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話，你們是一個都沒有聽見是不是？我讓你們陳希給我出來！我不管她現在在做什么，總之今天，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黃彪一怒，一張臉更加兇狠難看了。

他心里明白，女人口中說的什么陳希在忙都是些屁話。

這些人知道惹上事了，肯定不會把人給交出來，因為這人一走，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這不是虧了么？

“不是啊，大哥，這陳希實在是在忙啊，這種時候，你叫她出來，這不是不合適么？”

女人和他打太極，一個勁兒的忽悠他進去，這一進去，幾瓶不知道摻合了什么東西的酒下肚，哪里還記得自己過來的目的？

“在忙？那行，那叫你們大姐出來吧，你們大姐總不忙了吧？你讓你們大姐出來，把陳希錢還了，我即刻就走！”

“不是，爺，你這說什么呀？”

一提到錢，兩個人女人都多了一個心眼。

“這是你們陳希欠我的錢，兩萬，現在到期了，我來催人還錢！”

黃彪把借條亮了出來，一看，右下方確確實實牽著陳希的名字，旁白還印著一個拇指印，距他們看，這是用血印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有點慌。

站在門口的都是盤亮條順的姑娘，只有這樣的姑娘，才能吸引客人進來，這樣的姑娘，往往也是最年輕的，沒見過什么世面，嚇唬嚇唬就完事了。

“怎么辦啊？”其中一個肘了肘旁邊那個。

就沖著黃彪這長相，讓人一看肯定不是做什么好事的。

“叫唄，不然兩萬塊那么多，你來還啊？”

另外的那人盯著正在門口東張西望的黃彪，低聲回應。

“這哪行啊，要是后頭鬧起來，大姐準拿我們撒氣，這活還要不要干了？”

“誰讓你叫大姐去了，你去叫陳希啊，這種點數，陳希不是在嗑瓜子么？”

另一個沒話了，顯然是猶豫不決。

原本那說話的狠狠的瞪了對方一樣，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表情，轉身就進了屋。

這本來就是陳希自己的事，她們只是負責通知而已，要是后頭真的鬧起來了，要怪也是怪陳希，怪不到她們頭上來。

“那……爺，你稍等哈，她這就給你叫人去了。”

黃彪沒說話，心里暗暗自喜。

之前去過商夏家里頭，她無意中見過陳希作業本上簽的名字，一下給記住了。

他這人沒什么長處，但是模仿別人的簽名，倒是算得上一個天賦。

他知道，自己能靠著這長處掙很多狠多的錢，可他也知道，這掙錢的法子，都在刑法里頭，沒準哪天就給人送進局子里去了，這實在是不劃算。

所以這一長處，至今還沒被人知道。

今兒個難得露一手，他心里得意。

“爺！”

沉浸在得意中的黃彪被一聲肉麻的叫喚拉回了現實。

他定眼一眼，剛才站門口的那女人，確確實實把陳希帶出來了。

而陳希，也確確實實不一樣了，濃妝艷抹的，讓人有種明明是白菜，卻非要加一堆調料下鍋的感覺，到頭來還不如吃一碟白水焯白菜。

這會兒，陳希也把看出門口的黃彪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本能調頭就跑。

這工作不光彩，就算對方只是照過面的人，她也得躲著。

躲到她發家，躲到她變成一個富婆，到時候，誰說什么，都變得無所謂了。

“我說你躲什么呀，你都走到這兒了，外頭的是來找你的，你要是不去，我們就麻煩了。”

她們兩個怎么說也還是要做生意的，要是被黃彪這樣耽擱著，結果一個人都沒招進來，那可是要扣錢的。

原本站在門口的女人，邊說邊把陳希往門口的方向拖。

黃彪見狀，也等不及了，匆匆上前，一把拉住陳希就往外走。

“你跟我過來！”

陳希疼得倒抽了一口氣，想掙扎卻掙不開。

那兩人一看這場面，也不摻和了，乖順的站到一邊去。

這冤有頭，債有主，她們可不想被人拉進這泥潭里去。

“你干什么？你放開我！”

陳希嘶吼，被人認出來還被人往外拽，這不是當眾撕破她的臉皮么？

可一黃彪的力氣，她再怎么撒潑打滾也是無濟于事。

“嘶——”

陳希指甲又尖又長，見準機會就抓。

黃彪胸前的衣裳被她一扯，突然多了一個口子，幾道血痕跡很是矚目。

剛才還有點懷疑，現在看來，陳希恐怕是真的欠了人家巨款啊。

這兩人更是不敢動作了。

“這外頭沒準有你認識的人，你要是還是這樣鬧，到時候丟臉的人是你不是我！”

黃彪眉一挑，冷冷的警告。

一聽這話，陳希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隨他意思了。

“待會要是你們大姐打聽起來，你就說陳希出去了一會兒，很快就回來，至于是用什么理由，你們自己想。”

生怕待會被老板娘知道后派了一堆人過來寡不敵眾，臨走前，黃彪不忘提醒一句。

門口那兩人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這一路上，陳希基本上是被黃彪拎著走的。

待在燒烤攤的商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這估摸著，黃彪過去也快半小時了吧？

正在心里頭計謀著下一步動作的時候。

街口有兩個人迎著光走來。

“走！不然我下次還會去找你。”

一看那里站著的是商夏，陳希整張臉都變了，腳下的步子也不動了，看這樣子，好像又想跑，黃彪馬上說道。

陳希不得不繼續走。

這估計也被看見了，既然看見了，也沒是什么好怕的了。

“放開，我自己走。”

陳希踩著一雙六公分的高跟鞋，雙手抱胸，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商夏跟前。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商夏，沒有絲毫的不安和羞愧，依舊是以前那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以前和商夏相比，她確實樣樣好過她，現在這種情況還這般氣勢，說不好聽點就是裝逼了。

商夏面無表情，淡淡地和黃彪說了一句。

“彪哥，讓我們單獨說會兒話可以嗎？”

黃彪沒說話，心知肚明，點了點頭，轉身回頭了剛才的街角。

總得有人去看看風。

“是你找我？你找我什么事？”

陳希睨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一副高傲冷艷的模樣。

只是現在這高傲冷艷的模樣，只會讓商夏覺得廉價。

“你一定要做這個？”

商夏拍了拍腦袋，回想起自己準備好的話來。

“怎么？我的事現在還能讓商大小姐你操心了？”

她冷冷地微笑，譏誚刀，隨后扭頭看向燒烤攤。

“老板，照樣來一打啤酒！”

“好嘞！”

這種場合，沒有酒精，恐怕談不下去。

“我沒打算管你的事，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它們知道了這些事，會是著怎樣的心情？”

商夏語氣不重，明顯氣勢不足。

不知道為什么，她面對陳希的時候，頓時間沒了底氣，之前多少的準備都是白費功夫。

她總覺得，陳希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多少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在。

這一點，像是一顆埋在心里的刺，攪得人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他們？”陳希冷笑了一聲。

一瓶啤酒用牙咬開，猛地往胃里灌去。

剛從雪柜里掏出來的冰啤酒，在九月的秋天里涼得她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們？我爸還是你媽？哪一個，管我了？”

她語無倫次的開口。

商夏卻聽明白了。

“你是非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才滿意是不是？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為什么不能反省反省自己？”

商夏看著她的樣子，莫名的來氣。

以前她只當她是一個賤人，現在她是連人都算不上了。

“砰！”

“啪！”

她狠狠的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起來。

燒烤攤的桌子本來就老舊不穩，被她這么一拍，方才剛開的啤酒就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黃彪回頭看了一眼。

見商夏沒有任何的表示，又把頭扭了回去。

“我思來想去，我陳希之所以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商夏！”

陳希指著商夏，唾沫飛揚。

商夏沒做聲，陳希也就這樣一直站著，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路是你自己選的。”

半晌，只聽到商夏平靜地說了一句。

她把倒扣在桌面上的酒杯拎起來，用牙開了一瓶，利索的將酒杯灌滿。

隨后，一聲不吭將就灌進胃里。

太久沒有碰過酒，商夏的胃里起了反應，翻江倒海的。

可從表面上看，商夏依舊從容鎮定，并沒有什么異常。

“我沒有害過你。”

酒壯人膽，胃里不舒服，但是心里舒坦了，說出來的話，也就理直氣壯了。

她是在說服陳希，也是在說服她自己。

陳希有今日，也算得上被人逼上梁山。

左算右算，她也有間接的責任。

若是上次同意陳希到商曉荷的店里來幫忙，要是她把那區區一萬塊還給她，今日的陳希，是否會不一樣？

“每一步要怎么做，都是你自己選的。”

她又補充了一句，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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