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呆了一會，兩人一起往里走。

        路過吧臺區域，有人正在談論她們。

        ——“明星除了皮膚好一點，也沒什么嘛，這合照兩張一對比，我要整一整指定壓過她們。”

        ——“駱瑤鼻子這么挺，一看就是整的。”

        ——“我歪個題，你們不好奇她們怎么來了嗎，今晚風頭全讓她們占了，明明是商業酒會，請什么明星。”

        ——“什么請的，不知道和誰一起來的。”

        ——“哎，我怎么覺得有瓜，該不會是背后的金主吧？”

        ——“你這么說就有意思了，尤其那個鐵啾不是還上了熱搜嗎，潛規則上位保不準是真的。”

        ——“那她這背后老板可不咋樣，這么久了還半紫不紅，跟駱瑤比差了一大截。”

        ——“駱瑤是真夠厲害的，從出道就資源不錯，背后睡了不少金主吧。”

        ……

        三人一言一語，聲音不大，但話一句比一句難聽，鐵啾和駱瑤一同駐足。

        惡意的話從來都是把刺人的刀，作為公眾人物，免不了被流言和黑料包裹，但還做不到當面聽到這些惡意的言論時，還能視若無睹。

        鐵啾從包里拿出手機，點開錄音，邁步走了過去：“沒有證據，張口就來，穿得挺高雅，但素質怎么就這么低劣？”

        駱瑤跟上前，也說：“剛剛說得底氣挺足，有本事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嗎？”

        那頭三名女生聞聲同時扭頭看了過來，剛剛那位找鐵啾要合照的女生目光閃躲了一下，嘴硬道：“我們說什么了，沒說什么啊。”

        剩下其余人一起附和：“對啊，反倒你們，怎么還偷聽人講話！”

        其中一名短發女生見狀上前過來拍掉鐵啾的手機：“拍什么拍，沒經過同意就拍，我要告你們侵犯我肖像權，明星就了不起啊。”

        鐵啾防不勝防，手機被打掉，這一番動作和手機與大理石地板接觸的聲音成功引來了在場其他人的目光。

        一時間氣氛加劇，雙方理論了起來。

        一番爭執過后，打掉鐵啾手機的女生從包里甩出一張卡。

        語氣仍趾高氣昂：“偷聽人講話，你們還有理了，不就一個手機，我賠你三個都夠。”

        她甩出卡，轉身就要走。

        “等等。”

        鐵啾正喊住她，身后有人同時出聲。

        “不道歉就走嗎？”

        人群里，謝旸的身影閃入視線。

        鐵啾正驚詫，男人把手機遞到了面前：“拿著。”

        那頭的女生沒好氣問：“你誰啊，關你什么事？”

        齊斯凱這時走過來接話說：“你是飛宇集團楊董的千金吧？”

        女生似乎認得齊斯凱，看了一眼，沒應聲。

        齊斯凱說：“剛才的事，你們要不向兩位道個歉就算過去了，不然鬧開，想必都不好看，監控都錄著。”

        另一女生嘴硬插話：“憑什么，我們又……”

        話還沒說完，短頭發的女生扯了扯她衣袖，打斷她說下去。

        “對不起。”

        僵硬地擠出三個字，女生或許礙于面子，紅著一張臉轉身就走。

        不管誠不誠心，但最后這場鬧劇以對方道歉平息。

        ——

        駱瑤被齊斯凱叫走，鐵啾和謝旸原地對視一眼，也跟著他出了會場。

        兩人來到電梯，謝旸按了下行。

        鐵啾忍不住開口：“我們去哪？”

        謝旸說：“回家。”

        鐵啾啊了一聲，往回瞥了一眼：“就要走嗎？”

        謝旸抬頭：“你還待得住？”

        鐵啾嘆一聲：“好吧，待不住。”

        謝旸打了個電話給裴興，等人來接還有點時間空隙。

        干等有些無聊，鐵啾看了眼前面的噴泉，提議：“走走嗎？”

        謝旸接納了：“嗯。”

        兩人一起往前面走，酒店周邊有條平鋪小路，地燈幽幽亮著，遠遠看去，像是指引。

        沉默地走了片刻，謝旸問：“你一晚上跑去哪了？”

        鐵啾說：“就在里面啊。”

        前面的人哂笑了一聲：“這就是你說的帶我？”

        鐵啾愣了一下，反駁說：“不是你說讓我離你遠點。”

        謝旸偏了下頭，意味不明地呵了一聲。

        鐵啾說：“不過，我沒想到你剛才會幫我說話誒，還以為你會和我裝不認識。”

        謝旸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

        鐵啾搖頭：“不是，你不要鉆牛角尖，但從現在開始，你在我心里形象確實高大了起來。”

        謝旸正回臉，目視前方嘁笑了一聲。

        鐵啾想想，道了聲謝：“謝謝你，謝旸。”

        謝旸挑眉：“不喊表哥了？”

        “……”

        什么啊，鐵啾噎了一下，剛才涌上的那點感動，瞬間被掐滅。

        “還不是你說不能公開，我這是為了遷就你。”

        “我又沒說什么，你要喊我還能攔你？”

        “想得美，別占便宜。”

        她擺出拒絕說話的姿態：“好了，暫時我們都別交談了。”

        謝旸悄然地勾了勾唇。

        夜很靜，風很輕，剩下的時間兩人都沒說話，但好像也完全不尷尬。

        上車后，鐵啾腿都累麻了，站了一晚上，她此刻很想把高跟鞋脫了，但謝旸就坐在旁邊，她莫名有點放不開。

        鐵啾拿出手機，轉移注意力。

        她側頭問謝旸：“我們提前走，要不要跟大哥大嫂說一下？”

        謝旸說：“不用。”

        鐵啾：“哦。”

        她低頭去看手機，這時才發現手機滿屏裂痕，屏幕左下角全黑了。

        謝旸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鐵啾有些囧，她問：“我今晚是不是很丟臉？”

        謝旸看了回來：“那不也有人陪著你丟臉。”

        “……”

        鐵啾啞住，一時不知道他這是想安慰還是故意的。

        她擠出笑：“你說得對。”

        謝旸問：“后悔來了嗎？”

        鐵啾誠實點頭：“有那么一點。”

        又說：“但看到你今晚跟大哥大嫂在一起和各種人打交道，我覺得還不錯，你不是挺能適應這種場合的嘛，為什么還這么排斥？”

        謝旸面無表情反駁：“能適應又不代表喜歡。”

        也是。

        鐵啾突然好奇：“那你喜歡什么？”

        謝旸答：“不喜歡什么。”

        鐵啾：“那你還喜歡環游世界嗎？”

        ……

        這句話過后，氣氛果然陷入了安靜。

        謝旸側頭看來，目光讓鐵啾有點芒刺在背。

        她不自然地扭頭看向窗外。

        路上光影如虹，周圍門店紛紛歇業，鐵啾吸了口氣，轉回頭看他，然而謝旸也已經收回目光。

        盡管如此，鐵啾還是有所坦白。

        “很抱歉，我之前私下曾向大哥大嫂打聽過你的事，也去過你之前住的地方。”

        謝旸臉上神情幾乎沒什么變化。

        他只問：“你都知道些什么？”

        “知道不多，只見過你拍了很多照片，去過哪些地方，還有……”

        她停頓了一下，說出了那個讓她印象最深的點：“我很贊同你對自己的評價，探險家，聽上去很了不起。”

        謝旸喉頭沒來由得有些發堵。

        他垂下眼，頭靠向椅背，閉眼不說話。

        須臾，身旁有道聲音小聲地問：“你生氣了？”

        謝旸才發覺自己沉默太久。

        “沒有。”

        他又改口：“你們私下這樣是有點不爽，但也不至于計較。”

        他的這種別扭直白莫名讓鐵啾有點想笑。

        她哦了一聲，不再多言。

        回到家，鐵啾已經精疲力盡，腳后跟更是麻木了。

        上了樓，她直往房間走，想到什么又倒退一步回來對謝旸說：“我洗完澡就睡了，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謝旸喊住她：“等等。”

        鐵啾再次倒轉回頭：“怎么了？”

        謝旸說：“明天醒了來找我。”

        鐵啾：“？”

        謝旸沒多做解釋，直接比她還快地進了臥室。

        ——

        手機摔壞，脫離電子產品就猶如去掉半個靈魂，鐵啾泡完澡，直接躺進了被窩。

        拿出劇本看了會，眼皮就激烈的在打架，索性懶得抗爭了，她倒頭就睡。

        同一晚，謝旸躺在床上，了無睡意。

        他摸過旁邊的手機，想起來要交代裴興的事，他發了條短信，讓裴興明早買部手機。

        沒一會，對方回復了過來：“好的。”

        看著屏幕，謝旸猛然反思，他在做什么？

        算了，說都說了，就當還她之前送的禮吧。

        想著，謝旸扔開手機，重新閉眼。

        夜色靜謐，月亮半掩在云層里，不知過了多久，謝旸入睡失敗地再次睜眼。

        他索性也不掙扎了，手枕在腦后沉思了起來。

        家里人很多話都無聲從腦海中閃過，包括鐵啾的。

        良久，謝旸煩悶地搓了搓頭，爬起身。

        鐵啾是被人吵醒的，半夢半醒聽到有人敲門，她坐在床上緩了一會，才爬下床去開門。

        過路的廊道亮著燈，門一開，謝旸背著光出現在門口。

        “謝旸？”鐵啾瞇了瞇眼，語氣慵懶又好奇，“你怎么還沒睡？”

        謝旸喊她：“醒醒，別睡了。”

        “怎么了？”鐵啾問，“有事嗎？”

        謝旸說：“有一件。”

        鐵啾抬頭看他，剛要說話，她猛然瞪大了眼睛，精神也瞬間清晰。

        “你你你……”她上下掃了謝旸一眼，第一次竟是要抬頭看他。

        “你站起來了，我沒做夢吧？”她驚嘆。

        “……”

        謝旸拄著拐杖，不自然地瞥開目光。

        鐵啾還在感慨：“我發現你好高啊。”

        謝旸看著她：“你傻的嗎？”

        “……”

        鐵啾抓了抓頭，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啊，不能明天說嗎？”

        謝旸說：“明天和我去個地方。”

        “什么地方？”

        “明天你不就知道了？”

        “哦，還有嗎？”

        “沒了。”

        鐵啾眨眼：“你來就為了說這個？”

        謝旸：“嗯。”

        鐵啾無語：“……那你大可明天跟我說。”

        算了，她看了看謝旸，問：“要不要我幫忙扶你回去睡覺？”

        謝旸倒是也想睡。

        看女生滿臉睡意朦朧的樣子，他突然有些惡劣地想拉她一起失眠。

        “別睡了。”他說，“跟我出來。”

        鐵啾：“？”

        謝旸說：“帶上你的游戲機。”

        鐵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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