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第二天上午，鐵啾睡到自然醒，拿過手機瞄了眼時間，卻率先發現屏幕里有條微信消息。

        謝旸：【醒了嗎？上來吃早餐。】

        時間是早上的7點15分。

        這么早？

        這是鐵啾的第一個念頭。

        她敲下鍵盤回復：【剛醒。】

        發送過去，屏幕里兩條消息的時間間隔差了四個小時。

        額……都怪她昨晚太亢奮，很晚才睡。

        鐵啾抓抓了頭，下床準備去挑今天要穿的衣服。

        手機這時發來回復。

        謝旸說：【上來。】

        鐵啾疑惑：【還有早餐嗎？】

        謝旸：【沒有。】

        鐵啾：【那我來干嘛。】

        ……

        謝旸在屏幕前一噎，半晌打字回：【沒有早餐有午餐。】

        發送完，靜等了幾秒，很快，謝旸確定了他就是沒有一頓飯來得重要。

        對面發來回復：【我很快就來。】

        這變臉……

        速度可真快。

        放下手機，鐵啾立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然后揣上房卡，又偷偷摸摸做賊似的往樓上趕。

        坐在飯桌前，她忍不住道：“我們這樣好不方便啊。”

        謝旸看她：“哪樣？”

        鐵啾說：“就我總跑上來，每次還得偷偷摸摸，你覺得呢？”

        謝旸認真想了想，贊同：“那你搬來。”

        “啊？”她不是這個意思！

        謝旸說：“我下去也行。”

        “……”鐵啾戳著碗里的飯，小聲嘀咕，“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鐵啾臉又在變燙。

        算了，她不說話。

        謝旸忽而樂了，就愛看她這副樣子。

        后面幾天，兩人依舊保持著這種默契的進食習慣，但除了吃飯，其他時間幾乎不在一起。

        準確來說，除了在房間里，兩人在外面很少見到。

        謝旸有次去過馬場，結果被人刻意裝成陌生人忽略，那一刻，他再次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痛雙腳。

        之前鐵啾說要公開的時候他是不是就該答應的？

        某天早餐同桌吃飯，鐵啾登上微博時，發現熱搜上駱瑤公布戀情的詞條又占據第一。

        毫不意外，原書中駱瑤最后也是承認戀情的。

        她用胳膊碰了碰謝旸，把這消息也告訴他：“你看微博了嗎，駱瑤公開和你朋友的戀情了。”

        謝旸偏頭看一眼，沒說話。

        鐵啾滑動著駱瑤微博下面的評論，整個評論區亂成一鍋粥，大多都是罵聲，還有聲討她之前和喻超捆綁，消費粉絲。

        “我突然覺得我不適合這個圈子。”她看著屏幕，意味深長地說，“做什么事都容易被人放大，我覺得駱瑤就是談個戀愛，但這么多網友卻要指指點點，包括我也是，因為覺得會被關注，所以越來越活得小心翼翼。”

        “那你之前怎么有勇氣問我要不要公開關系？”

        “那是之前。”

        “現在呢？”謝旸問，“你還有想過要公開嗎？”

        鐵啾搖頭：“不是說過要保護你。”

        他們不約而同地挑起眼簾各自看向對方。

        距離挨得有點近，兩人此時才有所察覺。

        謝旸心念一動，眸光深了些：“你傻的嗎？”

        他仍看著她：“這些事情公開后都是你們直接面對輿論的壓力，男生永遠不會吃虧，我不用你保護，你顧好自己就行。”

        鐵啾目光有些飄忽不定，她急忙端正回身，這樣還不夠自然，又局促地端起桌上的牛奶咕嚕灌下一口。

        “哦。”

        “還有……”謝旸突然欲言又止。

        鐵啾追問：“什么？”

        謝旸微抬下巴，提醒：“你喝的是我的，不打算給我留點？”

        誒？

        鐵啾一愣，看了眼手上的杯子，又往桌面掃視了一眼。

        自己原本的那杯牛奶正擺在左手邊。

        “……不好意思。”

        她尷尬地遞還杯子，下一秒又急忙撤回。

        “我都喝過了，要不我去給你泡咖啡？”

        “不用了。”謝旸阻止她，接回她手上的杯子，“哪用那么麻煩，就當上次的事扯平了。”

        說完，他若無其事一臉平靜地當面把剩下的喝了。

        “……”

        鐵啾看著他滑動的喉結，忽然面紅舌燥起來。

        可惡，她為什么是坐在他的左邊，這樣都不能自然地撐臉吃完剩下的早餐了！

        隨著戀情的承認與公布，駱瑤的事又在網上沸沸揚揚起來。

        在各種輿論如火如荼的時候，鐵啾也再次跟著上了熱搜。

        九月底，一條關于她與星羽世紀地產老總的緋聞來得猝不及防。

        有爆料說莫建祥為她投資綜藝和支持網劇的事，一時間地產大亨豪擲千金只為捧她的通稿滿天飛。

        不出半天，她榜上豪門和要當總裁夫人的謠言就此傳開。

        還有另一批網友在痛批她又踩著駱瑤作妖，每次都無腦蹭。

        戴靜氣憤填胸，臉色鐵青：“這件事果然被人拿來做文章，該不會真是駱瑤那邊買的通稿吧？”

        鐵啾否認：“不是她。”

        戴靜：“你怎么確定？”

        鐵啾晃晃手機：“我倆正在聊這事，她還問我是什么情況。”

        “也不能因為這樣就信吧，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鐵啾回復完最新的一條消息，抬頭說：“真不是她，如果要爆料，她肯定把我結婚的事說出去，而不是編纂這種捕風捉影，沒點實際證據的事，對她也沒有用。”

        戴靜錯愣：“她怎么知道你結婚的事？”

        “她男朋友和我老公兩家是世交，但現在問題不是這個。”鐵啾說，“這次的熱搜，你不覺得是有人在故意引導嗎？在駱瑤粉絲看來，我又在無腦蹭，我們這邊看來，一定是駱瑤買的通稿，但我們倆個知道，不可能做這種事。”

        戴靜最后認同：“你說的有道理，我先上去發個聲明，對了，你老公看到這些，會不會吃醋啊？”

        說到謝旸，前兩天有事他回去了，距離今天，鐵啾已經三天沒見到他。

        她搖頭：“應該……不會吧。”

        “那可不一定。”戴靜撇撇嘴，目光看著電腦一邊說，“哪有男人不吃醋的，你要不主動解釋下？”

        鐵啾認真思考起她的提議。

        傍晚，她找到謝旸的微信，正思考著要怎么開口時，屏幕陡然一暗，界面跳出他的電話。

        鐵啾被鈴聲震得心跳一悸。

        她急忙穩了穩心緒，接起。

        “喂。”

        “二太太……”電話里卻傳來裴興的聲音，“你能下來一趟嗎？”

        鐵啾愕然：“怎么了？”

        “酒店沒房間了。”

        “……”

        裴興看了眼身旁的人，不多說：“我們在一樓。”

        話落，他利索地掐斷電話。

        “先生，太太說馬上就來。”

        “嗯。”

        ——

        大約五六分鐘，謝旸見到人一臉警惕地從電梯樓道里出來。

        她之前每次上來也都是這副樣子嗎？

        今天還刻意帶了個帽子。

        謝旸看得暗笑，心情的郁結忽然一掃而空。

        鐵啾飛快的在前臺幫忙登記和證實，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三人一前一后上了樓。

        回到房間后，裴興在門口停住，將行李遞過去：“二太太，先生就拜托你了，我還有點事，就先下班了。”

        鐵啾看著他走出了一副“老婆要生孩子”的氣勢，于是半好奇半關懷問謝旸，“他怎么了？”

        謝旸神色如常：“家里有急事。”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氣氛靜謐。

        鐵啾幫忙把行李放好，回頭就看到謝旸停在書桌旁。

        她的電腦還開著，想到什么，鐵啾一個箭步流星沖過去。

        “你餓嗎？”她不動聲色地合上電腦，問，“要不點外賣吧？”

        謝旸抬眼看他：“不先回消息嗎？”

        鐵啾抽抽嘴角：“不重要。”

        她不確定謝旸看到她和駱瑤的聊天記錄有多少，說起來也很夢幻，她和駱瑤竟從熱搜聊到了感情生活。

        或許是因為她們有同樣問題在身，駱瑤在問她會不會為了感情而選擇退圈時，鐵啾就知道她在苦惱什么。

        作為曾經短暫嗑過的cp，鐵啾不禁說了一大段話來安撫她，讓她堅持自己。

        駱瑤沒想過有一天她們還會這樣談心，她出神許久，最后由衷地回了句：“謝謝。”

        鐵啾以為是駱瑤有新的消息，她拿出手機，借點外賣之由上微信看了眼。

        消息列表里，未讀的新消息只有魏楓的頭像在頂端。

        男生意外發來消息問：【啾老師，今天的熱搜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位莫總認識嗎？】

        謝旸似乎在她身上安了隱形眼，鐵啾剛看完，就聽到他開口：

        “這么關心你，你真不回復？”

        鐵啾收起手機，不答反問：“你看到熱搜了嗎？”

        謝旸沒否認：“看到了。”

        鐵啾：“那你在吃哪個的醋？”

        謝旸安靜了，陡然而來一陣語塞。

        他皺皺眉，沒否認，只是問道：“你和魏楓關系有那么要好嗎？”

        鐵啾確認了，他更膈應魏楓。

        “也不是。”她回答說，“就普通朋友。”

        謝旸意味不明呵一聲，臉色有些不悅：“他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這回輪到鐵啾安靜了。

        她在心里疑問：有嗎有嗎有嗎？

        但話出口卻是：“那我找個時間跟他說清楚。”

        兩人一站一座，話落，氣氛又逐漸跌入沉默。

        鐵啾重新拿起手機點進外賣軟件，一邊問：“熱搜的事需要我也解釋下嗎？”

        謝旸的目光無疑寫著三個字——“最好是。”

        但可惜鐵啾只專注在各種吃食上，并未分神。

        于是謝旸出聲問：“你和那人怎么扯上的關系？”

        鐵啾：“你認識他嗎？”

        謝旸：“不認識。”

        鐵啾：“我也不認識，只見過一面，今天網上那些通稿很多都是假的，但他要捧我是真的。”

        謝旸眉頭驟漸加深：“那你還挺自豪？”

        又陰陽怪氣了。

        鐵啾終于從屏幕里抬頭：“不是，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那他怎么突然捧你。”

        “他說我像他死去的妻子，希望我能好好唱歌。”

        “……”

        鐵啾也自覺這種說詞離譜。

        她率先垂眼：“你信我嗎？”

        謝旸沒有回答，毫無預兆地伸手，輕輕一拽，就將人圈在了自己掌控范圍之中。

        鐵啾沒有設防，兩人以一種相擁的姿勢看著對方，一個面孔平靜，一個驚恐萬分。

        腦袋空白三秒，她掙扎著起身道歉。

        “對不起……”

        她喪失了認知能力，只顧著考慮謝旸的腳，絲毫沒想起來自己才是被動的那方。

        “別動。”謝旸小聲制止住她，“坐下說。”

        鐵啾渾身僵住，四肢如鋼筋：“你的腿……”

        “所以別折騰我。”謝旸說。

        “……”

        鐵啾啞巴了，一動不敢動。

        那雙圈在她腰上的手，觸感清晰到無法忽視。

        謝旸觀察著她的神色，生生把鐵啾逼得耳廓都不自覺泛紅。

        他故意調侃：“怎么和別人傳緋聞的時候不見你別扭，和我就……”

        鐵啾出聲反懟：“能一樣嘛，那是假的。”

        也不知道哪一句愉悅到了謝旸，他不由地勾唇。

        “那我們合法關系，抱一下怎么了？”他反將回去，“你放松點。”

        鐵啾：“……”

        臉燒的慌，呼吸和心跳都是亂的，她根本無從做到。

        謝旸不逗她了，斂容正聲說：“來場坦白局，敢不敢？”

        鐵啾提醒：“你前面的問題都還沒回答我。”

        謝旸想起來了。

        “我沒有不信。”他說，“有些自信我還是有的。”

        鐵啾：“什么自信？”

        謝旸無聲挑眉：“你會去喜歡一個中年老男人，我哪點不比他強？”

        鐵啾啞住，心跳怦然。

        謝旸說：“該我問了。”

        鐵啾終于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音：“……什么？”

        謝旸手上的力道圈緊了幾分：“你給我的備注‘工具人’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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