擺手，其實心里已經忍不住在偷笑了，看到許愿沮喪的背影，他嘴里一邊嘀咕著“年輕人就是性子急”，一邊小口抿著茶缸里面的茶水高興，“好苗子，好苗子啊！”

“愿愿，怎么樣，怎么樣，考過了嗎？”

因為許愿去衛生室考試，趙雪蕓只能被迫下廚。她蹲在小廚房門口眼巴巴地等了許愿好一會兒，現在終于看到了許愿的身影，立馬就沖到了許愿面前，一臉的期待看著許愿。

“黃醫生讓我回來等結果呢！”

“啊，為什么呀？”準備了一桌子菜要給許愿慶祝的趙雪蕓這下子傻了眼，她以為當場就能出結果呢，“也是，黃醫生還要批改你的卷子呢，是我心急了。”

“怎么，做了好吃的？”許愿看到趙雪蕓尷尬的眼神就猜到了原因，眼睛瞇起露出一抹調侃的笑容來，“不會是菜糊了吧？”

“才沒有，就，就只有一點糊了。”

“愿愿，趙雪蕓她騙你的，明明是鍋底都糊了。”聽到聲音的陸廷舟從廚房里走出來，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真相。

“明明是你火燒得太大了。”趙雪蕓氣呼呼地反駁道。“好了好了，我來看看。”許愿已經習慣了趙雪蕓和陸廷舟一做飯就拌嘴的情況了，他們兩個好像天生不對付，總能吵起來。

許愿看了下桌子上炒好的菜，好在確實只糊了一點，她不禁小小的松了一口氣，每次這兩個活寶做飯她都膽戰心驚的，因為實在是很容易翻車。所以只要許愿來得及，四個人的飯菜基本上都是由她來做的，其他三人只要交鈔票和刷鍋洗碗就萬事大吉了。

“廷川呢？”沒看到陸廷川，許愿感到有些奇怪，之前這個時候，他都是坐在一旁看書的。

“我剛去了趟隊長家，遇到衛生室的那個黃醫生了。”說曹操曹操到，許愿的話剛落下，陸廷川就從門外走了進來，“愿愿，恭喜你，考試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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