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

府衙門前。

“這群狗官是要把我們老百姓往死里逼啊。”

“本來就已經買不起米，這下倒好，朝廷的狗屁欽差一來，價格更高了。”

“哼，我看一定是這狗官和那些奸商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滾出來！”

“狗官，你給老子滾出來！”

“憑什么不給我們發救濟糧？給我們個說法。”

……

官府門前，幾百號百姓聚集在一起，沖著衙門里不停的怒罵。

可無論他們怎么罵，衙門的大門始終都是緊緊地關閉著，里面的人壓根就不搭理他們。

“狗官！你這么做，早晚是要遭報應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開始問候李文浩的祖宗十八代。

就這樣，整整持續了三五日。

此時，糧食的價格已經逼近了一百錢一斗，看著那架勢，還會繼續上漲。

百姓們苦不堪言，叫苦連天。

本來高價糧食已經要把他們給壓死，朝廷又停止發放賑災糧，他們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甚至有的人都已經生出了瘋狂的念頭，打算找一幫人揭竿而起。

衙門內，開封府的大小官員都乖乖的在下面站著，沒人敢開口。

李文浩則是坐在后院里，優哉游哉的喝著茶，似乎根本沒把那些百姓的謾罵放在心上。

如此，又過了幾日。

此時的糧價已經到了一百八十錢一斗，可謂是攀升到了極致。

許多外地的商家看著如此誘人的價格，都忍不住想要來分一杯羹。

一群商家湊到了一起，各個都笑的合不攏嘴。

“這朝廷是不是有病？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高價收糧食？”

“可不是嘛，這下我們能好好的賺一大筆。”

“嘿嘿，管他呢，只要能賺到錢就行。”

“這欽差可真是我們的大恩人，這次災情怕是要掏空老百姓的積蓄了。”

……

衙門內，一名小吏急匆匆的跑到李文浩的身邊，低聲道：“大人碼頭聚集了一大批商船，都已經沒地方了。”

聞聽此言，李文浩眉頭一挑，“啪”的一聲合上了書本。

“好！”

“傳令下去，朝廷停止收糧，把官府的庫房全部打開，所有糧食一粒不剩，全都拿出來以一文錢一斤的價格拋售！”

“啊？”

那小吏當時就愣住了，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位欽差大人前些日子還死活不肯把糧食放出來，今天這是怎么了？

一文錢的價格，那跟白送有什么區別？

搞不懂他也懶得去問，上面派下的差事，自己照辦就是了。

很快，兩則重磅消息就傳遍了河南。

朝廷不再收購糧食。

河南各地官府打開糧倉，以一文錢的價格出售給百姓，而且只賣百姓。

此消息發出之后，百姓們一個個都圍在了衙門庫房前面，等著領糧食。

雖說能買到手的不多，可也聊勝于無，最起碼能夠他們撐上幾天，不至于被餓死。

與此同時，各大商家們都聚在了一起，一個個愁眉不展。

“哎呀，這朝廷怎么說不收就不收了呢？我那么多糧食怎么辦啊？”

“是啊，我這囤積了上百萬石的糧食，這要是不收了，什么時候能賣完？”

“這要是全砸在手里，那我損失可就大了。”

就在這時，一個上了年紀的富商站了出來。

“慌什么？等朝廷庫房里的糧食沒了，他們肯定還會再找咱們。”

“對對對。”另外一個商人滿臉不屑道：“河南人口眾多，朝廷的那點糧食夠干什么的？只要他們不想百姓造反，到頭來還要跟咱們合作。”

聽到這話，眾人這才逐漸安靜了下來。

話是這么說，可那些外地來的商人們心里還是沒底。

“我們這大老遠的專門跑一趟，要是一分錢都不賺就這么回去了，那就虧大了。”

“我們的船在碼頭上多停一天，那就要多花一天的錢，我們等不起啊。”

“哎……希望朝廷能快點吧，不然我們真撐不住了。”

……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足足過了大半個月，朝廷放出的糧食雖然不多，可還是斷斷續續的在供應著。

河南本地的商家還能堅持，可碼頭上的那些商船可就等不及了。

首先他們租用的船只，停靠一天就要給一天的租金，還有工人們的費用……

一筆筆的開支，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碼頭邊的一個小酒館里，一幫外地商人聚到一起。

“哎，這都二十天了，我看朝廷八成是不會再收購糧食，咱們怎么辦？”一個年輕的商人急的都快哭了。

“你們頂多也就是賠點錢，我可是把祖宅都給抵押了，要是這次賠光了，我都沒臉見祖宗。”

“要不然，我們就把糧食低價賣給百姓們吧，這樣雖說也是虧，但也不至于虧得太多。”有人提議道。

“說的容易，朝廷現在都賣一文錢一斤，咱們總不能白送吧？”

“還有那些本地的商戶，能讓咱們這么順利的賣掉嗎？”

眾人說著說著，就沉默了。

此時此刻，他們發現這似乎是個局，而且是從一開始就定下了結局的死局。

在這繼續待下去，會虧得越來越多。

現在回去，那就是血本無歸。

低價拋售，還能勉強收回一部分本金。

正當眾商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時，店小二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各位掌柜的，外面有個官老爺找你們。”

眾人聞言一愣。

當官的？

“快請官爺進來。”

店小二很快就帶著一個官差走進了包廂。

“這位官爺，你找我們所為何事？”其中一個商人不解的問。

“各位掌柜的好，小人是來通知各位，欽差大人今天晚上要在衙門宴請各位商量收購糧食的問題，各位若是有空的話，可千萬不要錯過。”

“收……收購！？”

聞言，眾商家先是一愣，接著便是狂喜，有幾個甚至激動的當場就哭了。

終于等到了！

只要朝廷愿意接手，他們就不會再繼續賠錢。

“好好好，麻煩官爺回去回欽差大人，就說我們一定會去。”

“對對對，我們一定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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