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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菩薩洞(一)


“小懶蟲,快起來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花戚迷迷糊糊中感覺鼻頭一痛,一下坐了起來,下意識用手拂開捏住自己鼻子的手。
司於得逞般地笑著,蹲在她面前,遞給她一張餅。
餅是司於提前用炭火烤過的,表面微微焦黃,聞起來一股香味,一摸,還是熱乎乎的。
而鐵生也醒了,在一旁坐著,乖乖地啃餅。
司於看兩人吃完餅后,表情終于嚴肅了一些,開口問道:“鐵生,我們師徒今天就要上路,你在這里無依無靠的,愿意跟我們走嗎?”
鐵生攥著衣角,他當然愿意和司於走,畢竟留在村里,自己無依無靠的,又挨冷受餓的。
可又怕司於和花戚路上嫌他麻煩,他猶豫了一會兒,“我真的可以跟著姐姐你們嗎?”
“當然可以,而且我們肯定會對你好的,不會半路嫌你麻煩就丟掉你的,放心,我和這個小姐姐都不是這樣的人的。”司於摸摸他的頭,打保證說。
“鐵生,帶我們去看看你家里人吧。你要跟我們走了,也和家里面人說說吧。”花戚提醒道,鐵生點了點頭。
司於和花戚收拾好東西,鐵生帶著他們到了一堆墳前。
墳包只是一個小小的隆起的土堆,被厚雪覆蓋著,看得出還挺新的,沒有長太多草。
墳頭上放著一個不大的石頭充當墓碑,石頭上頂著一撮雪,墳的一旁,插了一根柳枝,將這座墳與周圍的其它墳區分開來。
她們離墳有些距離,讓鐵生和自己的家里人說些體己話。
司於默默打量著周圍,周圍還有幾十座墳,新老不一,和鐵生面前的墳差不多,連塊碑石都沒有,墳包上頂著一塊石頭,只是墳旁少了一根柳枝。看來過去去世的村里人都埋在這里了。
而花戚看著鐵生跪在一座墳前,心中有些不忍心,這么小的孩子,就和自己的家人陰陽兩隔,只能說世事無常。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不免有些失神。
鐵生沒有管地上的雪冷,一下跪在墳前,把司於剛剛給他的餅放下墳前,鄭重地磕了三個頭,他雖然年齡還小,但畢竟是農村孩子,當家早,也知道禮性。
“姐姐,鐵生來看你了,可沒有香和紙,姐姐你別怪我。我要走了,那邊兩個姐姐說會帶我走,我以后一定會回來看你的。我不在的日子里,墳旁插的柳樹會陪著你的,你不要擔心我。”
鐵生眼眶發熱,他覺得心中有很多話,可到了嘴邊,卻只剩了寥寥幾句,他忽然恨自己的嘴很笨,不能和姐姐多說點話。
他又磕了三個頭,久久,頭才抬起來,臟兮兮的臉上全是眼淚鼻涕。他站起來,慌忙用打著補丁的袖子擦干凈,怕身后的大人嫌棄笑話他。
司於看了一眼柳枝,插在雪地里的柳枝已經干枯,到了來年春天,也生不了根,發不了芽,更別說長大,陪著墳里人,給活著的人一些念想。
看到那干枯的柳枝,還是有些不忍心,至少,要讓這柳枝存活,留給掛念土中人的人一些念想。她給柳枝注入一絲生氣,保它在明年開春時能夠生根發芽。
鐵生小步踱回他們的身邊,低著頭,不讓司於他們看到自己哭紅的眼睛。
司於牽著他的兩只手,揉了揉他被凍得冰涼的手,然后一下把他提在了跟來的山羊背上坐好。
“走了,鐵生。”司於輕輕說著,語氣溫柔但堅定。
白山羊身上坐著鐵生,但一點都不吃力,和之前一樣,腳步輕松,行過之處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而花戚跟著司於,離開了村子,往西邊的黑頭山走去。
鐵生原本以為司於她們不認識路,才走錯了方向,怯生生的開口說:“姐姐,大路是走那邊,這條路是去黑頭山的。”
司於揉了揉他的頭發,“沒走錯哦,我們就是要去黑頭山一趟。”
鐵生不知道他們要去黑頭山干什么,但看著司於信誓旦旦樣子,他也不好多說話,任由著司於她們走。
小路越走越窄,路兩面都是高大濃密的柞樹,正值冬季,樹上的樹葉全部落光了,只剩黝黑的樹枝曲曲直直地伸向天空。
地上落了白雪,踩上去時發出細微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還落了一些枯木,司於撿了根順手的拿在手上。
小路東拐西折的,有很多岔路,不知是打獵砍柴的人走出來的,還是山上的野物踏出來的。
司於任由山羊向前走,像是這山羊本知道該怎么走,而司於也知道山羊所想走的方向。
差不多一個時辰,他們順路拐到了一條深邃的峽谷,聽見轟隆隆的水聲。
在入口處,山羊終于停了下來,司於回身遞給花戚一張黃符,用氣聲囑咐道:“乖徒兒,你把這符收好,它能保你邪祟不侵。”
接著,她抱著鐵生下了羊背,把他放在地上,挨著羊,也遞給他一張黃符,但和花戚手中的不太一樣。
她又對鐵生說:“鐵生,里面可能有些危險,我們師徒不好帶上你,為了你平安,鐵生你就留在這里守著羊,好不好。放心,這符能保你不受傷害的。”
鐵生乖乖地點頭,有些緊張的把符緊緊攥在手中。
他看著司於憑空用靈力畫了一道符篆,手往下輕輕一壓,地上就憑空出現了一個光圈,泛著柔和的綠,把山羊和鐵生都圈在里面。
都準備妥善后,司於帶著花戚繼續往前走。
峽谷兩邊是峭壁,崖壁大概有六七丈高,上端近乎懸直,下端倒有些坡度,上下微微錯開,在相接處形成一條窄窄的平臺,依著地勢被開鑿成了一條小道。
小道外側是木作的簡易欄桿,已經長滿了青苔木菌,被腐蝕得不成樣子,仿佛一碰,就能碎成渣。
從欄桿望出去,是峽谷底積的深不見底的水,水流平緩地向低處流去。長年不見光的崖壁上長滿青苔和綠蘚。
抬頭看,只看得到一線天,天上烏白的陰云低低地壓下來,讓人覺得壓抑陰暗,不寒而栗。
小道上也落了一些雪,沒有人過的痕跡,像是幾天沒有人行過的樣子。
順著小道,也到了水的上流,是一條瀑布,飛水如雪,發出轟隆隆的水聲,在空谷里回響。
小道延伸著,到了瀑布的后面。司於和花戚一前一后走了進去,發現在水幕后是一個極大的巖洞。
巖洞里很暗,但望進去,一眼還是能看到巖壁上鑿刻出一個菩薩,約有一丈高,坐在高臺上,掐指作蓮。
它的泥身像被什么砸過一樣,有一些殘缺,頭被斜著砍掉一半,只剩一只眼睛和一張嘴,正低頭俯視著進來的人。
雖然菩薩泥身的頭部已經破損殘缺,但還是看得出原本的模樣,和那似笑非笑的神態。
菩薩像上的涂有的漆也掉的七七八八,但涂在眼仁上的漆卻一點也沒有脫落。
通常菩薩像都坐在蓮臺上,這個菩薩的坐臺,卻鑿成了無數只手的模樣。
整個泥像看起來陰森邪氣,毫無菩薩所有的悲天憫人,慈悲心懷。
菩薩像的右下角處,有一個小一些的洞口,里面黑黢黢的,不知道有什么東西。
花戚用氣聲說:“師父,好像沒有人,是不是走錯了,山匪不在這里。”
“沒走錯,你只管跟著我便是。”司於把手中的枯木往地上一磕,發出的聲音在巖洞里回蕩著,同時眼睛看著洞口,說:“出來吧。”
片刻后,一個大漢從巖洞里走了出來,穿著麻布衣服,一臉橫肉,看著倒面相兇惡,卻皮膚灰白,朝著司於和花戚行了一禮。
他動作遲緩僵硬,有所動作時身上的骨頭發出“咯咯”的聲音,像要散架一般。
大漢又側身比了個“請”的動作,說:“兩位小師父里面請。”也不等司於和花戚回應,就自顧自地往巖洞里走了進去。
司於打量著大漢,手中的枯木憑空燃了起來,把整個巖洞照亮了不少。有了光源,司於帶著花戚跟了上去。
從洞口走進去,里面的隧道東拐西拐的,巖壁粗糙,但還是看得出有人開鑿過的痕跡。
里面還有好些其它的巖洞與這條隧道相接,或大或小,不知深淺。
他們走了大約有一柱香的時間,才到了一個大些的巖洞。
巖洞的頂上有一個小小的窟窿,像開得天窗樣,透出一線天光,正正的打在巖洞的中央。
光打下來之處,大概是一個溶洞,用青磚圍成井的模樣。
現在本來是冬天,井口處卻伸出幾支荷花荷葉,花紅葉綠,色澤艷麗飽滿到近乎詭異。
而巖洞頂上的窟窿邊緣一滴一滴的水滴下來,打在荷葉上。一股惡臭的腥味從井里傳出來,令人作嘔。
司於用寬大的衣袖捂住口鼻,嘖了一聲,蜷縮在長袖中的右手一彈,把手中的一枚銅錢彈了出去,錚的一聲,穿破空氣,打在了大漢的身上。
瞬間,大漢驀地倒地,肉身消散不見,地上只剩一具泛黑的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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