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水

許愿的這個表弟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透亮得像一潭清水，靈動而清澈。

“家耀，還難不難受啊？”看得出來，李紅萍很疼自己的兒子，一進衛生室就去擰了濕毛巾給兒子擦汗。

“有點難受。”明明還在發著低燒，沈家耀卻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眼巴巴地望病床邊著許愿。

許愿將藥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旁的李紅萍連忙起身將位置讓給了許愿。

“愿愿，你快給家耀看看。”這會兒，李紅萍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幾分真情實意。

許愿順勢坐下，她將手指搭在沈家耀細軟的手腕上，仔細地感受著他的脈搏。當表盤上的秒針走了三四圈后，她的眉心蹙起，眼底漸漸地浮現出一絲悲憫。

看許愿一臉的凝重，李紅萍頓時急了，“愿愿，你就說吧，家耀的病怎么樣了？”

許愿診脈的這短短幾分鐘，他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虛汗，整個人一副神疲乏力的模樣，嘴唇顏色淡白、面色蒼白。

“表嬸，表弟屬于血虛型免疫力低，還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對嗎？”

鎮上衛生院的醫生確實和李紅萍說過沈家耀的免疫力低，黃明升也說過，但沒有一個醫生說過沈家耀有心臟病，現在許愿說出來，李紅萍當然是不相信她的，聽到她的診斷結果后就鬧了起來，“我們家家耀怎么可能有心臟病，鎮上的醫生可沒說家耀有心臟病啊！”

但站在角落里的沈秋雁聽到許愿的話后卻是一愣，她記得前世給弟弟看病的老中醫就是這么說的。那時候她剛帶著一家人在首都安頓下來，沈秋雁清楚地記得那是七八年的三月十二日，弟弟的生日，首都下了很大的雪，一家人在首都飯店給弟弟慶祝十二歲生日，弟弟突然臉色泛青紫色，倒在地上暈厥了過去。當時正好也在飯店里吃飯的那位老中醫救了弟弟，后來他們家請老中醫給弟弟調理了兩年身體，然后帶弟弟出國做了手術，才徹底治好了弟弟的病。

為什么，許愿能診斷得這么準確，沈秋雁看向許愿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許愿似察覺她的視線，不著痕跡掃了她一眼，嘴角翹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表嬸，要是不相信我的診斷也沒辦法，可能是我學醫不精吧，我還是回去繼續學習好了。”既然李紅萍不相信她的診斷，那她也不能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病床上的沈家耀很想開口讓許愿陪陪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許愿，他第一眼見到許愿就很想親近這個表姐。但李紅萍很強勢，不讓他往外面跑，他一個小孩子當然只能乖乖地聽媽媽的話。

許愿一手拎起桌子上的藥箱，一手拉住一旁發呆的趙雪蕓就走出了衛生室。黃明升看了眼衛生室里面的李紅萍母女，也默默地跟著許愿走了出去。

“許愿，你等下。”

走出去有幾百米，見許愿一直不回頭，黃明升終于憋不住喊住了她。

“黃醫生，你怎么跟過來了，是有什么事情嗎？”許愿一直低著頭往前趕路，心里想著沈家耀的病，當然沒注意到黃明升一直跟著她。

“哼！”她這句話可把黃明升氣得不輕，敢情他在后面追了她半天，她是一點兒也沒發現身后有人是吧！

“不，不好意思啊，黃醫生，我這不是在想我表弟的病嗎，真沒注意到您在我身后。”許愿只能小心翼翼地跟他賠不是，衛生室的這位醫生哪兒都好，就是脾氣有點怪。

好在黃明升脾氣去得也快，他跟在這姑娘身后本來就是想和她談談沈家耀的心臟病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和許愿斗氣。

“我和你的診斷是一樣的。”

心里想著黃明升和她說的話，許愿若有所思地挎著竹籃來到了山上。

回到宿舍后，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煩悶，正好陸廷舟找過來說晚上想吃野菜，當上隊里的赤腳醫生后，許愿已經不用每天都上工了，想著下午也沒有老鄉要看病，便一個人上山來鏟野菜了。

晌午時分的蟬鳴陣陣刺耳得令人煩躁，偶爾拂面吹過的清風也只能帶走片刻的炎熱。穿過郁郁蔥蔥的樹林，許愿走到了小溪的下流，這一處又窄又深，溪水清澈，可以看到水下的魚蝦，但許愿也只能眼饞地看看，捉魚摸蝦這種事情，平時都是陸家兄弟倆來做的，她和雪蕓都不敢。

走了一路，許愿的腳也累了，便找了塊光滑的石頭坐了下來，把鞋子脫掉擺到一邊，光著腳在溪水里擺來擺去，隨著她的動作濺起了一片的水花，還有一圈圈蕩開的水波，水波向遠方擴散開去，在陽光下泛著銀白色的光。

水聲驚跑了溪水下的魚兒們，微風吹拂著面頰，許愿感到渾身一陣的清爽。

“許愿，許愿！”

一道聲音遠遠地傳來，許愿聽出是陸廷川的聲音，可現在不是上工的時間嗎，他怎么到山上來了？許愿連忙起身想要站起來，沒注意到腳下踩著的石頭上有著一塊青苔，腳底一滑，“撲通”一聲滑到了水里。

溪水很深，許愿大腦中的意識瞬間便被溪水給淹沒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許愿會一點水，但恐懼讓她頭暈腦漲、渾身綿軟，怎么也想不起來手臂該怎么擺，求生的本能讓許愿不停地在水中掙扎，雙臂慌亂地拍打著身邊的水，濺起的水花和不斷往下沉的身體都讓她感受到了死亡發出的冰冷訊息。

“救命！”許愿想要求救，一張口卻灌進了一大口水。

“許愿！”

陸廷川聽到小溪邊的落水聲，直覺告訴他許愿出事了，沖到小溪邊便看到許愿在水下掙扎的身影，也顧不上脫掉上衣，直接就跳下了水，朝許愿游了過去。

許愿看到一道身影從岸邊飛奔過來，跳進水里朝她游了過來，等那人一靠近，她下意識地就纏了上去。

“廷川！”看清楚救她的人是陸廷川后，許愿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還好是他，要是其他人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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